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竹站在包間門口,等著笑笑的到來。她很想念女兒,特別是三十晚上,一個人獨坐家中時,更是如此。去年,是她不得已離開笑笑,今年是笑笑不得已離開她。她提醒自己,女兒長大了,要自己飛了,這是必須面對的事情。剛纔他們幾個人在包間裡聊天,看到符左車的進了停車場,幾個年輕人馬上出去迎接,而她則仍然坐在那裡,遠遠地看著女兒與小甜、丁怡擁抱,與肖揚打招呼。笑笑好象瘦了一點兒,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當她看見女兒在四下裡瞧,然後朝這面跑過來,但站起身走到門口,等待女兒的到來。見到寶貝女兒流眼淚,她的心裡也不好受,但還是剋制住自己的感情說:“回來了就好,別哭了!”
笑笑撲到母親的懷裡,嗚咽著說:“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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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竹輕輕地拍拍女兒的背說:“好了,我知道,別哭了,大家都看著你呢。怎麼越長大越嬌氣了!”
笑笑鬆開摟著母親的手,在她身後的翌偉說:“好了,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也要跟著你哭了。”
聽翌偉這樣說,笑笑破涕爲笑:“我是因爲看見我媽高興的,你幹嘛要哭啊?”
女孩子的感情比較豐富,小甜和丁怡的眼圈早就紅了。而翌偉和符左因爲已經知道了笑笑的身世,看著這對母女,心裡也難受。肖揚見到這種場景,儘管他還不知道就裡,但想到笑笑曾經的遭遇,心情也不舒服。他見大家都站著,便說:“翌偉,你和笑笑累了半天,坐下休息一下。小甜,給他倆倒杯熱水。”
小甜答應著,倒了兩杯茶水,分別遞給翌偉和笑笑:“來,喝點兒熱水。”
楚文竹也說:“都別站著了,坐下吧。”
於是大家入坐。楚文竹坐中間,笑笑坐在她的旁邊,翌偉挨著笑笑坐下。肖揚徵求楚文竹的意見:“阿姨,我們開始上菜吧?”
楚文竹說:“好。”
肖揚分咐服務員上菜。
此時,大家落坐,笑笑擦乾眼淚,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喝了幾口熱水說:“還是熱茶水好喝啊!”說完,又連喝下兩口。
楚文竹問女兒:“笑笑,路上還順利吧?在法國的採訪怎麼樣?”
笑笑說:“都挺順利的。”
楚文竹關切地說:“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累?”
笑笑不想讓母親擔心自己的身體,因而簡單地說:“還行吧,可能是坐飛機的時間太長,又有時差的關係。”
“吃西餐還習慣嗎?以前帶你去西餐廳吃飯,你挺愛吃的,應該沒問題吧?”
笑笑撒嬌地說:“還說呢,在北京還覺得自己挺能吃西餐的,可要天天吃就變成痛苦了。而且,在法國沒有熱水,到哪裡都是喝涼水,真受不了。”
肖揚接過去說:“是這樣。我以前在國外,因爲是長期生活在那裡嘛,就自己準備水壺和熱水瓶。你是短期的,不可能準備這些東西。”
笑笑說:“其實去之前也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吃了幾頓就受不了了。”
楚文竹說:“你在電話裡怎麼沒說呀,我還以爲你沒問題呢,所以也就沒問你。”
“我怕您擔心嘛。”笑笑說。
“那你們在法國就沒找個地方吃頓中餐?在國外中餐館可挺多的。”楚文竹又問道。
“吃了。我們回到巴黎,在法國的同事請我們吃飯,本來是想去吃法餐的,後來我們堅決要求去吃中餐。他們就帶我們去了一家還不錯的中餐館。我給自己點了一碗炸醬麪,哎呀,那可真是美味啊!”笑笑說。
小甜說:“既然是這樣,那你今天就放開吃,解解饞。”
翌偉卻說:“那可不行,今天得先忍著點兒,要不就得讓肖揚連夜改婚紗了。”他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哈哈大笑。
小甜不滿地說:“孫翌偉,你也太殘忍了,笑笑那麼累,臉色挺不好的,你還不讓她吃,怎麼這樣啊?”
