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時,楚言被餓醒,動了動手臂,沉重異常,酸澀僵硬,轉(zhuǎn)頭去看就見喬木正枕在其上。
湊近了去看,就發(fā)現(xiàn)睡熟的她比醒著的她安靜乖巧不少,是真正的溫順,而不是像白日裡一樣,嘴上面上都溫順,可那心裡卻和他扭著。
想到昨日晚膳時只吃了一碗麪,此時腹中飢餓,這皆是拜她所賜,就不那麼溫柔的輕拍喬木的小臉:“喬兒,醒醒,去給寡人做早膳?!?
喬木直接以被子矇頭權(quán)當他說的是屁話。
楚言坐起身,見此女冥頑不靈,只顧矇頭,不管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兩條白生生的大腿,那就不怪他出奇招了。
正要去那水嫩嫩的大腿上掐一把把此女掐醒之時,外間就傳來孩子的哭鬧聲,不是他那寶貝兒子又是哪個。
哭聲一起,牀上的懶女人不用人叫,反射性的就爬起來,閉著眼滿牀去摸,他就袖手看著她,直到她從牀頭爬到牀尾轉(zhuǎn)了一圈摸不著東西,摸到他身上,驀地睜開眼,就叫道:“糰子呢?”
“糰子呢?”他挑眉回她。
“是你呀,真是的。”喬木撓撓頭,聽著哭聲在何處,起身就要去找。
“來人,把小公子抱進來?!背匀恿艘粭l薄被蓋在喬木身上,沒好氣的命令。
“哦,還沒穿衣裳吶,我說怎麼覺得自己身上滑溜溜的呢?!眴棠竞俸僖恍Α?
“二娘子,奴婢進來了?!贝溲吭谕夥A告了一聲這才掀簾子把糰子抱進來。
小東西一看喬木張口就喊:“二孃。”
把喬木喊的一愣一愣的,接過孩子就打了一下,“叫誰二孃呢,叫阿孃。”
糰子眨巴眨巴眼,看了看穿著白內(nèi)衣盤腿坐在一旁的楚言,不樂意的嚷嚷道:“父王壞,搶了糰子的二孃?!?
喬木哭笑不得,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是昨天被他們給糊弄傻了,一邊把小東西抱在懷裡一邊糾正道:“是阿孃,不是二孃,可記住了?”
“阿孃,餓了,糰子要吃奶窩窩?!毙|西拿自己小臉蹭蹭喬木的脖頸,愛嬌的要求道。
自家兒子如此萌貨,喬木的一顆心早軟成了漿糊,拍著他道:“糰子再睡一會兒,等糰子睡醒起來就有奶窩窩吃了?!?
“多大了還吃奶窩窩,戒掉?!背栽谝慌钥吹纳肥遣粷M。
“一大早的脾氣就這麼壞吶,誰惹你了這是,你不知一天之計在於晨嗎。呿,抱著,我給你們爺兩個準備飯食去?!眴棠疽话褜⒓a子塞給他,起身在翠芽的幫助下穿戴好了衣裙便去膳房準備。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少頃,各自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去。
王妃正院,孟麗娘坐在妝鏡臺前對鏡貼花黃,身後叢綠拿著兩條披帛等著她來挑選。
“叢綠,你看那位夏側(cè)妃長相如何?”當孟麗娘在自己的眉心描畫了幾種花黃都不合時宜的時候,她煩躁的放下毛筆,淡淡的問。
叢綠察言觀色見她不悅,回話時越發(fā)小心,上前一步道:“極爲妖媚,看面相也知沒有爲大婦的命?!?
孟麗娘心情頓時舒暢起來,繼續(xù)拿起粉撲擦臉,笑道:“哪家婆母也不會要這麼一個女人爲兒媳?!?
“王妃說的是。”叢綠符合。
“不過,鳳王的母妃好像早就沒了?!彼⒙恫恍嫉谋砬?,極爲委婉的道:“他母妃有那種名聲在,也無怪乎他小時會失寵於上。子承母志,他能看上那等妖媚至極的女人也就不足爲怪了?!?
“隔牆有耳,王妃慎言?!眳簿G阻攔道。
孟麗娘一笑,道:“此處是我的臥房,此時也只有你我兩人,誰能聽見?!?
大圓窗外,倒掛屋檐上的一道黑影倏然消失。
正陽院,楚言的書房。
“好一個子承母志,好一個失寵於上!寡人定要她後悔莫及!骨笛,一路辛苦,你先下去休息?!背云鹕矸銎鸬厣瞎蛑暮谝氯梭w貼道。
“多謝大王,屬下不累,屬下告退。”
“來人。請夏側(cè)妃過來。”
暖香閣,喬木正領(lǐng)著糰子參觀他們以後居住的地方。
“阿孃,往後不能要父王搶糰子的牀,糰子要和阿孃一起睡,阿孃不許和父王一起睡?!碑斨鴰讉€婢女的面,氣嘟嘟的糰子道。
他話一出口就惹得翠芽等人抿脣直笑,喬木被這小東西氣紅了臉,揚起袖子就要教訓他。
糰子不知何故,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笑,拍著小手道:“打不著,打不著。”
“你給我站??!”喬木氣急。
“側(cè)妃息怒?!睅讉€婢女忙上前去勸慰。
“稟側(cè)妃,大王有請?!币粋€黑衣甲士不知從何處竄出來,揚聲告之。
“這個時候找我?剛纔在一起用膳時怎不說?!眴棠距止練w嘀咕,還是道:“去告訴王爺,我馬上就來。”
“是?!?
