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派人告訴秦斂同意了他的想法,秦斂便趕忙派人找出了這幾個月的吉日,和丞相商議之后便將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八,算來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準備時間。
立刻,秦斂便請媒人去丞相府提親,丞相自然是同意了求婚,秦斂以兩只活雁為禮。納采便算完成了。
接下來便是問名,雙方合過八字,以準備合婚。緊跟著便是納吉,也同樣是以雁為禮。
在隨后的一個月里,納征、請期都完成了。而今,丞相府內十分熱鬧,不光是三皇子在和丞相家商討成婚事宜,連四皇子秦磊都開始和相府討論什么時候成親最為合適。
即使這么繁忙,丞相也沒忘朝中之事,每日新科狀元連城都會來和李賀軒討論政事,李賀軒十分欣賞連城的才智,當日也是他做的主考官,連城的試卷不是其中最有才華的,但卻是最為實用的,相較于其他考生的拘泥于書本理論,連城則更重實際,不尚空談。在連城成為新科狀元后,李賀軒便和皇上說先讓他擔任正五品的諫議大夫一職,平日里除了履行諫議大夫的責任,便就是跟在李賀軒身后學習處理各項事務。可見,對于這位狀元,皇帝對他的期望不止于此,想必是為了能將他培養成國家的肱股之臣吧,恰好,這些正和連城的意愿。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李含笑就要出嫁了,每日李含笑都會花費大半天時間跟著酈妃派的三位姑姑學習禮儀和作為當家主母應該掌握的知識。每日忙雖忙,但是卻也覺得十分值得。
雖然榮安公主也會私下里使些絆子,但和她相斗了這么多年,這些她還是能承受的了的。再來,榮安也忙著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李曼婷張羅婚事,也無暇多算計她,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心。
李賀軒近來私下里忙著為李含笑準備嫁妝一事,他知道榮安是不會為他和連曦的女兒準備什么好的嫁妝的,再者說她還是要嫁給皇后和四皇子的死敵,三皇子秦斂。雖然李賀軒不能光明正大的為含笑置辦嫁妝,但是暗中也是使了不少的力,這些年他暗自積攢了不少家當,全都是為了含笑。嫁妝是女子嫁到夫家所處地位的基石,少了會讓夫家看不起的。
連城倒是會為李賀軒分憂,建議以府中放置太多嫁妝容易沖撞實屬不妥為由,將含笑的嫁妝都搬到了離丞相府不遠的宅子,宅子的主人正是連城。明著是從相府送出了八十八抬,但是等到送到了宅子里,連城便命人打開這榮安長公主為含笑置辦的嫁妝,八十八抬看似很多,但是打開箱子后大多是不滿的,而且很多家具,布料都不是現下時興的樣子。想來應是榮安的主意。李賀軒將自己為女兒含笑準備的一些嫁妝放入這些箱子里,將將是將這八十八抬箱子填滿,里面也還有不少是榮安挑的。
李賀軒將這些處理好,便讓連城封好箱子,留待成婚前一日將這些嫁妝送到三皇子府上便可。而連城卻并未聽從李賀軒的話將箱子封好,而是在李賀軒走后將這些箱子里的屬于榮安置辦的一一拿出。連城坐在椅子上,他的親隨將這些挑出放入幾個空箱子中
“爺,都挑出來了。”親隨阿尋說道。
“全都挑出來了?我可不想這嫁妝里出現那個女人安排的東西。”
“放心吧,爺,都挑出來了。”阿尋笑著說道。
連城聽到這話滿意的站起身來,看著這些榮安安排的嫁妝,心中說不出來的厭惡,轉身對阿尋說道:“從家里運過來的東西到了嗎?”
