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六腑衰退,如同行將就木,縱使你顏如玉,亦無法遮掩你如同垂死老翁般的軀體,不是老先生又是什么?”這話顧盼兒一點也不客氣地噴了出來,卻沒想過這話說出來有多少人變了臉,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
顧大海夫婦汗滴滴,哆嗦著什么也不敢說,一個勁地抹汗。
司家老管家眉頭深深地皺起,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始終不曾吭一聲。
可那邊扶著司南的大富大貴不干了,立馬就罵了起來:“好你個無禮的黑臉潑婦,活膩了不成,我家公子也是你這種無知婦孺可以編排的嗎?”
“你才老先生,我家公子才雙十年華,定長命百歲?!?
“我看你是分明嫉妒我家公子長得好家世好,惡意詛咒我家公子,像你這樣的人就應(yīng)該亂棍打死,省得活著這張嘴亂說話得罪人。”
“壞心眼,不是好人,丑婦!”
……
兩人一唱一搭的,一會的功夫就劈里啪啦地罵了一堆,顧盼兒這個被罵的人還沒覺得有什么,站在兩人之間的司南先是受不了了,抬手一人賞了一巴掌,黑著臉低吼:“你們倆蠢貨給本公子住嘴!”
大富大貴立馬閉了嘴,這世界也終于清靜起來。
門內(nèi)抬來一把椅子,司南一屁股坐了下去,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再站一會說不定得站暈了去,到時候可就丟人丟大發(fā)了。
都怪這倆蠢貨,一點事都干不好!
“這位大姐,你難道不覺得你說的話過份了點么?”司南舒了一口氣,也終于有力氣去面對顧盼兒,心里頭覺得這黑臉?gòu)D人實在是過份。
“大姐?”顧盼兒的聲調(diào)提高了起來?!斑@位老先生,我說你軀體衰老,并沒有說你腦子有病,更沒說你眼睛瞎了。睜大你兩只桃花眼好好看看,老娘雖然是黑了點,并且瘦了點,可老娘不管怎么看都比你年輕比你健康,你怎么能睜眼說瞎話呢?”
說實話,最讓顧盼兒驕傲的是不但能死而復(fù)生,還得到這么一具年輕的軀體,而司南這兩個字算是踩到了雷點。
司南嘴角猛抽:“再強調(diào)一次,本公子風(fēng)華正茂,并非老先生?!?
“那就老梆子!”
“……”
司南怒了,這還不如老先生呢!
以德服人,一定要以德服人,司南咬牙下決心,一定要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將這粗俗的黑臉?gòu)D人給說服,讓她內(nèi)疚至死,自卑至死,羞愧至死……
可還未等司南醞釀好語言,顧盼兒下一句話將他噎了個半死。
“喂,那個五兩半的老梆子,你就是這家的公子吧?聽說就是你要買豹子?是的話就吱一聲,只要價錢公道就賣你了!看你也是個可憐的,想必是買來當(dāng)陪葬品的,整只豹子一起埋了是想要死了以后弄只拉風(fēng)的座騎吧?想法不錯啊,騷年!”顧盼兒一臉你知我知的表情,拍了拍死了還十分威武的大豹子。
司南就差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這位大……夫人,你就那么確定本公子一定會死?說不好本公子活得比你要長。”
顧盼兒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那是不可能滴,本大神向來修身養(yǎng)性,活一百歲那是小意思,活三百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你連一個月都相當(dāng)?shù)卫щy?!?
就這樣還修身養(yǎng)性,我呸!這絕逼是司南現(xiàn)在的真實想法。
不止司南那樣想,就連一旁當(dāng)烏龜?shù)念櫱逡彩悄敲聪氲?,就差沒直接吐槽出來。
不過顧盼兒那一句‘而你連一個月都相當(dāng)?shù)卫щy’倒是讓司南聽了進去,并且沒有過多的懷疑,這種事情誰說都沒用,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個知道。別說是一個月了,說不好什么時候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司南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桃花眼眨啊眨,心里頭憂傷地想著,難道自己這么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翩翩美公子就要這么無聲無息地悄然死去,然后跟那些臉跟老樹皮似的真正老人一樣埋在土里頭變成紅顏枯骨?
想想就好可怕,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整個人變得更加憂傷了。
“公,公子您別難過,那黑臉?gòu)D人說的絕不是真的,公子一定長命百歲!”大富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自家公子,時不時看向顧盼兒的目光卻猶為兇狠。
司南呆呆地轉(zhuǎn)頭,看著大富那張猶為有福氣的臉,幽幽說道:“你說得很對,不過若是本公子英年早逝,本公子一定賜你陪葬,到時還做本公子的狗腿跟班,相信你也一定是個合格的狗奴才!”
