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眼睛也會騙人,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看不到未必不會發生。
花椒叔一向相信的自己的眼睛,沒看到張菲尸體的花椒叔覺得自己輕信流言這是不正確的。于是花椒叔秉承一貫的求真務實的風格,他一路上換了幾趟公交,終于在郊外的某電影城前面停下了。
花椒叔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到張小寧,他一邊給張小寧打電話,一邊打聽路線。最終花椒叔在電影城偏門出去的一塊荒蕪的大野地找到了張小寧說的演戲的某個劇組。
他們似乎在拍攝什么戰爭打斗場面,很多演員穿著盔甲,還有騎戰馬的?;ń肥迳兑膊欢椭肋@場面熱鬧。
張小寧在這邊給某個經紀人暫時做助理,就算是給某個經紀人打雜,張小寧打雜的項目的就是照顧明星。工作嗎,只要能賺到錢生活就是好工作。張小寧不挑剔,他也沒時間挑剔。
花椒叔剛到拍攝現場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張小寧,剛想上去跟張小寧打個招呼就被陌生人攔住了。這個人很著急,一看花椒叔來了,這才擦了擦汗,埋怨道:“你怎才來,就等你了?!?
“啥,等我,你們等我干啥?”花椒叔莫名其妙。
“快點化妝?!蹦莻€人沒等花椒叔明白過來,就拉著花椒叔招呼工作人員化妝,給他穿上了一身盔甲。
“喂,我不是來演戲的,我是找人的?!被ń肥逵悬c摸不著頭腦,這哪對哪?
“我知道你不是大演員,你是龍套。不管怎么說你先應付一下這場戲,你要找誰,我去給你叫?!边@個人也有點著急了,他按住花椒叔不讓花椒叔走,“我們的一個龍套受傷了剛送醫院,你就行行好,先頂一會兒,你要找誰我幫你找。”
“我找張小寧?!被ń肥逭f道。
花椒叔想,找到張小寧問問張菲的事情馬上走人,他可不會跑龍套。
那個人的辦事效率挺快,張小寧急匆匆跑到花椒叔面前,長出了一口氣。
“花椒叔你怎么來了,出了什么事兒嗎?”張小寧問道。
“你姑姑呢?”花椒叔問道。
“昨天晚上有個老頭子死了,她連夜去辦喪事,死人明天火化下葬之后她才能回來。”張小寧不太明白花椒叔問這個作什么。
“剛才孫子說你姑姑出了車禍死了,就今天上午早間新聞里面播放?!被ń肥逍枰C實一下,他需要張小寧告訴他張菲沒有死。
“不可能的,我早上還跟姑姑通過話,姑姑賣掉了一大塊價值九萬塊的墓地,賺了不少提成?!睆埿幉幌嘈艔埛扑懒?,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
“是嗎?那你現在打電話問問?!被ń肥逡H耳聽到張菲說話他才放心。
張小寧搖搖頭說:“我姑姑說她忙得很,不要我打電話。不過大海叔和大海嬸子和姑姑在一起,你可以問問他們?!?
花椒掏出手機撥通了大海的電話,“喂,大海嗎?菲菲跟你們在一起嗎?”
“嗚嗚嗚嗚,爹呀——”大海啞著嗓子一邊哭一邊說電話,“花椒叔呀,啊啊啊啊——,你有啥事兒啊啊——”
“我還沒死呢你哭什么,菲菲呢?”花椒叔沉下臉很生氣,沒好氣的問道。
“菲菲在忙著給死人找和尚道士做法式,就在我身邊,你要找她嗎,啊啊啊啊——爹呀——”
“不找了,對了大海你哭什么?”
“菲菲給我找的活,要我們給人家哭靈,一天250。爹呀——250呀——”
“哭靈,臭丫頭,有這樣的好事怎么不叫上我?!被ń肥逍⊙劬σ晦D,笑的比賊壞,“大海,菲菲昨天買的號碼中獎了?!?
“真的嗎。哈哈哈爹呀——啊啊啊啊——我也買了那號碼,哈哈哈,我中獎了。爹呀——嗚嗚嗚嗚————哈哈哈哈——————”
手機那邊傳來大海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聲音,啞啞的嗓子配上詭異的腔調,十分嚇人?;ń肥逵X得頭皮一麻,連忙關機。
“菲菲沒事兒,那個孫子是個二五眼,嚇死我老人家?!被ń肥暹@次算是放心了,張菲沒事,靠之,剛才丟死人了,自己一鼻涕一把淚的哭什么,還讓那個非常六加一看到,太丟人了。
張小寧就知道自己的姑姑沒事兒,他放心的說:“我姑姑是什么人,超級奧特曼打不死的怪獸,她不會死的?!?