“到了,方才阿尋去清點了一下,發現比單子上寫的多出了一倍多,問了送過來的人,才知道是老爺派人又多添了不少。”
“父親倒是有心,想來也是覺得對不住含笑。不過,有了父親的幫襯,這嫁妝才算是真真夠數。”連城拍了拍手中攏起的扇子說道。
“那是啊!阿尋仔細的看了看,有不少東西絕非凡品,有些木質的家具看起來也有些時候打磨了。咱們連家的東西和這個破公主準備的真是天壤之別,還什么長公主呢!瞧她那小氣勁兒。”阿尋跟著說道。
“明日去找一下姑母,看看她還有什么想要添置的,到時候派咱們的人將這些東西都放好,給我放滿滿的。這八十八抬是死數,但是里面的東西可是能變的。我就是要讓這八十八抬嫁妝裝出一百零八抬的量來。”連城笑著看著這些嫁妝說道。
“另外,從這些個破玩意兒里將金的東西都挑出來,找一家放心的金店都給我打成金瓜子,金豆子之類的喜慶點的東西,倒時候占地方小,含笑以后人情往來打點的時候能用上。”
“放心吧,爺。交給阿尋我,一定都能辦好。”阿尋拍著胸脯保證道。
“恩,我便將這件事交代給你了,事情辦得隱秘點,別讓丞相和他那夫人知道了。明日我去找姑母,若有來人都給我打發了。”連城交代完事情便回皇帝賜的府邸休息去了,留下阿尋將剩下的事情處理好。
第二天,連城去往了冀莘城較為幽靜的巷子,在一門口停了下來,扣敲了四下門,不一會兒便有人打開了門,來人是連曦的侍女,蒹葭。見是連城,也是一驚:“少公子,怎么在這兒?”
“我為什么在這兒先不說了,姑母可在?我有事和她商議。”連城說道。
“小姐在,少公子請進。”蒹葭雖是吃驚,但也將連城請了進來。
連城在蒹葭的帶領下穿過回廊走到了姑母的房門口,今日陽光很好,所以屋門是敞開的,只見自己的姑母靜靜地坐在黃花梨雕圓桌旁,手上的繡針在紅布上翻飛,動作雖嫻熟但卻繡的很仔細。恬靜的面龐只注視著手中的紅布,再不管其他。
“姑姑。城兒來看您了。”連城幾個大步便走到了姑母連曦身旁,察覺到了動靜,連曦便抬起了頭,見是自己的侄兒,也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自然是想念姑姑啊,姑姑不在家中,父親訓斥城兒時也沒人替城兒說話,所以城兒便出來找姑母做主啊!”連城裝作委屈的答道。
“你這孩子,若真是想找人做主,你祖父說話不是更有威嚴嗎?還能來找你姑母我,想必是你自己想要出門的借口吧!”連曦輕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什么都瞞不過姑母您,不過姑母,你可曾聽說過今年的科舉應試?”
“這些事情你姑母我知道又有何用?所以倒也未曾打聽。怎么了?”
“城兒不才,私自參加了科舉考試,今年秦國的狀元便是城兒。”連城笑的極為燦爛,明擺著是在等姑母夸贊。
聽了連城的話,連曦贊賞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真不錯,不愧是連家的兒子,想必哥哥聽到也會為你驕傲的。”
“城兒現在任正五品的諫議大夫,平時也會跟在當朝丞相身旁學習處理事務。姑母,你不知道,城兒和丞相相處的極為融洽,這幾日每天都會去丞相府呢!”
連城說完,便見連曦臉上的笑容一滯,又和緩過來,僵硬的回答道:“是嗎?城兒真厲害。你要好好學。”
“前一陣子在皇宮內的蕙蘭閣為皇子們舉行了選秀,城兒有幸去了一趟,還看到了李丞相的大女兒被許配給了三皇子秦斂呢!那小姐,啊,對,叫李含笑,模樣是挺好的,但要城兒說,關鍵是氣質好,恩,很像姑母的那種氣質。今日一見,發現除了氣質,那李含笑和姑母的眉眼之間倒真有些相似啊,說是親母女都會有人信吧!”連城看似吊兒郎當的說著,實際上是在告訴姑母他知道了李含笑和姑母的關系。
“你,都知道了吧!”連曦知道自己這個精明的侄子無緣無故不會這樣和他說話,嘆了口氣,承認道:“李含笑她的確是姑母的女兒,也是你的表妹。你今日來也是為了跟我確認這件事的吧!”
