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在說起自己蓋世英雄一般的爹爹的時候，臉上的驕傲和嚴肅讓蘇子衿覺得窩心。

如果她知道薛湛就是自己的爹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吧，蘇子衿伸手摸了摸楚玉的小胖臉，“玉兒真聰明，那是很久以前娘親跟你說的，你到現在還記得啊?！?

“因為那是玉兒的爹爹啊?！背裥∽齑矫虻揭黄?，兩個小手放在腿上，顯得認真嚴肅，“而且，玉兒喜歡大英雄，娘親給玉兒講的故事里都是大英雄，娘親一定很喜歡很喜歡爹爹，就像喜歡玉兒這樣。”

蘇子衿把手放在楚玉的頭頂，有些猶豫的說道：“玉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爹爹？”

楚玉點了點頭，而后又搖了搖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蘇子衿欲言又止，蘇子衿笑了笑，坐到她身邊把她攬到了自己的懷里，母女兩個人靠在床頭，“玉兒想什么就跟娘親說什么就是了。”

“玉兒想過爹爹。”楚玉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蘇子衿的大手里，撓了撓她的手心，調皮的樣子惹的蘇子衿心里暖暖的，“玉兒是不是想向別人一樣，和爹爹生活在一起，有爹爹的疼愛？”

這次楚玉沒有猶豫就搖了搖頭，她從蘇子衿懷里支撐起身子坐好，小胖手抹了抹自己鬢邊的亂發，“玉兒沒有那么想過，娘親，你不要以為玉兒笨笨的，玉兒其實都知道的啦，爹爹已經死了。”

蘇子衿瞠目結舌，嘴巴微微張開，好久才合上，“你從哪里聽說的你爹爹死了？”

“玉兒自己知道的?！闭f著話，楚玉小腦袋垂了下去，蘇子衿坐在側面能看到她微微有些暗淡的側臉，她嘴唇圓潤，抿成了一挑粉色的線，“娘親告訴玉兒爹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休息，玉兒想爹爹的時候就問娘親爹爹什么時候回來，可每次問娘親都不高興，那玉兒就去問季樊哥哥好了，季樊哥哥就讓玉兒不要再問娘親了，說玉兒的爹爹已經死了?！?

“啪嗒。”窗外響起了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斷了似得，蘇子衿借著燈光看了一眼，窗簾遮蓋的嚴嚴實實的，別說是外邊的東西了，就是天上的月光都不曾照下來。

生下楚玉之后，蘇子衿就想過未來孩子問起自己的爹爹要怎么回答，她沒有打算隱瞞楚玉她爹爹的實情，只是要給她一個合適的父母不在一起的理由，細想想，除了說薛湛死了居然沒有其他合適的借口，可在楚玉終于問起的時候，她張嘴怎么也說不出薛湛已經死了的這種話，即便是謊話也不行，干脆就避重就輕說薛湛去很遠的地方休息了。

休息，也不是死對吧？

楚玉一個小豆丁扁著腦袋坐在那兒，平日里顯得靈氣活現的一張小臉耷拉著，蘇子衿心里只覺一陣疼似一陣，越發讓她坐不住了，伸手把楚玉攬到懷里，“是娘親對不住你，玉兒，對不起。”

“娘親……”楚玉在蘇子衿的懷里蹭了蹭，兩個小胖手繞過蘇子衿的腰，想要抱住她，而后發現是徒勞，兩手干脆抓住了她身上的衣服，“娘親不傷心哦，想爹爹了也不要傷心，看到娘親不開心，爹爹也會不開心的，有玉兒陪著娘親的。”

“玉兒真乖?！碧K子衿心里只覺酸澀，抱著楚玉的手越收越緊，心里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楚玉是個小孩子，心里存著事也是轉眼就沒了，和蘇子衿纏鬧了一會兒就把自家英雄爹爹給拋之腦后，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一會兒要蘇子衿給她講故事，一會兒又要蘇子衿抱著她玩。

太心疼楚玉，蘇子衿難免更順著她些，睡的時間比往常晚了很多，院子里安靜的只剩下蟬聲和著蟲鳴聲，楚玉渾身的力氣終于用完了，縮在蘇子衿的懷里，強撐著眼皮聽著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蘇子衿支著腦袋側躺，一雙剪水雙瞳微微低垂看著懷里蜷縮著的小人兒，她雙手雙腳抱著縮成一團，蘇子衿記得這樣的姿勢睡覺表明這個人沒有安全感，她伸手放到楚玉的背上，輕輕的安撫著她。

楚玉慢慢閉上了眼睛，身子也放松了，不多會兒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呼嚕呼嚕的，像個小奶貓一樣。

雖說現在昭陽還是炎熱的夏季，但小孩兒晚上睡覺還是要蓋一層薄被的，免得睡一晚上第二天跑肚子，楚玉這個年紀腸胃正是不好的時候，一晚上沒有蓋被子，第二天絕對要拉稀，可偏偏她又可蘇子衿一樣怕熱，為著這個，蘇子衿沒少忙活。

屋子里冰放的多了不好，放的少了她又要蹬被子，后來好容易專門找到一種稀缺的蠶絲布料，貼到身上涼絲絲的舒服，蘇子衿全部買回來做成了薄被，她們母女一個，楚靈一個，林姿妤母子一個，堪堪夠用，再多一點也是沒有了。

把蠶絲薄被搭了一角到她身上，楚玉砸吧砸吧嘴翻了個身子，背對著蘇子衿呼嚕呼嚕睡的安穩。

蘇子衿湊上去貼到她臉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掀開被子穿了鞋子下床，屋門早已經拴好，確定不會有人進來，她也就不用顧忌那么多了，像是在現代一樣穿的涼爽。

踢踏著自己做的涼拖到外間倒了冷茶，又踢踏著拖鞋回來了，剛喝了沒幾口就聽到窗戶那兒傳來了奇怪的動靜。

“嘶啦嘶啦?！?

竟像是有人在鑿窗戶似得，別說是現在深更半夜的了，就是大白天這樣弄窗戶也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事，蘇子衿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茶也不喝了，起身警惕的看著窗戶。

似乎聽說最近昭陽城里邊不太平，有個采花賊不知道怎么混進來了，已經猥褻了好多女人，據說這個采花賊還不忌口，不管什么大姑娘小媳婦的，只要是他看中的他勢必都要上手的。

越想心里越覺得沒底，蘇子衿伸手就要去拉自己掛著的衣服，手才剛摸到衣角就聽到窗戶被人從外邊打開了。

蘇子衿立時就要喊叫出聲，剛張開嘴一個身子就貼了過來，攬抱住她捂住了她的嘴。

“別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