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容下妖怪靈脈的神,也不能再稱之為“神”了吧?還是繼續(xù)稱其為妖妥當(dāng)些。
吃完早飯去太守府的路上,百煉的面色還是很不好。
想也知道,自己的好友本該是在隱世好好待著的神族。如今卻跑到現(xiàn)世,還成了專門啃食銅鐵的怪物。
換做誰心情也不會好吧?
“你就一點(diǎn)都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白霜背著手,在百煉前面倒退著走路。曌袖手走在百煉旁邊,懶得說話。
去太守府就他們?nèi)齻€,其他的全都留在春香樓保護(hù)扶遙。
“有他在,我還需要疑惑?”百煉指了指身邊的曌,“你早就知道了吧?居然不告訴我。沒義氣。”
“告訴你又能如何?你能捉住他不成?”曌挑眉。
百煉悻悻別開臉:“至少讓我有個心理準(zhǔn)備,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擔(dān)心。我早就知道,留在隱世才是最危險的!”
“那是別人的選擇,你又左右不了。”曌難得毒舌,說的卻是事實。
他兩唇槍舌劍反而勾起白霜更多興趣,她放慢步子,湊到百煉身邊:“說了這么多,你的這位老友到底是個什么神?”
百煉沉默片刻,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她是煉器神物中的另一個神物,貔貅。”
之前本不確定,可昨晚他趁著在蜀州城中買宵夜的機(jī)會,循著氣息追蹤。查看許多地方之后,知道了那位神仙的身份。
他為數(shù)不多的神族朋友中曾是同僚的以為女神仙。
且和他不同,貔貅乃是從金銀銅鐵的氣息中誕生的純凈生命體,身上沒有妖氣,乃是天生的神族。
他經(jīng)過錘煉,成了煉器神物。
而她經(jīng)過點(diǎn)撥,成了他的同僚。
“你是說,那個會噴火、身體由硬甲組成的瑞獸貔貅?!”白霜扯住百煉的袖袍,瞪圓了杏眼。
百煉皺眉:“沒錯,但你能不能小點(diǎn)聲?”
“哦。”白霜吐了吐舌頭,又道:“那貔貅是男是女?好抓嗎?”
百煉的臉色更苦了:“貔貅化形之后是個性格火爆的美貌女神,你知道,她是會噴火的……”
好吧,聽他這回答是不好抓了。
有點(diǎn)棘手呢,白霜放開他的衣袖。在心里輕嘆:“百煉錘喜歡用雷電劈人,貔貅又是性格火爆的女神仙,果然物以類聚。”
太守府位于蜀州城北段,坐北朝南,府邸大門正向著平京城的方向以示尊敬。
府邸左邊是鎮(zhèn)守蜀州邊境的將軍府,右面則是蜀州城重地武器庫。三地成掎角之勢,控制著整座城。
而將軍府,曾是白霜的家。
路過將軍府時,白霜目不斜視。她不敢看,這里的回憶太多,每一個畫面都能扎得心疼。
索性現(xiàn)在長大了,走路也快,沒多時就把將軍府甩在身后。
剛到太守府街口,就看見一個侍衛(wèi)在到處張望。目光掃向這邊時,他停了一下,然后跑過來。
“你就是新來的驅(qū)魔師先生吧?里面請。”
侍衛(wèi)面色紅潤,身姿挺拔,走路生風(fēng),一看就是認(rèn)真訓(xùn)練過的。他手中拿著一張畫像,上面畫的正是白霜。
“有勞帶路。”白霜坦然點(diǎn)頭。
對于會有人在這里等,她半點(diǎn)都不驚訝。來之前已經(jīng)給九叔叔傳過信,想必是九叔叔安排的。
百煉和曌跟在她身后,邊走邊打量周圍。
“白丫頭,多年不見,苦了你了!”白霜剛進(jìn)門一會,就有一個身著官袍的老者從正堂大門內(nèi)鉆出來。
隨后走出來的正是她的九叔叔,不過臉上卻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白霜望著湯圓似的晃到自己面前,還揪著她的肩膀一把激動得鼻涕一把淚的老者好一陣,才想起來他是誰。
“陳鈺?小鈺鈺!”別怪她反應(yīng)如此遲鈍,還喊出一個這么詭異的稱呼。
白霜也是看了那雙眼睛和眉毛許久才從中尋到熟悉的影子的,說實話,她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錯愕。
縱然不太敢相信,她還是喊出了那個在嘴邊回旋的名字。
老者的眼淚淌得更兇了,直接把白霜按在懷里嚎嚎大哭:“你還認(rèn)得我!還認(rèn)得我!不枉我吊著這條爛命拼了這么多年——”
辰九想伸手過來扳開他,猶豫了一下終是苦笑著收回伸了一半的手。
百煉和曌面面相覷,雖然很想把這個老頭子扯開。但他嚎哭的時候真情畢露,讓人下不去手啊!
白霜哭笑不得,又滿心疑惑。只有伸手輕拍著老者的后背。
陳鈺,男。白家出事的時候他是當(dāng)時的太守手底下一個小書吏,十九歲,還未成親。和白霜的哥哥是好友。
曾經(jīng)拜服在她哥哥的驚人武藝和戰(zhàn)場謀略之下。
理想是成為蜀州城太守,和她哥哥一起組成“文武雙全”的銅墻鐵壁,將敵人打得永不敢來犯。
若非他過去常在將軍府上晃,白霜是萬萬認(rèn)不出他來的。
他的實際年齡還不到三十歲啊!可眼前的灰發(fā)、花白胡須、胖得像湯圓似的老爺爺確實就是他。
等他的情緒穩(wěn)定些了,白霜才松口氣。
“看我,只顧著哭。越來越?jīng)]出息了。來。里面坐。”陳鈺接過侯在一邊的侍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紅腫的眼睛。
他拉著白霜的手,連連感謝天地神靈。
還是辰九吩咐看茶的,不過他還刻意叮囑除了茶水外,還要一碗白水。他向來不喜喝茶。
“你們兩個不是她的契符式神,為何在她身邊?”趁著陳鈺把白霜拉遠(yuǎn),辰九沉臉道。
曌回以一個不咸不淡的笑:“因緣際會罷了。”
“同上。”百煉懶散撇辰九一眼,不知為何,他對這個驅(qū)魔師很不舒服。可能是對方身上殺氣太重。
可惜,看起來是那么一個透著溫和書卷氣息的人呢。
“最好別對她動什么歪心思,否則,你們會成為世間活得最悲慘的妖怪。就算是半神,也不例外。”
辰九不動聲色的威脅,還刻意瞧一眼隱隱發(fā)怒的百煉。
“客氣。”曌施施然一笑,甩過去一個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回答,順道行云流水將手中團(tuán)起電光準(zhǔn)備劈人的百煉撥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