“那日在蕙蘭閣聽了我這位表妹所彈奏的《凰思》之后才發現的。《凰思》是我們族中特有的曲子,尤其是后四章,只有嫡系的連家子孫才知曉。她一演奏出來,我便知道這女子必與我連族有大關聯,查了一下,便知曉了她的生母姓連,生辰八字也能對上。城兒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倒是細心。我在這里待了半年多,也是想著能看看她,從我離開她,我便再也沒盡過做母親的責任,便換了個身份做了她的蒙面琴師,想著能教她點什么,也算是我這個母親的一番心意了。”連曦苦笑,只要一想到她的女兒,她的心口便泛疼。這半年來女兒只要能出門都會來找她這個琴師,用連曦給她的樂章學習琴藝。但女兒卻從未見過她的真容,后來知道女兒訂了親,還是女兒自己滿意的,她也替女兒開心,上一次女兒來的時候她還送給了她一小箱禮物當做添妝,她是想將自己有的全都交給女兒做嫁妝,但是于世人而言,她只是一個死了很多年的母親罷了,哪有什么資格為她添置太多嫁妝呢?
“今日城兒來,不是為了問姑母這件事的。城兒向丞相建議將表妹的八十八抬嫁妝送到其他的地方保管,也就是一個我的宅子。丞相果真同意了此事,他用自己多年積攢的錢財換成表妹能用到的東西,將嫁妝里榮安準備的不好的嫁禮都取了出去,換成了丞相自己為表妹準備的。我想著是我表妹成婚,又不是她榮安的親女兒,她有什么資格為表妹置辦嫁妝,更何況不少都是濫竽充數。便自己做主將榮安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將自己準備的一些禮物也從族里拿了出來放進表妹的嫁箱中,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便又拿了許多禮物,昨日剛到了冀莘,我已命人妥善放進了表妹的嫁箱中,如今,這八十八抬嫁妝也算是十足十的八十八抬。今日來找姑母您,是想問問您有什么東西想放進表妹的嫁箱中的嗎?畢竟您是表妹的親生母親,現在又有機會,城兒便來問問您的意思。”連城平日里雖然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是他知道姑母真正快樂的時候并不多,而今最牽掛的當屬她的女兒了,能為女兒做些事,于姑母而言,比任何事都重要。
“是嗎?含笑的嫁妝在你那?太好了,我前一陣子只送給她一小箱嫁妝,實為遺憾。聽到你這么說,姑母很開心,只是你祖父為姑母準備的嫁妝都在族中,我自己攢的也在那里,現如今,可還來得及?”連曦聽到連城這么說,心情不言而喻,十分激動,但是激動之余又害怕趕不上女兒成婚之前為女兒添妝。
“姑母放心,一會兒我修書一封,傳到族里,讓族里將您的那些東西妥善的運過來,多派些人手,日夜兼程,想來也不過二十多天。至于姑母,一會兒可以寫封信一同帶回族里,說明一些該帶的物件。現在離表妹成親不到一個月,只要能在表妹成婚前兩天準備好便可。”連城早就替姑母想好了此事,如今只等姑母同意。
“好,城兒想的周到。姑母這就修書一封讓你帶回去。”連曦見此事有望,便剛忙喚侍女蒹葭磨墨,喜笑顏開的走到了書桌上寫信。連城望著開心的姑母,很久沒見她這樣了。平日里的姑母即使是笑也是淺淺一笑,其他的事情很少有能如此撥動姑母心弦的。而今的姑母,就像換了個人一般,看著都年輕了好幾歲,想來姑母是真的很在意很愛她唯一的女兒。好在他也知道了表妹的身份,以后更要多注意表妹的安危。本來他參加科舉應試只不過是為了好玩,想體驗一下做官的樂趣,不過,現在,他做官倒有了些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