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前腳剛踏出房門,後腳香香這邊又一曲兒終。
“香香姑娘,莫要彈了,過來坐下陪爺喝兩杯。”
“是~”香香聲音輕柔,嬌羞的來到王雪身邊,替後者倒酒。
王雪看了一眼香香那因爲連續彈曲兒而發紅顫抖的手指,不免得心憐。
“來人——”
香香剛放下酒壺的手一頓,不解的看著王雪爲何要喚人。
夥計走進來,點頭哈腰問道:“爺,有什麼需要的?”
“打一盆熱水,再拿一塊乾淨的帕子來。”
“唉好,爺請稍等~”
香香疑惑的問道:“爺您要熱水作甚?”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王雪一飲而盡,嘴角噙笑。
不一會兒,夥計把熱水和帕子都拿上來。
王雪起身走過去,彎腰不知在做什麼。
香香以爲王雪要洗手擦手,便起身要過去伺候。
突然,一陣溫熱從疼痛的手指傳來。
本來疼痛麻木的手指在熱帕子覆蓋下,竟慢慢消疼。
香香震驚之餘還帶著感動,“爺,這是……”
王雪莞爾而笑,“你這一雙巧手可得好好愛護,不然以後就彈不出如此好聽的曲兒了!”
“爺……”香香眼睛溼潤,她在這地方呆的久了,第一次有人真切的關心她。
“嗯?”王雪低頭垂眸看香香。
不得不說,香香這臉蛋極好,她一個女的看了都會忍不住動心。
香香一把抱住王雪,“爺,您真好~”
王雪嚇了一跳,因爲長相的臉是直接貼在她的胸前的。
她擔心香香看穿她女扮男裝,連忙推開香香。
香香還沒來得及困惑爲什麼要推開自己,便又被王雪給攬住肩膀,一切似乎很自然。
“來,過來坐著,這水裡添了藥,你須得敷幾次纔會徹底消痛。”
語畢,王雪一把扯開香香手上的帕子,起身又去沾了藥水過來敷。
不爲別的,她只是覺得香香很可憐,起了惻隱之心罷了。
如此反覆幾次,香香感覺手指的疼痛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暖。
“爺,香香是個命苦的,進了這香樓,而今得爺如此呵護,香香很感動,謝謝爺~”
香香激動地雙手交疊,時不時互相揉搓。
“那香香姑娘是如何來的香樓?是自願……亦或者被逼?”
無論哪個年代,姑娘們大多是被家人或人販賣至煙花之地,極少數是自願。
香香嘆了一口氣,“我是自願的。”
“!!!”王雪詫異了。
“奴的家本是小富之家,吃喝不愁,奈何惹了地方惡霸,家裡慘遭洗劫,幸好未傷及性命,只是從此生活跌落谷底,奴尚有一弟弟,須考取功名,父母也需要錢財生活……”
說到這裡,香香聲音哽咽,淚珠從眼眶滑落。
一切說是自願,但又並非自願,若非生活所逼,誰會願做一個千人騎的下作女人。
“那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香香一怔,淚眼朦朧,“爺這是要收了奴嗎?”
“並非。”王雪輕輕搖頭,一本正經道:“我可以替你贖身,給你銀兩離開,日後好好生活,找一願意接納你的男人,好好成親生子,以後也不用在這香樓過苦日子。”
反正也砸了不少錢,不差再砸一點錢。
香香沉默不語,低頭沉吟,她在思考,可離開這裡,父母就會讓她重新回家嗎?
不,不會的……
看著香香眼裡亮起的火苗慢慢消失,王雪內心嘆息。
若是香香自己都不願意離開,她也不方便多管閒事。
但若是香香想離開,她會幫忙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幫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煙花之女。
或許是同情,或許是覺得香香不該浪費青春在這等地方,又或許是她覺得香香憑藉這一手琴藝,震響大江南北呢……
正好這時阿善回來了,他衝著她輕輕點頭。
意思很明顯,東西到手了。
既然東西到手,那她也該離開了。
“香香姑娘,你想清楚了嗎?”
“公子,奴……”香香欲言又止,半晌後傷心道:“奴已經回不了家了……”
“那就拿錢去過安穩的生活,也比在這地方好。”王雪道。
她可能不理解香香心裡怎麼想,但她認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比在這強。
“謝謝公子的好意,香香……還是覺得這裡比較適合……”
“既然如此,隨你。”王雪淡淡道,人家不願意走,她說再多也沒用。
香香垂眸,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咬了咬下脣,問道:“公子這就要走了嗎?”
王雪嗯了一聲,淡漠道:“酒也喝了,菜也嚐了,曲兒也聽了,該回了。”
最重要的是要辦的事也辦了,完全沒必要再留在這裡,省得被趙勁發覺。
“那香香送送公子……”
“不必,你好生歇著。”
語畢,王雪轉身。
“哎……”香香喊住王雪,“不知公子……名字……”
“我姓寧。”丟下三個字,王雪大步踏出房間。
也幸好這香樓嘈雜,她的高跟鞋聲音再大也能掩蓋住。
房間中,香香許久纔回過神,嘴裡低喃:“寧公子……”
……
“話說,你怎麼說你自己姓寧?”
“反正以後也是要嫁給寧澤,冠夫姓不是正常嘛,只是我提前用了夫姓。”
“……”阿善翻了一個白眼,“你就如此篤定你能嫁給寧澤?”
聽到此話,王雪腳步一頓,睨眸問道:“你這話似乎另有所指?”
“沒有。”阿善連忙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多嘴了。
看著阿善心虛的加快步伐,王雪嘴角上揚,眼裡帶著冷意。
除非寧澤自己說不娶她,不然她就會清除所有的外力干擾因素。
她不知道阿善主子是好是壞,但要是傷害寧澤,她絕不會輕易放過……
兩人下到一樓的時候,剛好看到臉頰坨紅的阿良。
“你喝了多少?”阿善皺眉,語氣略帶斥責。
“沒喝多少啊,你也知道,我一喝酒,臉就容易紅。”阿良聳聳肩。
王雪看了他們一眼。
幸好沒有喝醉,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帶他們離開。
“公子,公子——”
正當他們仨要踏出香樓的時候,眉娘匆匆追趕過來。
王雪一臉冷漠,沉聲道:“何事?”
眉娘笑道:“公子,我們趙爺有請,說有上好的菜餚,更希望與您共飲一杯。”
“不必了。”王雪冷冷拂袖,大步流星離開。
阿善阿良見狀,也走出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