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玩笑。姑奶奶盡管看便是,請,請盡管看?!崩习灏l抖的聲音和蟹小刀手中的銅灰同出。
蟹小刀又撿起一個銅鈴,咔吧捏碎:“嘖嘖,假貨就是假貨,那里能和真貨比?”
攤主差點哭了,醉紅的臉上血色全無。周圍的人怎么也不來個告訴他,這兩位是惹不得的???
“不過就是看看,還看不得了?還要一百兩?”
蟹小刀張開手,照著掌心的一堆灰吹一口。銅屑立刻全部落在其他物件上,而她還樂此不疲。
“看得的,看得的!看……哎喲!”又碎一個。
白霜把手鐲放回原處,拉住還要朝另一個威風赫赫的小鼎伸手的蟹小刀:“走吧,我們去那邊看?!?
“你也來捏幾個?”她沖白霜眨眨眼,“手感還不錯?!?
攤主一聽差點直接昏過去,趕緊賠禮道歉:“二位姑奶奶高抬貴手,小人這是小本生意。假不假都是要本錢的啊,你們再捏下去,我這……”
“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要到哪里去討飯吃喲!”他干脆丟開蒲扇,抹起眼睛來。
白霜橫白他一眼:“別裝了,你就是個上無老、下無小的混滾一條。假意哭什么?少騙錢,多干活才是正事?!?
攤主僵著臉,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尷尬得緊。
白霜揚揚眉,同蟹小刀一道離開。
“你又是怎么看出來他是個上無老下無小的混滾的?機緣?”蟹小刀的手肘捅了捅白霜的腰肢。
她笑著躲開,忍不住又回頭瞧一眼那個還在一臉尷尬的攤主。
“這次真是機緣。我在他旁邊看到了隨身的全部家當,有沒有家人,一目了然?!卑姿噶酥缸约旱难劬?。
蟹小刀一臉看怪胎的眼神看她:“咦——身為大妖怪,居然用隔物視物之術。”
說著,她猛地勾過白霜的肩膀,壓低聲音邪邪道:“說,你是不是順便看了什么不該看的?”
“哪是隔空視物?他的東西明明就亂七八糟扔在邊上好嗎!”白霜冷汗。
自己洞察力不好,還猜測別人用歪門邪道。隔物視物之術是什么鬼東西?怕是神仙都辦不到吧?!
“是嗎?”蟹小刀抓著頭發,語氣還是不信。
白霜將她的“鉗子”掰下,反手勾住她的脖子,一個用力往后拖:“不然,我們再回去看看?”
“咳咳咳咳!我信!我信!咳咳咳咳。”蟹小刀揮舞著雙手求饒。
“看你還敢不敢隨意懷疑我?!卑姿砰_她,挑高了眉道:“湖主姑娘,我夫君是扶遙的師父,我就是他的師娘……你懂的?!?
蟹小刀怔了怔,旋即丟過去一記白眼:“我們還沒成親,現在不算?!?
“哦——沒成親就不算啊。我覺得這話有必要告知一下我家那個笨徒弟,他可是對你相信得緊吶。”
白霜搓著鼻梁,一本正經。
蟹小刀瞬間慫了,趕緊勾住白霜的臂彎,甜甜笑道:“我知道湖邊有一家水饅頭特別好吃,嘗不嘗?”
“還用說?走??!”
玩樂了一整天,又是天黑才回半月客棧。早在那里等候的水宮丞相豎著眉毛,明明很生氣卻又敢怒不敢言。
是在氣白霜帶著他們家湖主到處玩吧?
蟹小刀不能走出半月湖的范圍已經很可憐了好嗎?還把她整日關在水宮中處理公務,算是虐待主子嗎?
不過,今天的丞相倒是帶來了不錯的消息,
水牢里的那位想清楚了,要見白霜。還有,拿到龍舌弓的曌和前去的蝦兵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你可是想好了?”白霜站在水牢外,居高臨下看著背靠水門坐在地上的女妖。
女妖提出只見白霜,所以總喜歡和她形影不離的蟹小刀并未出現。聽到白霜的聲音,女妖的身子明顯動了動。
但卻沒回頭。
“是,想好了?!彼袣鉄o力的笑著,“我愿成為龍舌弓的附靈,用妖元來完成。”
白霜勾起笑容,是冷笑:“哪一個妖元?”
沒看錯的話,在自己面前的女妖只有兩個妖元。一個梟梟的,另一個是夕沐的,水刀子連妖元都沒有。
女妖沉默片刻,忽然轉過頭來,藻綠的眸子看著白霜:“多謝提醒。”
“我沒有妖元,有的只是個元靈。”她起身,像根立在水貝里的的水草,“附靈可以用元靈吧?”
“可以?!卑姿樕系睦湟庀⒘诵?
“如此便好。雖然成為自己厭惡的家伙很是討厭?!迸€是嘴硬,不過表情卻徹底潰了。
白霜沒把她放出來,離開水牢,誰也不能保證水刀子會乖乖聽話。
知道女妖的心意后,白霜回到水宮中。曌也到了,他帶回來的果然是一柄沒有靈氣的弓。
灰撲撲的弓臂,蒙塵的弓弦。沒有半分生氣。
聽到水刀子愿意成為龍舌弓附靈用的元靈,曌連眉毛都未動一下:“她本就該如此選,這是最好的路?!?
如此,那三個家伙的消失才不至于那么可悲。
至少,他們還會活在水刀子、活在新的龍舌弓的弓靈心里。也算是遂了三人在一起的愿望了。
離開半月湖時,蟹小刀招呼一隊牽著水馬車的蝦兵蟹將跟上。
那些馬車上都放著高過膝蓋、足有半人長的大箱子,都是她為自己的未婚夫婿準備的東西——衣裳、鞋子,食物、藥材,應有盡有。
“像是我養不起我家那個笨徒弟似的。”白霜撇撇嘴,臉上卻沒有真的生氣。
蟹小刀牽起她的手,鄭重道:“扶遙就拜托你們了。這些禮物,妖藏閣中的每一個妖都有份?!?
“算你良心不錯,回去吧。還有許多政事等著你這個湖主吶!”
白霜反握了握她的手。
蟹小刀點頭,又不放心補充道:“水牢的鑰匙切記放好,別讓有心人給盜走了。那可是帶著整個水牢的寶器。”
“明白?!卑姿槭?,認真抱拳道:“多謝!”
曌靠在牛車上,并不打擾她們。仿佛只是個等待妻子的普通人,只是,他的手中捏著一顆白色珍珠。
珍珠的墜子末端,吊著一枚巴掌大的水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