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屋坐定之后,我問索拉:“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出現(xiàn)逆轉(zhuǎn),我不用帶走你的女兒了吧?”我實在難以想象麗娜跟在我身邊到底怎樣交流,語言障礙才是最大的困難,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索拉低頭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好吧,我相信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桑樂那混蛋應(yīng)該不會再來騷擾她。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想法,畢竟麗娜不會說英語,跟你也無法交流。你們這樣在一起生活也沒意思。”
“我剛開始就納悶,你出生在一個以英語作為母語的國家,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不會說英語。想當(dāng)初你為何不教教她呢?”我不解地問,真是養(yǎng)不教父之過啊。
“唉,此事一言難盡,我現(xiàn)在也后悔沒有教會她。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想離開此地帶她回美國讀書,以此改變她的命運吧。”索拉感慨良多,噓唏不已。為了撫慰他有點失落地心情,我不妨做個順?biāo)饲椋標(biāo)浦鄣卣f道:“那這樣吧,你回國之后,假如麗娜學(xué)有所成,起碼會說英語之后,你帶她來找我吧。我留下電話號碼,回國之后保持聯(lián)系。對了,你們這里有發(fā)電機么?我的手機沒電了。”
索拉沉默著直身站起離座走出屋外,不一會兒又折身而返,遞給我一張白紙和一支碳素筆。我拿起筆在白紙上端端正正地寫下我的手機號碼和中文姓名,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折疊納入囊中。
“發(fā)電機在族長洛奇家里,你要充電的話,晚些時候我去幫你搞定吧。”索拉幽幽說道。
“我決定遵守諾言,回國之后打造一個全新的麗娜送到你面前,給你一個驚喜。”索拉喃喃自語。但愿如此,就此一別,何日才能再相見,至今還是個未知數(shù),我也不敢打保票。因此對于麗娜回國之后是否再來找我,沒抱太大的希望,一切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吧。晚飯之后,索拉拿著我手機到族長洛奇家里充滿電后,行色匆匆地回來。
我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樣子,疑惑不解地問:“到底發(fā)生啥事了?神色這么慌張?”
“桑納爪牙刀疤及其同伴的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于十公里之外的一處被炸平的叢林建筑物里,血肉橫飛,身首異處。他正在四處打探何人所為,警察也已經(jīng)立案偵查,族長讓我告誡你提高警惕。”索拉憂心忡忡地說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桑納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是我干的?不可能吧?為了掩飾自己內(nèi)心尤為緊張的情緒,我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答道:“是嗎?這事跟我有何關(guān)系啊?人又不是我殺的。”
“這正是我所擔(dān)心的,因為前天你曾經(jīng)跟我提起跟刀疤交火受傷的事,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實話告訴我吧,我替你保密。到底是不是干的?”索拉瞪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牛眼盯著我頭皮發(fā)麻。我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是我殺他們的,而是他們在建筑物內(nèi)跟我交戰(zhàn),僵持不下后引爆炸藥要與我同歸于盡。后來我跳窗成功逃跑,他們被炸死。他們這是屬于自殺,不是他殺。當(dāng)時他們搶我朋友的金子和汽車,為追回車子,我們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那些人的藏匿地點。我們重新奪回車子后卻遭到他們一路追殺。”我仿佛在法庭之上進(jìn)行自我辯護(hù)一般。最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尤其地下軍火庫的發(fā)現(xiàn),我不想再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哪來的武器這么先進(jìn),一人抵擋多人?”索拉將信將疑。
“從首都阿克拉花錢買來的,花了不少錢呢?”我輕描淡寫地說道。索拉看到我這個謊圓得那么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也不再追問下去。其實他也沒必要追問,因為桑納也是他的仇人。仇人的走狗被人炸死,他放鞭炮都來不及,是誰殺死的跟他又有何關(guān)系?
“天色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總之你自己小心點,別落在他手里。”索拉丟下這句話后,走了。
我喜出望外,愛不釋手地掏出因為沒電無法使用的手機,一看時間剛剛是晚上九點多,還不算很晚。于是,撥通阿龍的電話,嘟嘟之聲剛響幾秒之后,聽筒里傳來阿龍熟悉的聲音。
“你小子都失蹤好些天了,要不是納納開著車子回來報信,我們還以為你死翹翹了。怎么樣?都還好么?現(xiàn)在在哪?瘸了還是廢了?”阿龍這廝還是那么的有大將風(fēng)度,我失去聯(lián)系這么些天,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我啊,半根汗毛都沒少,就是受人追殺,手機沒電了,流落到一處偏遠(yuǎn)的叢林部落里,還差點當(dāng)別人的上門女婿。好不容易才找到電源沖滿電。納納在么?車子拿回去沒?”我呵呵一笑道。
“納納再去找你的路上,車子還給我小舅了。他分別獎賞你們每人兩萬元,我本來不想要,可是我拗不過他。只好收下了。另外,我已經(jīng)在你和納納賬戶里分別打入我舅的這兩萬和我所承諾給你們的八萬,一共十萬。你小子快點回來吧?沒有你的日子,我寸步難行。誰叫你是我的好翻譯呢?”阿龍嬉皮笑臉地說著。
“又讓你破費了!”我說,“你還當(dāng)真每人獎勵一輛車的錢啊?”
“難道我騙你不成,我說話不算話,怎么當(dāng)老板啊。誰信啊?以后哪個還敢跟我淘金啊?”阿龍接連發(fā)問。
“可是這錢足夠再買一輛車了,何必呢?”我千辛萬苦尋車,還差點送命,這代價太高,劃不來。
“小韋,你有所不知。找回車子的意義重大,金錢無法衡量。當(dāng)然,我也可以給他買個十輛八輛的,可那不一樣。因為我能買,我舅也可以買。大家都是淘金的,不缺那幾個錢。可是你知道么?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以前我舅他們經(jīng)常嫌棄我家窮,不讓我媽嫁給我爸。后來生米煮成熟飯,我媽還是偷偷嫁了。到現(xiàn)在他們又嫌棄我媽的兒子沒出息,于是我決定做生意賺大錢,生意虧了,不死心決定淘金。為了讓小舅對我刮目相看,他在國外丟車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找回來,證明我有出息,有能耐。”阿龍分析得頭頭是道。
“唉,人啊,活著都是為了面子。”我喟嘆。
“謝謝你們?yōu)槲覔巫忝孀樱晕要剟钅銈兪菓?yīng)該的。好了,說那么多廢話了,早點睡吧,明天早點回來。”阿龍直接掛了電話。我搖頭苦笑,早點回去?談何容易,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即使知道,走回去也要好幾天?納納能找到這里,那簡直是奇跡。我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是深夜十點多鐘,想到納納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jìn)入夢鄉(xiāng),我不想再打電話騷擾他。也不知道這廝此刻呆在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