“按照你的意思，歆知還回來上班，照顧好她，但是，別再傷害她。”蕭清塵放下咖啡杯淡淡交代完，就站起來道：“我該走了。”

蕭淳也沒有要送的意思，只是捧著咖啡在那兒發呆。蕭清塵自己也很累，沒有理會他，只嘆了口氣就走了。

蕭清塵剛走沒多久，又有人敲門，蕭淳心煩氣躁的，也懶得理他，只是不耐煩的吼道：“又有什麼事？”

“是我。”段歆知詫異而低弱的聲音傳來，蕭淳楞了一下，趕緊放下茶杯跑過去拉開門。段歆知想不到他會來的這麼快，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彼此尷尬的對望著，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淳退開身體，讓她進去才關了門，有些狼狽的站在那兒問：“有事？”

“嗯，那個，我想跟你說下，我不想因爲你和清塵的關係，在工作上搞特殊，之前護士長就準備讓我倒班的，你能不能去和護士長說說，一切按照正常規矩來。”段歆知也尷尬無措的站著，緊張的說明來意。

“上夜班很累，你……身體能吃得消？”蕭淳蹙起眉，有些不悅的盯著她問，心臟病最忌諱的就是休息不好，上夜班整晚熬夜不能睡覺，他怕她受不了。

“沒事的，我實習的時候，上過夜班，挺好的。”段歆知見他有動搖的意思，趕緊信誓旦旦的保證。

“知道了，你去吧，讓護士長過來一趟。”蕭淳見她這麼說，就沒再堅持，回身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她淡淡說。

段歆知欣喜的點點頭，一直繃緊的俏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轉身出去。蕭淳在她離開後，才擡頭神色複雜的望著門，她還是這樣的固執倔強，叫他無奈卻又割捨不下。

有了蕭淳的交代，護士長便放心的安排段歆知學習倒班。護理上是三班倒，上午班、下午班和夜班，也就是主班護士，要負責全科的各種瑣碎事情，很費心神。

段歆知這兩個星期，都是跟著劉果果學習倒班，這已經是護士長特別照顧了，其他人都只學一星期。段歆知也怕自己工作做不好，對於這個照顧倒是沒推辭。

晚上回去，段歆知向蕭清塵說明了自己的意思，他自然也是尊重段歆知的。蕭清塵已經命人收拾好客房，看著段歆知說：“從今天開始，我睡客房。”

說完他就準備走人，段歆知卻喊住他，有些爲難的低聲說：“你若不想離婚，我們就好好過日子，不必分開睡。”蕭清塵站在臥室門口，淡淡的

看著她，沒說話，段歆知想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的話有點輕浮了，臉微微一紅，尷尬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這麼委屈自己。”

“歆知，真正不必委屈自己的人是你，我這一生，是不會再愛任何人了，等你什麼時候遇到能託付一生的男人，我們就離婚。”蕭清塵神色沉鬱的解釋，不待她再說什麼，就轉身回客房了。

蕭清塵疲憊不堪的躺在牀上，身體已經很累了，可是，卻沒有半點睡意，瞪大眼睛看著對面的牆，只覺得心痛如絞。牆上顧蒹葭的照片，掛了滿滿一牆，各個年紀的都有，都是他被她纏的沒辦法時，親手爲她拍的。

當時只覺得那是負累，那樣的深情他承擔不起，只想她能快快離開他，別再對他執迷不悟。到如今，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幸福，若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情願傾盡所有，去保護她，保護他們的愛情。

看著看著，忽然間心裡就有了些異樣的錯覺，他的蒹葭也許還活著，只是被他傷到心了，所以像以前每一次一樣，任性的和他玩失蹤，好讓他擔心，然後在某一個角落裡，乖乖的坐著，等著他滿面風塵的找到她。