花椒叔被化妝師在臉上抹上黑乎乎顏色,花椒叔難得笑的溫和,很認真的對張小寧說:“你姑姑再強悍,她也是個女人,你不要忘了她首先是個女人,然后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
張小寧聽明白了花椒叔的意思,他垂下頭,覺得自己很沒用。
“會有個好男人與她一同撐起一個家庭,小寧不要想得太多?!被ń肥逭酒饋?,拍拍張小寧的肩膀,“你做的不錯了,但是張菲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打了幾份工,天天忙著賺錢,你不是張菲,你是張小寧不是嗎。”
“花椒叔今天文藝了,沒發現您還有哲學天分?!睆埿廃c點頭笑著說道。
“我一向文藝,當年下鄉我在文工團演出過,那時候我演刁德一,那才加一個絕,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花椒叔回憶起自己的年輕的時候,浪漫呀,“花椒嬸子就是那時候上買了一張假票,上了我的賊船?!?
“走了該你死了,快一點?!蹦莻€陌生人看到花椒叔畫完妝,拉著花椒叔就去拍戲。
張小寧還真沒看過花椒叔拍戲,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張小寧拿出手機準備將花椒叔拍戲的樣子錄下來。
陌生人給花椒叔說戲,花椒叔演一個什么千夫長,為了襯托主角的厲害,他在與主角交手后被殺死,當然了主角在殺死他之后還要殺死很多人,花椒叔只是這些死人中的一員。
花椒叔聽的懂中國話,絕對不是外星人的克隆體,這一點張小寧絕對可以保證,可是現在花椒叔這次就是個外星人克隆體。
花椒叔表現的非常好,非常出色??梢哉f是按照劇情跟主角打了起來,動作到位,表情也很到位。要說花椒叔還真有幾分演戲的天分,可是打了半天他就是不死。
那邊導演火了,這么半天那個龍套怎么還不死。最后導演氣沖沖對著花椒叔吼道:“你到底聽的懂聽不懂中國話,我說過跟男一號交手,然后被男一號殺死,你怎么還不死?!?
“導演,我是MT,我這個MT會那么容易死那我們工會還玩什么?!被ń肥逭裾裼性~的說道,因為他壓根就不想被殺死。
在導演快要暴走的時候張小寧挺身而出,喊了一句:“花椒叔,我告訴你,你死一次值50塊錢?!?
“早說嘛,那我現在就死?!被ń肥鍦蕚洮F在就躺在地上裝死。
導演接著上火;“誰讓你現在就死了,等一下再死。”
男主角與花椒叔再一次交手,花椒叔絕對是按照劇本走的,交手十來招,然后華華麗麗的被男主角殺死。
本來挺好的戲,挺順利的戲,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流暢一切都是……導演剛想夸贊好的時候,花椒叔噌的又站起來呲牙笑的燦爛:“導演,人家死一次賠錢,我死一次賺錢,我可不可以多死幾次啊?!?
楊淑珍挺高興的哼著小曲兒,她買了妞妞最喜歡的菜,準備今天大顯身手。妞妞的感冒在她的照顧下好多了,她很高興的牽著楊淑珍的手,跟奶奶一起去買菜,順道要奶奶賣了自己喜歡吃的零食。
楊淑珍在院子中的椅子上擇菜,妞妞在屋中的地毯上玩著張菲新給她買的玩具。
孫子的老婆紅玉抽了一個空來拜訪楊淑珍,她被王建國的媽媽拜托來給張非介紹對象,紅玉還從沒給人家介紹過對象,可是鄰居的大娘開口了她不好拒絕。
紅玉走到張家院子門口的時候挺吃驚的,張菲確實把自己的家房子翻修的非常漂亮,院子里面修理的整齊干凈。楊淑珍正坐在棗樹下擇菜,抬眼一看紅玉來了,連忙笑著打招呼。
“紅玉來了,來來來,進屋說話。?!睏钍缯湔泻艏t玉進客廳說話。
紅玉笑著與楊淑珍寒暄,四下打量客廳,然后坐在沙發上與楊淑珍話家常。
“楊大娘,最近沒見您,您身體還好吧。”紅玉最先客氣的開了口。
“挺好的,除了那些老毛病我還不錯?!睏畲竽镄χo紅玉倒茶。
“大娘,別忙了,都是熟人,客氣什么,咱娘倆坐下說會話?!奔t玉想著怎么開口提要張菲和王建華相親的事兒。
“可不是有日子沒見了,紅玉,你和孫子還行嗎?”楊淑珍坐在沙發上問紅玉。
“我們能有啥,挺好的。您這房子翻修的不錯,花了多少錢?”紅玉問道。
“我也不清楚,菲菲找人弄的,具體我不知道,錢也是菲菲出的。我現在早就不管了,這房子反正我死了就是菲菲的?!睏钍缯湫χf道。
“我聽說菲菲給小寧買了房子?”
