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大多數時候都是正常的。
犯病的次數也不多，她給我打了電話。
“喻葶，我在你姨母家，你今天下班回來后過來一趟。”
“什么事？”我的語氣不是特別的好，在外面幾年來，我進過幾次醫院，她從來不過問，甚至不知道我的情況。
“你這孩子，我讓你過來你還問題理由來了，有你這么和長輩說話的？”她在電話那頭不樂意了。
“我下午有事。”
我從不和她吵架，但也從不溫柔，從她告訴我爸死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幾乎和她沒有母女關系。
“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也不遲，我在你姨母家等你。”
我永遠不要想和我媽講道理，掛了電話，看來又是得給她準備錢了。
我伸手抓了抓頭發，心煩意亂。
姜北辰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他站在門口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下午有事。”片刻，我道。
“有什么需要我幫你的。”他靠在門口，也不進來。
“不用，我晚上還會回這里來的。”
我這么保證，姜北辰才點頭。
下午我收拾好行裝，回家換了套衣服就往我姨母家方向開車過去，姜北辰知道下午我要用車，提前將已經修好的車安排在了我家樓下的停車場。
姜北辰下午也有事情，只是晚上有可能還得回醫院去。
期間我媽又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在什么北辰酒店吃飯，我當下就覺得有些懵了，北辰集團旗下的產業非富即貴，我媽抽哪門子風要去那里吃飯。
本著今天晚上破費的心態調了個頭，朝北辰酒店去。
去了以后才知道，原來是在沒有經過我同意下姨母又要給我安排相親。
“媽，姨母。”一進包房，就看見除我媽之外還有另外的一男一女，女的和我媽年齡不相上下，男的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
“喻葶你來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阿姨，這位是陳阿姨的兒子富貴。”
“陳阿姨好。”我輕描淡寫的問候一句將包很隨意的放在旁邊的位置，坐在了我姨母旁邊。
“怎么坐這兒來了，坐那邊去。”姨母小聲的給我說道，我不屑的掃過去，那個陳阿姨的兒子王富貴旁邊正空著。
“為什么？”我脫口而出，很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我的聲音并沒有因為有他人在而刻意降低，陳阿姨眼尖，打著哈哈圓場，“坐哪兒都一樣，哪兒都一樣。”
“你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我媽坐在我對面瞪我，又對陳阿姨賠笑，“都是小時候給慣的。”
不要臉！
他們已經點好菜，我一來菜差不多就上齊了，說實話，拉到脫水的我，中午就喝了點粥，現在肚子了什么也沒有。
餓得很。
我伸手就去拿碗盛湯，那個姓王的眼尖，趕緊搶過去，“我來我來。”
我不說什么，就讓他來。
“女士先請。”他盛好湯遞到我面前。
優雅的氣質裝不出來的，就算姓王的表現得再紳士，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罷了！
我本來低頭喝湯的，但不知道他噴了多少香水，手碰過的碗上全是那味道，我當下就沒了胃口。
“你瞧這兩個孩子，多有緣分。”姨母見狀，趕緊拉著我媽和陳阿姨說。
我沒看她們，聽她們吹牛比。
無非就是陳阿姨說自己的兒子多么多么的好，我媽也不服輸，雖然我和她關系不怎么樣，但到底我太差會讓她沒面子。
“富貴剛回國的那會，好幾家大公司想要聘用他，本來我和他爸給他安排好份穩定工作，在局里面，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吶，都有自己的想法。”陳阿姨開啟牛比模式。
“那他現在在哪家單位工作呢？”我媽一聽別人連安排的工作都給推了，趕緊問道。
“在一家500強企業里面做經理。”陳阿姨低調的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自豪。
故意說給我聽的。
陳阿姨一見我媽和我姨母羨慕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更是得意得不行。
恰巧這個時候王富貴坐到我旁邊來，他媽已經給他把職位都公布開了，很顯然下一步我就得按照崇拜羨慕的劇本走。
然并卵，他抬手，露出一塊勞力士。
高仿！
“喻葶，剛才有些唐突，沒有來得及作自我介紹。”他向我伸手。
我吃得已經差不多了，輕擦了下嘴角，抬頭看他，“不用了，該知道的，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
畢竟他媽剛才的工作做得很賣力，王富貴更是得意，這才縮回手。
“對了，剛才你說你在勝達科技？”我看他，沒有崇拜，只有幼稚。
“是的，勝達科技。”
“勝達科技福利好啊，作息時間也不錯，主要是老板人還挺好。”王富貴話還沒說完，他媽就趕緊接了過去。
我看他媽，“陳阿姨認識他們老板？”
要是不認識她怎么會知道被人人挺好，很明顯，牛吹得太大，尷尬了！
“勝達確實不錯。”王富貴一見他媽吃了癟，轉頭對我微笑。