對於笑笑的臉色,因爲當著符左和肖揚,翌偉也不太好解釋,只是悻悻地說:“應該沒事,旅途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肖揚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說:“現在是十二點半,正是法國的凌晨五點左右,笑笑下午好好睡一覺,明天仍然是個漂亮的新娘子。”
笑笑聽肖揚這麼,臉微微一紅,她只是說:“是啊,又得重新倒時差。去的時候用了三天,回來還不知道用幾天呢,太折騰人了。”
符左說:“是挺折騰的,別擔心,肯定比去的時候短。”
服務員開始上菜,當第一道菜上來時,小甜先把菜轉到笑笑面前說:“笑笑,你先吃。別聽孫翌偉的,儘管吃。”笑笑說:“嗯,我纔不聽他的呢。”說著對著翌偉做了一鬼臉,也不客氣,自己先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也不擡頭,囫圇地說:“好吃!”
楚文竹看著女兒的吃相,皺著眉頭說:“慢點兒吃,彆著急,沒人跟你搶。”
笑笑邊咀嚼邊衝母親笑了笑,嚥下去後無限滿足地說:“太好吃了!”
菜一個接一個的端上來,符左端起杯子說:“來,歡迎笑笑回來,”
衆人都跟著自己的舉起杯子。笑笑也趕緊端起杯子,並在嚥下嘴裡的菜後說:“謝謝!”
大家開始吃飯,當那道杭州名菜老鴨煲湯上來時,翌偉先給楚文竹盛了一碗。然後又給笑笑盛了一碗,又放了一隻勺子,才放到她面前,讓她喝下去。符左和肖揚看在眼裡,因爲當著楚文竹,他們不好隨便開孫翌偉的玩笑。但符左還是對丁怡說:“我給你盛一碗,你要多喝點兒啊,我心疼你。”說著,拿過丁怡的碗就要盛湯。
肖揚也問小甜:“我給你盛一碗好嗎?看我多心疼你。”
翌偉看著他倆的樣子,恨恨地說:“瞧你們那德行!”
肖揚和符左開心地笑起來。符左說:“德行怎麼啦?憑什麼你就可以關心笑笑,我就不能關心一下我們家丁怡,對吧?”他向丁怡示意著。
因爲有符左說話,肖揚便沒有吭聲,只是微笑著瞧著他倆逗嘴。但是,他已經做好準備,如果符左停下不說時,他就要接著說。
然而丁怡看到符左的示意後,卻說:“行啦,你少說兩句,讓笑笑和翌偉趕緊吃飯。他們倆肯定還沒吃飯呢。”
翌偉說:“還是丁怡好,我接上笑笑就直接上了火車,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小甜說:“那你們就多吃點兒。”
丁怡又囑咐笑笑:“笑笑,你慢慢吃,彆著急!”