“是呀,那樓房我看了,不錯挺好的。就是錢不夠,還沒裝修呢,最近要裝修了?!睏钍缯溆X得奇怪紅玉問這個做什么。
“菲菲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連給侄子結婚的事情都打算好了,那菲菲就沒有為自己考慮過,都三十好幾了,怎么說也該成個家了?!?
紅玉在這個時候提起張菲的婚事,楊淑珍也皺起眉頭,女兒獨身不能獨身一輩子吧。
“也是,不過菲菲自己都不著急,我也不好說他?!睏钍绯林樥f道。
“咱們這么說吧,有沒有孩子先不說,找個對象結婚不就是為了能有個伴兒嗎,等上了年紀能相互關照。你看現在這兒女是指望上了,都是獨生子,以后還指不定誰伺候誰,找個對象不就是為了老了有個說話做伴的?!?
紅玉偷看楊淑珍的表情,楊淑珍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楊淑珍眼珠子一轉,她聽出來了,紅玉這是來給菲菲說對象的。
“紅玉,你看有合適的嗎,有就給菲菲說一個?!睏钍缯湫绷思t玉一眼。
“你看看王建華怎么樣,人家王建華的媽媽可是看上菲菲了?!?
“不行不行、”楊淑珍聽見王建華的名字就反感,王建國與張菲的事兒讓她至今不能釋懷。王建國的媽媽當初可是說看不上張菲,不愿意兒子跟張菲結婚,怎么如今又想通了,還是自己的兒子沒地方打發塞到這里來。
“怎么不行呀,王建華您也是見過的,孩子不錯,做個養老女婿不是挺好的嗎?!奔t玉說這話的時候覺得挺收良心譴責的,表情很不自然,說實在的她不怎么待見王建華。
“王建華是有名的啃老族,我閨女要是給他那誰養活誰?”楊淑珍不滿的說。
“他去打工了,在一家公司做保安呢,人總是會改變的嗎。”紅玉接著昧著良心說話。
“是嗎,我怎么覺得他不行?!?
“我能騙您嗎,我們一個院兒住著,能不知道嗎?!奔t玉接著說,“他真出去工作了,一點沒騙你?!?
“這么著吧,我也不駁你面子,我跟菲菲說,菲菲同意可以見面談談,我就給你信兒,菲菲說不行,那我也沒辦法。”楊淑珍說道。
“好,就這么著?!奔t玉覺得自己這次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糾纏,于是和楊淑珍說說話,八卦了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臧克英急匆匆跑到楊淑珍家的院子中,急匆匆的喊道:“他楊大娘,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著了,我怎么不好了?!睏钍缯浜图t玉這個時候都站起來迎出去,臧克英嗓門極大,引得院子中鄰居都來她家集合了。
“我剛才看新聞,里面說出了車禍事故,死者有一頭紅頭發,一身唐裝,跟菲菲是一模一樣?!标翱擞⒆焐险f的急切,心中卻是為了看熱鬧來的。
“什么,我的閨女呀——”楊淑珍一聽這噩耗,當時一歪倒了。紅玉和鄰居們馬上扶這楊淑珍,掐人中,做人工呼吸,這一通忙乎,楊淑珍這才慢慢緩過來。
臧克英也跟著忙乎,心中卻再說,要你得瑟,現在你的兒女全死了,活該。
老太太死了兒子現在又死了女兒,她不僅悲從心來嚎啕大哭起來。
“您先別哭,是不是菲菲還不一定,不是沒確定嗎?!奔t玉扶著楊淑珍說道。
“新聞上說的,我沒有騙你?!标翱擞⒃僖淮螐娬{自己說話的真實性。
楊淑珍被紅玉一說,也有點納悶,還沒確定呢,我先哭什么。
“菲菲在哪里呢,給她打手機看看就知道了。”紅玉說道。
楊淑珍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張菲的電話號碼,手機響了好一會,楊淑珍提心吊膽的,張菲怎么還不接電話?
“喂,媽媽,有什么事情嗎?”張菲在電話那頭傳來柔的可以滴的出水來的聲音。
“菲菲,你沒有死?”楊淑珍一聽女兒在手機那端說話,心中無比踏實。
“那個王八蛋跟您說我死了!”電話那端溫柔的聲音立馬變的咬牙切齒。
在場所有的人都望著臧克英,憋著一肚子的笑不敢笑出來。
“閻王爺收我干什么去,跑地府里面開壽衣店給誰辦喪事兒,滿嘴胡扯!”張菲接著又吼了一句關了電話。
楊淑珍與紅玉看看臧克英,臧克英訕笑一聲,挺尷尬的打哈哈。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