“富貴啊，要是你們公司不錯，合適的話干脆把喻葶介紹過去得了。”我媽可真是認準這個女婿了，生怕我沒人要似的。
“我沒打算換工作。”我瞧我媽一眼，反駁。
“喻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看你現在那公司的工作。”我媽又開始嫌棄。
“我工作怎么了，我的工作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語氣不好，在這些人面前，我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阿姨放心，只要喻葶想跳槽，隨時找我就行。”王富貴也同樣進入了女婿角色。
我冷笑。
起身走到了王富貴身邊坐下，單手搭在他肩上，這個樣子很顯然就是傻逼女人巴結有錢男人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動作。
我理了理我垂下來的頭發，很隨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今天是來這兒相親？”我敲著二郎腿，超短裙確實很短，對王富貴拋了個媚眼。
我長得美，穿著性/感，很會撩/人。
王富貴的小/帳篷處已經開始有變化，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咕隆一聲吞了口水。
“知道。”他同樣用眼神來撩我，怎奈火候不夠。
“勝達做經理？”我又一次確認。
他得意，坐直身子趾高氣昂，“市場部的。”
我假裝饒有興趣的點頭，“據近三年南城科技行業薪酬平均值，相對市場較為吃香，但近來上頭打壓較為厲害，外撈油水方面，怕是沒有以前方便，多數年薪平均不到三十萬，各項費用扣除，一年能拿到手的不過二十五六萬。”
我將自己以往調查的各項項目以及職位等綜合合算一番，王富貴聽我這么一說，準是八九不離十，嘴角很得意。
“嗯。”他若有若無的在點頭。
陳阿姨聽我這么一說，一臉自豪，他兒子多牛逼啊。
再看我媽和我姨母，兩顆眼珠子都要掉進錢里面了，對他的年薪崇拜得不行。
“南城普遍房價高，不說中心地段了，就是這金陽區，均價也是四五萬，二十五萬的年薪，一年不吃不喝不花銷，可以買五個平米，一套房子下來，你得奮斗多少年呢。”
我坐回我的位置上，拿出手機玩游戲，嘴里隨意的算著，這么一看下來，王富貴那區區二十五萬，在壓力面前，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他或許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這么來一出，當時就啞口無言了。
“這……”我媽懵逼，拉著我姨母不知道該說什么。
按理說這是金龜婿呢。
“喻葶啊。”陳阿姨開口了，擺出一副貴夫人姿態叫我。
“陳阿姨請說。”我繼續玩著手機游戲，并不看她。
“南城房價是高，但是我們自己家有房子。”
我抬眼微笑，“我相信現在年輕人不愿意和父母擠在一套房子里，何況那是單位分下來的老房子，七八十平米，給孩子做個書房都閑擠。”
“話到不是這么說的，我們家富貴還年輕，在公司深受老板器重，前途無量。”她是和我杠上了。
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這不就打臉了么。
我看向王富貴，他或許是發現了我并非善類，見他媽和我說話的時候他閉嘴不言，現在唯一拿得出手的或許就是他的工作了。
“是了，勝達科技的老總。”我假裝想起來了什么一樣，問道王富貴，“你們的總經理姓陸，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
王富貴一聽眼睛發亮，“你認識？”
我收回目光，很隨意，“談不上，吃過幾次飯而已！”
“不可能，我們陸總的身份……”
我看他，“你是想說你們陸總身份高，我這種小百姓無福同桌共餐是吧。”我輕笑，“我自然是沒有這個本事，只是沾了我們老板的光而已。”
勝達科技的陸總不過是個代理總經理而已，并無實權，據說真正的老板極少出現，卻在背后運籌帷幄，勝達風生水起。
索性姜北辰也看不上這個所謂的代理總經理，經常將我推出去，一來二去，也就成了酒桌上的老相識。
“你的工作？”
此刻王富貴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疑惑道。
“小秘書。”我放下手機，伸手撩了頭發。
“貴單位？”他的話風開始有所轉變。
“北辰。”
王富貴可能沒有想到我是在北辰集團工作，當時有些尷尬，他笑，“姜氏下面的北辰集團？”
“難道還有第二個？”我反問，收好手機放下，“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我起身而走，可是惡心了，南城人民愛攀比，打腫臉充胖子，今天選擇在這里吃飯，少說不下幾千塊。
陳阿姨本著前來炫耀的目的找兒媳婦，王富貴也不是個東西，眼神里的大男子主義淋漓盡致，工作，收入，長相，是小姑娘們所追求的。
然而我不是小姑娘。
在衛生間待了許久，將煙頭摁滅在旁邊的煙灰缸里，我轉身照著鏡子，不管我如何保養，還是有魚尾紋了。
洗了個手我轉身出來，剛走到大廳處，聲音從休息區傳來。
“喻葶，完事了？”我尋聲望去，姜北辰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將手中的筆記本放下看我，笑容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