笑笑邊吃邊回答說:“嗯,好的。”她衝丁怡笑了笑,然後眼睛又去盯著餐桌上香噴噴的飯菜。
小甜提醒笑笑:“不要因爲孫翌偉不讓你吃就不敢吃了,多吃點兒吧。”
肖揚也跟著說:“笑笑,你就放開吃,實在不行,我今天夜裡不睡覺也給你把婚紗改好。”
符左說:“笑笑,你還真得多吃點兒,明天婚禮的時候肯定你是最辛苦的,今天吃好睡好,然後以最漂亮的模樣出現在大家面前。”
笑笑故意避開婚禮的問題,只是說:“我下飛機前就想,回來一定要好好大吃特吃一頓。”
笑笑故意避開婚禮的問題,只是說:“我下飛機前就想,回來一定要好好大吃特吃一頓。”她指著翌偉對大家說:“沒想到他不讓我吃,真讓人鬱悶。”
楚文竹笑著說:“鬱悶什麼,翌偉也是爲你好嘛。”
丁怡笑著說:“阿姨,您別總說笑笑。”她又對笑笑說:“你想吃就吃,不會因爲這一頓飯就胖的不成樣子了,你當你是氣球啊,一吹就圓。” 她的話逗得在坐的人又一次哈哈大笑。
看著一桌子菜,聽大家這麼說,笑笑不再猶豫,把本來被壓抑的食慾完全釋放出來。她看著哪道菜都好,於是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她夾一筷子菜放到嘴裡,咀嚼幾下嚥下去,便跟著說一句:“好吃。”
見笑笑吃得如此痛快,肖揚徵求楚文竹的意見:“阿姨,要不,我們再加兩個菜吧?”
楚文竹說:“不用。”轉而對笑笑說:“你注意點兒吃相!”
聽到母親的提醒,笑笑放慢了吃飯的節奏。她難爲情地對大家說:“對不起,不好意思!”
小甜說:“你別不好意思,看來是真餓著了。”
笑笑馬上糾正說:“不是餓著了,是饞著了。”
孫翌偉的話不多,除了邊吃飯邊聽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其餘的關注點都在笑笑身上。他的確很餓。早晨很早起牀去機場接笑笑,沒有心情吃飯。見到笑笑後,又激動的沒想到吃飯。後來爲了趕時間,又來不及吃飯。到了火車上,又不想吃飯。直到這時,他才覺得很餓。現在,他的心裡覺得特別踏實,笑笑回來了,他非常高興,但這種情緒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太明顯。因此,他以愉快地心情聽著大家對他的批評,也並不往心裡去,更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因爲考慮到笑笑的舟車勞頓,這頓飯吃的比較快,當笑笑吃下最後一個小籠包後,她才心滿意足地說:“嗯,太好吃了,終於吃飯了。”
楚文竹很疼愛女兒,但她又不想讓笑笑總是充滿牢騷的情緒,於是說:“哎喲,瞧你說的這話,在國外的那麼多天難道都餓著來著?不要那麼矯情!好不好?”
笑笑吃飽後,心滿意足地笑著說:“我不是矯情,也沒說西餐不好吃,特別是法餐在全世界都那麼有名,可我還是習慣吃中餐哪。”
肖揚也說:“阿姨,不要說笑笑出去這麼短的時間,我在國外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完全適應。”
笑笑馬上說:“就是嘛,媽,您看您總是批評我。幹嘛呀!”
在坐的人都體會到了楚文竹對女兒要求的嚴格,瞭解一些細節的翌偉、符左、丁怡更從中體會到一位母親的心。翌偉問笑笑:“吃飽了嗎?”
因爲吃得太飽,笑笑打了一嗝:“吃的特飽。”她舉起面前的飲料杯子,對著大家說:“符左、肖揚、小甜、丁怡,謝謝你們!”
翌偉也舉起杯子,跟著說:“謝謝!”
小甜、肖揚、丁怡和符左於是舉起杯子,與他們的杯子碰在一起。符左說:“笑笑,幹嘛那麼客氣,沒意思了啊!”
笑笑靦腆地一笑說:“不是客氣,是應該的。”
碰過杯之後,符左看著笑笑,很奇怪地問:“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你怎麼一點兒也不關心婚禮的事情呢?”
笑笑大大咧咧地說:“有翌偉安排,我還操什麼心啊。再說他把安排都告訴我了。”
符左說:“哦,是這樣啊。”
吃過飯後,他們準備回賓館,小甜說:“阿姨,我們倆就不去賓館了,先回家。”
楚文竹說:“好的,回去休息一下,你們也辛苦了!”
