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越來越沉,好像做夢了,又夢見他們在吵架。
“你小聲點,葶葶今天剛回來。”
初中住校,我一個星期回一次家,剛上樓放好東西,就聽見我爸在和我媽吵架。
他們吵架唯一的導火索,永遠都是我。
我習慣了,若不是在學校沒有生活費,周末打死我也不愿意回家。
“我養她這么大,已經仁至義盡了,如今又要去學什么鋼琴,當真我很有錢。”我媽的語氣永遠都是那么不好,和我爸說話的時候也是。
“前幾天我不是才把工資給了你嗎?葶葶想學鋼琴,就讓她學。”我爸盡量在壓低聲音,在閣樓上整理東西的我還是可以聽得見。
我喜歡鋼琴,喜歡一切樂器,總覺得會彈鋼琴的孩子很有靈性,很好看,宋澤就會。
我在宋澤家因為想學鋼琴的事情呆到很晚,我媽來找我,暴打了我一頓,或許我們八字不合,她總認為我是在早戀。
后來我爸才問了我情況,我委屈,就說了。
哪知道我爸后來因為這件事情和我媽吵架,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委屈了,想訴苦,我沒有想過我爸會將我的喜歡當做一件大事來看待。
隨后,我媽就爆炸開了,“工資,一個月的工資?全家人不用生活了,一個姑娘,學得再多又如何,以后還是要嫁人的。”
我媽就是這樣,不知道為什么見不得我。
很多時候我在想,我肯定不是她親生的,可能是我親媽是我爸的情人,要不然她怎么會那么不待見我。
其實人有時候越害怕什么,就越會發生什么。
最后不知道因為哪一句話,兩人就吵開了。
我爸大吼,“早知道當初結局是這個樣子,我就不應該讓你……”后面那句話我在閣樓上沒聽清,因為我爸吼出來的時候順手還摔了一個杯子。
玻璃杯落地的聲音清脆刺耳,我嚇得躲在樓上哆嗦。
我爸第一次發了火。
“你就是沒良心,你就是爛好人,別人家的孩子你看得比自己家孩子還重,既然這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林家。”
林家?!
這是第一次我聽到他們說林家,我躲在閣樓下往下看,我爸背對著我媽,氣得身體發顫。
“夠了。”我爸大吼,我媽閉嘴。
許久,我爸降低嗓子說,“因為我怕被雷劈啊。”
我自然不曉得我爸為什么會這么說,外面下了雨,他摔門而出。
我媽對著他的背影咆哮,“你走啊,走了以后永遠不要再回來了。”順便還把暖水壺給全部弄倒在地上。
他真的就這么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我出去找過我爸,可是沒找到,大卡車撞倒了我。
不知道是誰救了我,那一次在醫院醒來時,看見的是我媽紅腫的雙眼,她當然不是為了我哭,因為我爸不見了。
因為腿被傷到,流了很多血,我的血型特殊,醫生建議我輸血的時候,我媽發瘋似的背著我離開了醫院,也不顧醫生的反對。
我想她應該是沒錢吧。
或許只有這么想更好受一些,宋澤從小零花錢就多,再次去醫院的時候,腦部只有淤血,我也回家了,在沒管過。
只是后來,偶爾小頭疼。
再到后來,我爸消失了一年左右,那一年,宋澤轉學了,身邊的人也帶來一個噩耗,我爸死了,至于到底怎么死的,或是在什么時候死的,我無從得知。
因為這是我媽親口告訴我的。
這些年,我還時常夢見我爸,總認為他還沒死。
就他疼我!
可能是我又想他了,夢著夢著,總感覺到一雙手在撫摸我的臉頰,很溫暖。
我像那雙手靠近了些,將整個臉蛋都放入手心里,蹭了又蹭,就像小時候。
我享受著余溫,那雙手突然松開,我一個踉蹌栽倒再地,碰翻了地上放著的啤酒瓶,醉眼朦朧的抬頭看去。
房子空空如已!
啤酒瓶的小碎片扎到我腳趾,感覺不到疼,我拔出來后找了個創可貼貼上,血流不止。
最后也懶得再管,直接在酒柜里找了瓶白酒倒上去,如刀割一般的痛傳遍我全身,清醒了不少。
直到腳趾頭不流血,等清醒了好一會兒才去洗了個澡爬上床。
一頭就栽了上去,客廳也懶得收拾。
我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胃里一陣惡心傳來。
我驚嚇而醒,赤著腳趕緊跑到衛生間,肚子里一陣翻涌,嘔吐感加劇,胃里陣陣緊縮,難受至極。
怎么吐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