大富瞬間僵化,汗!巨汗!狂暴汗……
顧盼兒不看對方臉色不說,還踢了踢大豹子:“五兩半的老梆子,這陪葬品你要還是不要?”
司南幽幽道:“人都要死了,還要東西干嘛?正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走茶涼,人死如燈滅,這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東西再好再多又能怎么樣?死了之后還能用嗎?人真的能有下輩子嗎,死了……”
顧盼兒一巴掌拍到豹子頭上:“窩槽,一個字,這豹子你要還是不要!”
司南立馬叫道:“要,我要!”
眾人跌倒,還以為這公子會硬氣一點,哪怕不打這女人一頓,也不會買這女人的東西,誰知道這公子竟這么好脾氣,說成這樣都還要買這豹子。
顧盼兒立馬拍板:“看你那么干脆的份上,二百兩銀子成交了!這張狍子皮就算是搭頭,交易吧,再嘮叨下去天都要黑了!”
眾人石化,這哪是在嘮叨,明明就是在爭吵好不好?
司南咬唇,嬌弱的病軀搖搖欲墜,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委屈地點了點頭:“管家給銀子吧,我看這豹子還是挺好的,就……買下了罷!”
這樣子看著還挺美的,讓人有種想要疼愛的沖動,顧盼兒有些看傻了眼。
不過顧盼兒是誰,看傻了眼不表示看直了眼,人家給錢該收的還是堅決要收的,難得對方這么干脆,她收銀子也收得相當(dāng)?shù)母纱?。哪怕對方故意使壞,給了兩百個銀裸子,整整一大袋子二十斤重不說,還很容易被賊惦記,顧盼兒還是很感謝對方,畢竟好歹對方給的不是銅板,不然連拉回去都嫌困難。
卻道司南見銀子給了,豹子也抬進了門,看向顧盼兒那雙桃花眼反而變得更加的誘人,配上那張俊臉更是憷憷動人,惹人憐愛,含淚道:“黑夫人上次言可否真實?倘若現(xiàn)在才開始,還有沒有用?我……只想聽實話,可以嗎?”
顧盼兒抖了一地雞皮疙瘩,暗罵一聲妖孽變態(tài),連被叫成‘黑夫人’也免疫了,趕緊回道:“當(dāng)然是真的,就連珍珠都沒那么真!現(xiàn)在開始應(yīng)該還有用,雖然你已經(jīng)變成了黑心肝,就你那肝指甲那么大一塊就能毒死十條狗,但你的血液卻變得能治百病,慢慢調(diào)理一下,重要的是把胃調(diào)理好,還是能活得好好的。言盡于此,愛聽不聽的,隨你,反正要死的不是我!”
司南表情微滯,嘴角微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伸手捂了捂心口。
一直不說話的管家突然開了口:“這位小娘子懂醫(yī)?”
顧盼兒瞥了其一眼,暗道老奸巨滑,便隨意回了一句:“嗯,我是獸醫(yī)!專治各種不服,跌打損傷!你知道這大黃牛為什么那么黏我嗎?就是因為我把它治好了,所以它才黏我的。”
司南:“……”
管家:“……”
其余眾人:“……”
饒是顧清認為自己心理已經(jīng)夠強大,此刻也差不多要崩潰,這瘋婆娘是越來越嫌命長了,再這么下去不但把人都得罪光還要把自個也搭進去。真恨不得一口咬死這瘋婆娘,省得自己老操心,都快把心操碎了。
忍不住小聲道:“你這婆娘,在家里你圖個嘴快就算了,反正關(guān)起門來自家怎么也好說,可現(xiàn)在是在外面啊,好歹要注意點??!”
顧盼兒斜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你聽到我說什么了沒有?”顧清都要擔(dān)心死了,沒看到那管家臉黑得跟啥似的嗎?就連那司公子都快要被氣瘋了,人家家大業(yè)大的,哪里是自己這些小門小戶可以得罪得起的。
顧盼兒嘆氣:“唉,可惜嘴賤沒治啊!”
顧清抽搐,這回真的要哭了!
司南臉黑了青,青了又黑,哪里還裝得下去,臭著張臉問道:“黑夫人,就如你所說的,你真的是獸醫(yī)?”
顧盼兒看了眼一臉擔(dān)憂的顧清,才斜了一眼司南:“當(dāng)然……不是!”
司南舒了一口氣,不過盡管對方坦言不是獸醫(yī),司南吊起來的心也沒有放下來,從其言語中司南覺得對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腦子絕對有病。一個腦子有病的人能開療方?司南怎么也不無法勸服自己去相信。
管家聽到這里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小聲對司南道:“大公子,要不要……”管家沉著臉,在外人沒有看到的地方,對司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