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靈犀(三)
段青叢的眼睛實際上半點兒都不近視,那眼鏡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平光鏡,也不知道段校長天天戴著他做什么用。我玩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摘下。段青叢已經皺眉答我:“畫?沒有吧……你買畫了嗎?今天下午的事?”
“是啊。”我把眼鏡一折揣到自己裙子的口袋里,抬眼對上段青叢狹長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不放,“我下午和媽一起去他學生辦的畫展來著,那位鄭先生,就是那位畫家,送了我一副油畫呢。”
我眼見著段青叢的黑眸漸漸瞇細,臉上雖然沒有什么尷尬的神色,終究嘴角還是玩味的挑了起來。那副剛毅俊朗的面孔難得因為謊言被戳穿而變得緊繃,他的額上從不見汗,微風吹過,他極短的發拂動了幾下,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抓,又死乞白賴攀到他脖子上,伸舌舔了舔他突出的喉結:“咱們回家吧。”
他面上表情終于松動了一下,又馬上繃起來。我正納悶,就感到眼前景物一晃一閃,回神時人已經被他穩穩橫抱在懷里。他低頭沖我說話,我卻覺得這聲音是從他胸腔發出來,曖昧而危險:“我倒是沒想到,你這小東西這么快就學會調笑我了?”
我正要為自己辯解兩句,他已邁開大步,幾下子就到了電梯間。門將將合上,他接著又補充:“不過,你段數還不夠,伎倆也嫩些。”說著把我往電梯壁上一抵,極具壓迫感的一吻就那么落下來。
我被他強勢的唇舌吮的有些窒息,難免發出嗚嗚的聲音來。段青叢可不放過我,仍舊攬著我的后頸一氣肆虐。我的身子漸漸軟的不像樣子,心里還忿忿的想,這樣古板正派的一個校長,怎么會有如此精湛的調情功夫?簡直讓我生氣。
“連你這小妮子都對付不了,我這三十多年豈不是白活?”段青叢似是看出我的疑問,低喘著恐嚇我。我被他下巴上的胡茬刮的癢癢,忍不住抖了抖,他卻捧住了我不放,又怕我貼在電梯壁上硌得疼,手掌穩穩的墊在我背后。他薄唇下滑,迫的我仰起腦袋,他就那么趁勢在我脖頸咽喉處輕輕啄著,時而舔舐不已。在我身體忍不住的顫栗了幾次之后,還抬起張狂的黑眸瞧我,以幽魅的聲音說:“你該學我這樣才對……”
到家的時候,這場風暴才暫時止歇。本來段青叢從電梯出來硬是要不顧旁人的眼光邊俯身急切的吻著我邊朝家門口挪,可惜我在外折騰了一個下午,肚子已經是咕咕響。開鎖的時候被段青叢聽到,他嗤笑了一聲,還點了點我的腦門:“這就回去做飯,饞貓。”
我聽他提到貓,正好門剛打開,段青叢正要抱著我進去,身后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請問……請問是段校長家么?鄭先生送給段太太的畫在這里。”
我趴在段青叢懷里,我們回頭,瞧見樓梯口站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男人,手里拿著一個一米見方的包裹。
十分鐘后,我將段青叢打發去廚房做飯,自己動手將黑貓掛畫釘在了大臥室里。臥室外面是陽臺,我抱了正閉目養神的露娜到床上,掰著它的腦袋要它去看那畫上和它一模一式的懶洋洋的黑貓,嘴里還不忘娓娓道來:“你瞧,它和你多像啊,是我專門請了著名畫家給你畫的肖像……我對你多好,這世界上再尊貴的貓也沒有你這樣的待遇……”
就這么念叨著,很快,露娜的眼睛就閉上了,更快的,我的眼睛也閉上了。
段青叢做好飯來叫我的時候,我已經睡的有些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攬著喂了飯,只記得他不時的吻我,好像要完全把我弄醒,又好像在不斷的呵哄我要我入睡。我癱在他懷里,被動的張口接著他喂來的飯菜,有時候咬到的是勺子,有時候咬到的是他的嘴唇。等大約吃飽了我的精神才好一點。段青叢愛憐的順了順我毛躁躁的頭發,囑咐我去洗澡,他則轉回去洗碗。
也不知道我是為什么那么犯困,竟然就在浴缸里瞇了一會兒。段青叢在那邊浴室洗完澡出來見我不在,翻找了半天才在一堆泡泡里把我揪出來。我本來以為他要發火,那股子睡意都被他嚇沒了,誰知他只是開始的時候臉色有些鐵青,隨后就把我拎起來沖了沖,動作雖然稱不上溫柔,但也絕不粗暴。
不過,我赤條條被段青叢提著,雖然他目不斜視,幫我沖洗,揉搓頭發和身體的時候都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但我還是很窘,一張臉憋得通紅。很快,不止是臉紅了,脖子,鎖骨到胸口一徑兒泛起淡淡的粉色,實在讓我無地自容。
瞧瞧,人家一直都正人君子不動如松,我要是扭扭捏捏的未免太小家子氣。于是我撇過頭,佯裝鎮靜。
段青叢這時候突然發話:“你撅著嘴做什么?在浴缸里睡著是多危險的事?你怎么就不知道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