肖揚說:“阿姨,您別客氣!”他轉而又面對著笑笑說:“你回去好好休息,睡醒了給小甜打電話,她會帶著化妝師和髮型師過去給你試妝。我先把婚紗給你拿過來。”
笑笑看著小甜和肖揚說:“好的,謝謝你們!”她想了一下,又說:“你們等一下。”說著,迅速走到牆邊,那裡放著她的那隻小旅行箱。她打開箱子,在裡面翻騰了幾下,拿出兩樣東西,兩個塑料袋,並把它們分別遞給小甜和肖揚說:“我不會買東西,你們別笑話我。給小甜的,我只想到了包。肖揚,我覺得你在法國待過,本身又是做時尚的,真不知道送你啥好。這是阿爾薩斯和比利牛斯山區的奶酪。”
小甜也不客氣,接過去坐塑料袋裡取出一個漂亮的包,她仔細地看著那個漂亮的包,歡快地說:“笑笑,你讓我也用上名牌了。肖揚,你得給我設計一套漂亮衣服啊,跟這個包相配。”大家爲小甜的風趣開心地笑起來。
肖揚隨口答應著,但他的心思顯然不在設計衣服上。當他聽笑笑說起那兩個地名時,眼睛便開始放光。他說:“你不會買的是……”
沒等他說出來,笑笑肯定地回答:“就是。”
符左問道:“是什麼呀?”
肖揚看過袋子裡的東西后,高興地說:“是阿爾薩斯的munster,這個你都帶回來了?比利牛斯山區的tourton,是一種硬奶酪,帶有果仁味。太好了,我很喜歡這個。笑笑,你不是不會買東西,是太會買東西了!這東西很貴的。”
笑笑說:“所以我沒敢多買啊,你可別嫌少啊。”
小甜接著說:“笑笑,謝謝你!我喜歡這個包。”
肖揚說:“謝謝!我也喜歡吃這個東西。”
笑笑快樂地說:“別客氣,只要你們喜歡就好。”說完,她又拿出一個袋子,交給丁怡,並說:“丁怡姐,這個是給你和符左的。”
丁怡接過袋子問道:“這是什麼?”說著,從裡面拿出一個天藍色的,很精緻的小手包。
笑笑說:“這個小手包,送給你。你是律師,嚴肅的時候比較多。我就選了一個比較亮的顏色。”
丁怡高興地說:“笑笑,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藍色?我喜歡!謝謝你!”
笑笑說:“我只是覺得你可能喜歡。而且,這個顏色既比較亮又不失理性。”
丁怡說:“笑笑,你去工作,還想著給我們買禮物,謝謝你!”
笑笑說:“你別客氣!”
符左說:“不就是禮物嘛,給她的至於還有這麼多講究嗎。笑笑,你給我帶什麼禮物了?”
笑笑馬上說:“那當然嘍。不過,給你的就不講究了,也在那個袋子裡。”
聽到這話,丁怡又伸手從袋子裡取出一個盒子。她打開它,發現裡面是一條精緻的腰帶。
符左沒有表示感謝,反而問道:“你是不是給每個人都帶禮物了?”
笑笑說:“基本上是吧。”
符左說:“笑笑,你們要辦婚禮,花錢的地方很多,還給我們買這麼貴的禮物。”
笑笑說:“沒關係。”她還想繼續說下去,楚文竹說:“好了,買就買了,應該的。我們趕緊回去吧,讓笑笑休息一下。”剛纔,她站在旁邊看著女兒給大家分發禮物,心裡既感慨,又欣慰。女兒的確長大了。
因爲楚文竹說話,符左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對笑笑說:“謝謝!”
笑笑也快樂地說:“不客氣!”
他們一行人開車回到酒店,把他們放下後,肖揚和小甜回家。符左問翌偉:“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翌偉說:“我把她們送到房間,回頭就去找你,你在房間等我。不是還要等肖揚嘛。”
符左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