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李璋經(jīng)常召見李永夜,不免鬧得雙方都不太愉快。
而趙鈞嫣一直想找機會出宮一趟,她一直被那個夢魘困住,她想去找玄冥問他如何解開這個夢劫。可是,去御佛舍只有午夜子時,而李璋規(guī)定,午夜子時就要將皇宮的宮門關(guān)上。無論是誰,出宮者格殺勿論。
她只能從李永夜那里要了一塊出宮令牌,踱步在西街的荒壁前。
荒壁上的壁畫已經(jīng)脫落,上面依稀卻能看見畫中勝景。
玄冥曾經(jīng)說過,這畫壁畫的是“碧落三山”,是一切天神的歸屬。但是,他的歸屬卻是在一片藍色的海域,那里有一望無際的波濤。
她無奈地看著那片殘垣斷壁,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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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右走一百七十九步,她看到那里是一片繁華的街市。她漫無目的地走在那里,尋找屬于自己的那顆守護星。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對面的店鋪在賣玉石,她隨便看了一眼,唯獨看中了一塊殘斷的玉玦。
“玉者,滿著為圓,斷者為玦。玉玦一直都是用以生人與死者訣別之物,趙姑娘若是拿這東西送人,恐怕無人敢收下。”男子的聲音清亮。
趙鈞嫣轉(zhuǎn)過頭去,第一眼看見了左眼角下的一點淚痣,她幾乎脫口而出,“海皇陛下?”
這一聲,不大不小,只有玄冥聽清楚了這四個字。
“叫我玄冥就可以,”他輕輕一笑,讓四周都變得黯然失色,“趙姑娘看來這些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趙鈞嫣突然間淚流滿面,“玄冥公子,求求您幫幫鈞嫣。”
“幫自然是要幫的,”他從袖中拿出一塊銅質(zhì)的令牌,交給了趙鈞嫣,“我曾和燭陰打賭,你能不能復國。她打賭你能行,所以,我?guī)湍阋菜闶遣┟廊艘恍Α!?
“燭陰姑娘她恐怕不會領(lǐng)公子的情。”趙鈞嫣看得出來,倘若這個世上,還會有人對玄冥如斯男子有所挑剔,恐怕就只有燭陰一人了。
“我就未曾想過她要領(lǐng)我的情。我了解她,她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她認為離珠和據(jù)比是她的朋友,那么,就不會再多一個人。而我在她心中的定位就是——死敵。”
“我想,燭陰姑娘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的。”
玄冥長嘆一句:“但愿如此。趙鈞嫣,你記住,你是天命的公主。”
她一愣,天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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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當李永夜下了早朝,到了趙鈞嫣住的宮殿時,卻看見殿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
推開那扇雕花黑漆門,里面沒有焚燒檀香,也沒有點蠟燭,她的房間卻任然有一絲絲不知名的涼意。白色的帷帳隨風飄起,殿內(nèi)空曠而又凄涼。
他問了一下值班的宮女,她們說趙鈞嫣這幾天一直離開皇宮,到了晚上才會回來。
他便隨意地在趙鈞嫣的屋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正要離開的時候,卻看見她的桌上有一卷未畫完的畫卷。
他本無意去看,卻被窗外的一陣風吹落到了地上,他幫她撿起,便看見了上面的畫卷上的人。
畫中人一身黑衣,絕世纖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聽說,在海皇管轄的海域中,有一種花叫做海誓花,這種花浴水而生,離水便死,美若天下之絕艷。畫中的男子就好像是這朵海誓花,有著近乎無色的淡淡色彩,以及近乎無香的淡淡香氣,渾身上下流露出一種彰顯而不容忽視的的清冷高遠之氣。
當他看到畫中的男子左眼角下的一顆淚痣,他瞬間明白了此人是誰。
李永夜看到這幅畫,卻有一點不知名的哀傷,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惜,可惜……
“鈞嫣的畫藝不精,獻丑了。”趙鈞嫣的聲音在偌大一個宮殿中響起,卻讓李永夜覺得,她此時說話的氣場越來越和當初不同,帶著一星半點的從容不迫,和他的對話也疏遠了很多。
“畫得很好,栩栩如生,神來之筆。”
趙鈞嫣卻不以為然,只是朝著李永夜微微一笑,不再有后話。
她今后,不會再是那個任意讓人踐踏的弱小女子,她要當一個公主,真正的公主,趙氏王朝的最后一位鐵骨錚錚的公主。
李永夜帶著幾分陌生的眼光看著趙鈞嫣,“我是來問一下,過幾天就是端午節(jié),父親大人會大擺筵席,不知道鈞嫣愿不愿意前去?”
趙鈞嫣一夜之間變得練達,她微微一笑,“去,當然。”
她今后,不會躲避,她要承擔起一個國家興衰。
所以,她必須放下兒女私情,必須和他成為敵對,縱使他對她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