“翠芽,你好生看著他,我去去就回。”
正院書房,楚言倚靠圓椅上,手拿書卷靜待喬木到來。
也不知他在想何事,喬木進來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他那書是倒著拿的。
“王爺老人家,您這是爲誰得了相思病呢,這書都拿倒了。”
“別跟寡人說話陰陽怪氣的,你給我過來,坐這裡。”
他把書一扔,拉著喬木的手就一起坐到了窗下榻上,且親自給喬木倒了一杯茶。
喬木受寵若驚,奇怪道:“爺,您這是吃錯藥了吧。”
“滾!”楚言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
“惹著您的又不是我,您拿我出什麼氣啊,我纔不受你的冤枉氣呢,走了。”
“站住,給寡人老實坐著。”按下喬木的手,他道:“給你佈置個任務。”
“殺人放火我可不幹?”喬木笑道。
“別貧嘴。聽著,寡人要把府裡的管家之權(quán)交給你。”
“別,妾對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可從不覬覦,這不是有正妃在嗎,讓正妃管唄,您若不放心她,就還讓安山管,或者那位花姑姑也不錯啊?!?
“他們再怎麼著也是奴,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寡人的愛妃,有寡人給你撐腰,你幹什麼都行?!彼嵝阉?。
“比如呢?”喬木雲(yún)裡霧裡,試探著道。
“比如把你看不順眼的人打一頓啊、攆出府去啊、或者給她們點苦頭吃,這些懲罰都太輕了,你還可以在惡毒一點,寡人決定對你的一切行徑睜一眼閉一隻眼。”
他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喬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便道:“爺,王妃得罪您了吧。”
楚言冷掃了喬木一眼,“多嘴?!?
喬木連忙捂住自己的嘴,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過了一會兒又道:“爺,妾有爲你出氣的心,可也不忍心無緣無故就作踐人家啊。”
“無用!”楚言一拍桌子,不滿大哼。
喬木把榻上的小幾搬到一側(cè)去,黏糊黏糊坐到楚言身邊,笑著問:“爺,您說說那位怎麼得罪您了?!?
他將冷笑銜在嘴邊,眼睛盯著某處看了許久方道:“出言不遜,污辱先人?!?
“王妃看起來很像一個端正守禮,溫柔雅緻的人,怎會當面與您硬碰硬。”
“當面不會,背後就說不定了?!?
喬木一驚,脫口而出:“你不會已極端到在我身邊也安插了間諜吧!”
就像歷史上的某個清朝皇帝,組建了什麼粘桿處,除了監(jiān)視朝臣,把自己的妻妾老婆也全部監(jiān)視在內(nèi),這樣懷疑猜忌,讓人寢食難安。
楚言眸光一亮,福至心靈,“你說的不錯,寡人是該在妃妾身邊也安插上人手。好,就該這麼辦。喬兒果真是寡人的福星,處處能給寡人幫助?!?
“不是,我纔沒說什麼粘桿處,什麼監(jiān)視朝臣的事兒呢?!眴棠練鈵赖?。
“監(jiān)視朝臣?”楚言驀地抓住喬木的手,一把抱住她就哈哈大笑:“正是,正該如此!寡人只有骨笛一人打探消息可不行,是該多培養(yǎng)些人手了?!?
他興奮之餘,把喬木按在榻上就深吻半響,鬧的喬木差些被他悶死。
這人今日就像魔怔了似的,一把放開喬木,起身下榻,在屋裡走來走去,驀地停住,指著喬木道:“你再說?!?
“說什麼?”喬木整理自己的衣裙鬢髮沒好氣的道。
“隨便你說些什麼,你讓寡人好好想想?!彼皇置掳?,思忖半響道:“寡人不愁軍權(quán)不缺士兵,愁的是如何戳開長安政權(quán)一條縫隙。喬兒你剛纔提醒的好,寡人是該秘密派人入京,在每一個重臣身邊都安插上細作!人誰無過,誰無私心,如此一來,各府秘辛盡在寡人之手,寡人還怕拿捏不了那些老匹夫!”
“王爺想打開長安局面,何如聯(lián)姻,以王爺姿色哪個閨中女子不惦念。”喬木酸不溜丟的道。
他瞅著喬木一笑,又坐回榻上,抱著喬木道:“寡人沒看錯人,喬兒的見識遠非尋常女子可比。不過,此時聯(lián)姻尚早,效用不大?!?
喬木一把推開他,沒好臉色道:“那王爺你就慢慢盤算著用自己賣身去討好朝臣吧,妾告退。”
“慢著!回來?!彼湎侣?,一把將人又給拽回來,轉(zhuǎn)眼就笑起來,安撫道:“喬兒可是吃醋了?”
“不曾吃。”喬木扭著身背對他而坐,冷淡道。
“你放心,不管以後寡人娶多少回來,喬兒在寡人心中的分量依然是最重的?!?
“我稀罕吶!”喬木使勁推開他,臨走不忘踹他一腳。
他此時高興,全不在意,放喬木走之後,便立即招來心腹下屬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