這種感覺一旦來了，就越來越強烈，想到蕭淳那時強硬的態度，不讓他帶蒹葭回家，也許就是另有圖謀的。蕭清塵簡直像瘋了一樣，拿出手機手指有些顫抖的撥通蕭淳電話。

“蕭淳，說實話，蒹葭是不是真的死了？”蕭清塵聲音都激動的微顫，看著對面一幅顧蒹葭穿著雪白連衣裙，在陽光底下轉圈的照片，情緒激動。

“哥……你又在想蒹葭？”蕭淳沒想到大晚上，蕭清塵打電話過來，竟然是爲了這個問題，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否定他的猜測，冷靜道：“哥，你醒醒，蒹葭真的死了，屍體是我和歆知親自送到太平間，看著她和其他屍體一起火化。”

一句話將蕭清塵的希望又打滅了，拿著手機發呆，蕭淳聽他沒有再說話，加上手頭還有一堆文件要處理，就掛斷了電話。

冰冷的嘟嘟聲，讓蕭清塵緩緩回過神來，神色呆滯的坐了一會兒，忽然又起身急匆匆的跑到段歆知的臥室，連敲門都忘了，直接火急火燎的推開門。

段歆知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鬆鬆的圍了個浴巾，正準備解開換睡衣，被他嚇了一跳。

“歆知，你真的親眼看見蒹葭被火化？”蕭清塵跑過去，急切的追問，握著她光、裸的雙肩用力搖。

段歆知被他問的一愣，繼

而心疼哀傷的看著他，有些不忍心的緩緩點頭，低聲說：“我和蕭淳親自把她送到太平間，第二天火化的時候，我也去了。”

蕭清塵挺得筆直的脊背，一下子就虛脫一般，無力的軟下去。段歆知心有不忍，看見一向強勢如神邸一般的蕭清塵，這般患得患失，情緒錯亂，十分心疼，也顧不得避嫌和害羞，緩緩抱住他，認真勸道：“清塵，放下吧，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蕭清塵癱軟的坐在牀上，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極低的聲音呢喃：“我明明感覺她還在，她生命力那麼頑強，總是很固執倔強，怎麼會輕易就死了？”

“清塵……”段歆知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把自己也已千瘡百孔的擁抱給他，兩顆一樣受到致命打擊的心，在這一刻似乎貼的格外近，一個無聲的擁抱便勝卻無數言語。

“抱歉，打擾你了。”良久，蕭清塵才從這錯亂中冷靜下來，拉開段歆知起身準備出去，卻被段歆知握緊手腕不鬆手，他詢問的低頭。

段歆知正誠懇卻目光純淨的望著他，認真說：“你我都很清楚，即便同牀共枕，我們之間也不會發生什麼，我也相信你。”她拉著他坐下，“你爲我做了那麼多事，現在你最痛苦的時候，就讓我多陪陪你，也算盡一份心意。”

蕭清塵有些意外，垂眸沉思片刻，便遲疑的點點頭，起身去關了燈，只留下昏黃的壁燈，他回來躺在她身邊。段歆知鑽進他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腰，低低的嘆息一聲。

其實，這麼做還是有私心的，她也害怕一個人面對無邊無際的黑夜，總會想起這兩年間發生的事情，太多的刻骨銘心，每每讓她半夜驚醒，一身冷汗。

“歆知，以後有什麼打算？”兩人都沒有睡意，蕭清塵便在黑暗裡，低沉的開口。

“沒什麼打算，得過且過。我想先把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沒力氣想。”段歆知想了想，低聲回答。

蕭清塵沒有再說話，得過且過，如今，對於他們而言，也只能如此了吧。失去的已然失去，生活卻還是要過的，那麼，就把該做的事情，努力做好吧。

至於這顆千瘡百孔的心，就由它痛著吧，因爲總要狠狠的痛著，纔不會忘記曾經那樣的深愛過。

而他們的愛情，在被他們扭曲著，交換這麼久之後，終於迴歸各自的真心。卻可笑的在這時候明白，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相愛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屬於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