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窮絲,野雞大學畢業,沒有任何身份地位,沒有任何社會背景,父母都是老實巴交,地地道道的農民。五年前我通過招聘考試進入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每月領著千把塊錢的工資。工資不漲,物價卻像沖天的火箭飛速上漲。每月除去基本的生活開支和房租,口袋里已經沒剩下幾個錢。
我無車無房,也沒有女朋友。在這個貧富差距懸殊,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里,沒有哪個女孩子愿意跟我交往。我的生活過得緊巴巴的,沒有目標,沒有動力。表面上輕松自在,骨子里暗流涌動。
在這個拼爹,拼金錢,拼資本的年代里,我再這樣活下去恐怕晚年不保。我不是病死,就是窮死。
父母為了我的終身大事愁白了頭,兩老也沒啥積蓄,所以也買不起房子。我的那些姐都嫁了,剩下我孤身一人贍養老人。
昔日的小伙伴們,都一個個混得風生水起。每到新年的時候,他們無限風光,開著豪車,摟著美妻,住著豪宅。而我卻只能呆在家里,哪都不敢去,因為口袋里沒有壓歲錢。一站在他們面前,我就覺得無地自容。大家還在一起讀書時,我的學習成績都是名列前茅,我一直被他們模仿,但從未被他們超越。現如今,風水輪流轉,我和他們調換了位置。
當年讀書最好的是我,最差的是他們;現如今有錢最多的是他們,最窮的是我。這個社會到底怎么了?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還不能死。樹挪死,人挪活。我要徹底改變這個悲催的命運。我要咸魚翻身,我要賺大錢。
同村有幾個人去加納淘金發財了,有的身家上億,在南寧買有好幾套房子。老爸為此經常在我耳邊嘮叨:“你看看人家,有房有車,妻妾成群,你呢?連給我包煙錢都沒有?!崩蠇尭且惶斓酵泶咧艺覀€老婆,再不找好姑娘都嫁人了。
隔壁的大媽大嬸也經常在我背后指指點點,都三十好幾了,又是公務員,連個老婆都找不到,他是不是有病?。颗匀说睦涑盁嶂S,窘迫的生活,使我生不如死。
鄰村的一個小伙伴阿龍找到我,問我愿不愿意陪他去一趟非洲,他需要一個合作伙伴也需要一名貼身翻譯。我大學學的專業不是外語,只不過畢業那年在越南做過一年英語導游。只會基本的口語交流,太專業的東西我翻譯不了。我也沒錢。我跟阿龍說明情況。阿龍說,沒關系,反正我也沒錢,手上的這些錢也都不是我的。我也沒錢請翻譯,相信你也應付得了。
就這樣我們兩個窮光蛋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一拍即合。我毅然決然辭了職,跟隨阿龍去了加納。小時候,阿龍經常來我們村玩,我和他也比較好。長大后,我們各奔東西。前兩年他與人合伙做生意虧了,欠下一屁股債,債主天天找上門來,他東躲西藏好一陣子。為了擺脫這種非人的生活,他跟朋友借了高利貸去加納淘金。阿龍身高一米六五,濃眉大眼,秀外慧中,身穿一套淺藍色的網球服,與我心目中的金礦老板相差甚遠。
我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去過非洲,心里不免有一點點緊張。對非洲的印象全是戰爭,瘟疫和饑荒。阿龍倒是十分鎮定自若,他看起來不像是去非洲叢林冒險,倒像是去香格里拉看日出。我們要去的地方名叫阿克拉,那是黃金海岸加納的首都,也是前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故鄉。
我們的身體漂浮在萬米高空之上,睡眠總是時斷時續,我每次睜開眼睛,總是感到頭暈腦脹的,可能是疲勞過度吧。又一次短暫的睡眠之后,我起身去了洗手間,在洗手間的門口和一位中國同胞擦身而過,我十分友好跟他打了個招呼,在異國他鄉的旅途中能夠遇見中國同胞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推開洗手間的門,一股濃濃的煙味撲鼻而來,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低頭一看馬桶里還飄著一個紅塔山煙頭,八成是剛才我們那位同胞的杰作。按照國際慣例,國際航班上是禁止吸煙的,不論在飛機上的任何角落,哪怕是在衛生間也不行,除非我們不坐這趟飛機。
飛機起飛時空中小姐也專門告誡過乘客,不要在飛機上的任何地方吸煙,這位同胞顯然明知故犯。我心中未免有些怏怏不快,中國人在國際上的美好形象需要所有海外華人共同來維護,剛才那位同胞顯然沒把維護自己和中國的形象放在心上。值得慶幸的是隨后進衛生間的是我,要是換做其他國家的乘客,還不知道人家怎么看待我們中國人的這一陋習。
我從洗手間回到座位上,正在和阿龍說起這個事情,聲討那些作出不文明行為的同胞時,飛機上傳出一陣非常熟悉的中文廣播。聽著聽著我和阿龍的臉微微漲紅,真恨不得有個地洞鉆進去,廣播的大意是發現有乘客在洗手間內吸煙,這是絕對不允許的行為,請各位乘客注意檢點自己的行為,如果再發現有人違反規定,將要予以重罰。
不知道是乘務人員發現中國乘客在衛生間吸煙還是因為違反規定的總是中國乘客,他們居然直接用中文來告誡乘客,如果是后一種原因的話,真足以讓所有的中國人都感到汗顏。
當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再次響起時,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我和阿龍終于抵達目的地加納首都阿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