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婚禮(一)
回學校,總體來說是件好事,如果可以忽略稱體重時驀然飆上來的那幾格數字。
根據段青頌的說辭,因為我在學校里低調行事極其沒有存在感,導致他兩個月前才知道作為他有趣的鄰居的我居然和他在一所大學就讀。他理所當然的把這件事情歸罪于我,于是更加理所當然的以極高的頻率拜訪我,說是要補回我大學這幾年應該和他進行的所有正式非正式會晤。
寢室里的女人們都知道了這位小白臉學長的存在,秦沁水還眨巴著細長的狐貍眼魅惑的對我笑:“那個學長……不錯么……”
孫美美同學和他的前男友唐赫還在冷戰中。
易皓立時三刻就投入了學習的懷抱,買書,找資料,上自習。如果說我身邊真的有什么人值得我當作榜樣的話,那真是非易皓莫屬。要是我媽知道了易皓的品性,怕是要把那段話改成“你個小崽子,瞧人家易皓,啊,年輕有為,上大學雖說沒人監督了照樣學習勤奮……”云云。
趙曼蓮和張大樂都還是老樣子,嘻嘻哈哈,大大咧咧。趙曼蓮燙了頭發,據說是因為她在老家暗戀的高中同學再一次拒絕了她。
等我差不多處理好開學前的所有事務,香姨的婚禮日期也到了。
王老的家離我們學校還比較遠,包的場地也在他家附近。我去的那天段青頌還打電話說讓我帶他一起。我琢磨著這件喜事和他的關系,想來想去覺得這親戚關系拉的未免有點兒拐彎抹角。我把我思考的結果如實在電話里跟他說了,卻得到他沒好氣的一句“帶我去就行了!”
我剛答應準備掛電話,他又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香姨怎么說也是給咱倆保過媒的,得謝謝人家。”
我抬頭望了望藍藍的天空白白的浮云,緊了緊身上的外衣顫顫的對他說:“你就說你是王老的徒弟的堂弟,就好了。”
就這樣,我帶著明顯是來混飯的段青頌來到了婚禮現場。天氣很好,人也算不上多,感覺這個場地有點兒像禮堂,只是圓桌和椅子分布均勻,看著寬敞又覺得自在。
我媽和老顏為人很不厚道,香姨的婚禮他們居然都沒出席,說是我走了他們又恢復了二人世界要去四川旅游慶祝一番。當然,這是他們對我說的真實版本,香姨聽到的版本我估計是什么機票都訂了退不了了呀,什么早就訂了要去臨時推掉不方便呀。
總之,老顏對于推脫這件事情,還是有幾分道行的。
香姨是個實誠人兒,也沒跟他們計較。婚禮是一個很年輕的據說是王老新收的徒弟的男子主持的,很會炒氣氛。我看著他在臺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再想想段老師的深沉內斂,突然覺得王老的收徒風格很是多變。
王老的首席大弟子段青叢段老師就坐在一個角落里,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靜靜的看著臺上的一對。香姨今天很漂亮,我一向知道她們老張家出美女的,真真是很有風韻。王老也很精神,西裝領帶,嘴角含笑。
趁著段青頌過去和他大哥打招呼的空隙,我也跑過去和金鑫寒暄了幾句。我和他一向直來直去,所以上來就戳他的痛處:“從今以后你媽媽就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啦……”
金鑫立刻舉起拳頭向我示威:“小丫頭片子,輪到你來擠兌我……”
我哈哈笑著跑開,幸虧禮堂里桌椅不是很多,我沒怎么費勁就鉆到了場地那一頭。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我背后也沒有長眼睛,光顧著躲金鑫了,腳下就被桌子一絆,眼看著就要來個結結實實的仰面摔。
但是——這個但是我還算滿意。
但是,場中還是有救美的英雄存在的。我沒有狼狽的摔倒,而是跌進一個硬梆梆熱乎乎的胸膛里。
唔,這個胸膛有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