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跪下!”
李老爺子怒喝一聲。
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讓一個十來歲的女娃,來承擔一切過錯,村里人就不會對他指指點點了。
李月濃早就看出了李老爺子的自私和涼薄。
為了自個兒的名聲,他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李老太給她下藥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她早已經看透這一家人,無非都是吸血的螞蟥。
索性現在,李月濃至少還能看見李月巧成了背鍋俠,也算是能出了心口的一口氣。
她半躲在村長的身后,做出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越發得惹人心疼。
村長拉過了李月濃枯瘦的小手,輕輕地拍了拍,安慰道:“丫頭別怕,大家伙兒都在這瞧著呢,他們不敢對你咋樣。”
李月濃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強忍著淚水,看著李月巧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自己的面前,撩起了裙擺,朝著自己俯身跪了下來。
她掐算好時間,忙不迭地伸手去扶:“小妹快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過日子哪里有牙齒不磕嘴的,姐姐不怪你了。”
李月巧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李月濃這個死丫頭下跪。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
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緊咬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現在你滿意了吧?!”
李月濃趁著扶起李月巧的工夫,湊到了她的耳畔,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耳語道:“滿意?你說得到是輕巧,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招惹我,可就不是下跪認錯這么簡單了!”
聞言,李月巧嬌軀一顫,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月濃。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獵人,李月濃是捕獸夾里的獵物。
她這會兒才明白過味來,從一開始,自己才是那只瀕死的獵物。
李月巧瞳仁在眼眶中瑟縮,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李老爺子站了出來:“都這么晚了,因為家里事兒影響大家歇息了,現在沒事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沒得熱鬧可看,蓮花村的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閑話紛紛離開。
村長臨走前,目光幽深地瞥了一眼李老爺子:“李大叔,咱們村里可不興虐待娃的,你好自為之吧。”
這一句話像是一巴掌用力地扇在了李老爺子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李老爺子懶得再去看李老太和王氏,推搡開李月巧走進了東屋。
這場鬧劇到這里,李月濃大獲全勝。
然而,她卻并沒有沾沾自喜,她知道,李老太和王氏不是善茬,絕對不會就此罷手。
李家人各自回了屋,王念安仍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李月濃:“李姑娘好手段。”
李月濃抹去了臉上風干的淚痕,淡然一笑,莞爾道:“那也要多虧了王公子仗義相助。”
“呵呵。”王念安笑出了聲,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月濃。
這樣一個有心機,懂醫術,知變通,又坦承的姑娘,誰會不喜歡呢。
王念安思慮了半晌,最終還是說出了口:“若是李姑娘覺得在這里過的不舒心,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
李月濃也想要離開李家,可是現在戶籍契書還在李老太的手里,若李老太不肯放人,大可以一直訴訟,把自己告上衙門,只怕到時候,她還是得乖乖回來受苦受難。
“多謝王公子好意了,不過,我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李月濃走到了下屋門口,駐足看向了王念安,又道:“王公子也看到了,對付她們我有點手段,明兒我就去縣衙門,讓衙門派人來接你。”
說完,李月濃便走進了下屋。
這一晚,李家異常平靜。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次日一早,李月濃沒有聽見王氏的叫嚷聲,也沒有李老太催促她起身做飯,更沒有李月巧乖張的叫囂。
她從下屋走了出來,空蕩蕩的院子里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李月濃挨個屋里走了一趟,李老爺子、李老太、李成云、王氏和李月巧,今兒都不在家,唯獨西面空屋里被綁著手腳的李木楓還在。
她正好奇,這一家子人去哪的時候。
李木柏推開了院門,黑著眼眶低著頭走了進來。
他瞅見李月濃的時候,臉上堆滿了歉意:“三妹妹,昨天的事,阿爺都和我說了。”
李月濃抿了抿唇道:“大哥哥就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嗎?”
李木柏不置可否,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阿爺今兒一早將奶奶、阿娘和巧兒送回了娘家……”
他瞧著李月濃一臉震驚,連忙解釋道:“阿爺只是說,讓她們暫時回娘家小住一段時間。”
李月濃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默默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件事是阿娘和巧兒做的過分了,還希望你看在阿爺、阿爹的份上,不要和她們計較。”李木柏誠心實意地替他上不了臺面和不爭氣的妹妹道了歉。
李月濃莞爾:“不過是姊妹間拌拌嘴,吵吵架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的,大哥哥也別往心里去。”
對于李木柏李月濃心里還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有這個大哥哥時常給原主點吃的,恐怕原主早就已經死了,哪還輪得到她穿越呀。
“大哥哥這么早回來,想必還沒有吃飯吧,我這就去給你做早飯去。”
李月濃剛要朝灶房走,身后就傳來了李木柏的聲音:“三妹妹,不用麻煩了,我回來找幾卷書冊,順便看看楓弟,便回鎮上了。”
提及李木楓,李木柏這位做大哥的,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哀傷。
李月濃想了想,已經讓李木楓癲狂了一段日子,也算當作他打自己掉下山崖的懲罰了,待會,往后停了給他下苦艾,讓他恢復神志,也算是當作報答李木柏了。
二人正說話間,李老爺子和李成云也回了家。
他倆瞧見了李月濃,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各自回到了各自屋里頭,便再也沒有出門子。
李月濃做好了早飯,送走了李木柏,來到了西屋里給李木楓扎了兩針,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從藥匣空間里拿出了玉佩,在村東頭雇了一輛驢車,只身前往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