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厚存一聲斷喝后, 來人趕緊住了嘴。趕緊賠笑著對宗澤拱拱手:“驚擾貴客了, 請恕罪?!?
宗澤笑笑:“無妨?!?
包厚存趕緊對宗澤道:“這時我那不成器的孫子, 叫積功?!弊跐尚χc點頭。
包厚存趕緊接著跟宗澤說起了這邊的風土人情,一定得趕緊將這個話題岔開。免得知州大人起什么疑心。
宗澤沒有問起剛才那包積功說的什么停工了。而是問起了一個自己特別感興趣的話題:“包族長, 你們這個村叫銅洞村, 可是有什么來歷么?”
見宗澤問這個,包厚存一僵, 旋即若無其事道:“我們這兒產(chǎn)銅, 有個銅礦,所以才叫銅洞村。”宗澤哦了一聲,他懂了, 難怪剛才他們說什么停工,想來就是停這個。
見屋里的包家人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宗澤聰明的沒有再問什么??磥磉@里面的貓膩不少。現(xiàn)在銅礦雖然歸屬官府管理,但是并不禁止民間采煉的。只不過,開礦時要給官府報備,并交上一部分煉好的銅, 還有稅收。
自己出來考察前,陳師爺可是說過, 在官府的賬冊上收入那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難道這銅洞村的銅礦產(chǎn)出不行。宗澤想著這一大院子的房子的, 看到這院子里的人明顯好于旁人的衣著等。看來,還待考察才行。
宗澤有心現(xiàn)在去看看著銅礦的,可是想著自己來了人家都停工了。宗澤篤定剛才包積功說的停工,肯定停的是這銅礦。
停工了?宗澤陡然警覺, 看來自己出訪的事,有人透給了包家。這包厚存必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了。難怪剛才跟著包厚存說話時,總是感覺他好像很有準備似得。不管自己問什么農(nóng)業(yè)之事,他都是立馬又好又快的答復了。
思及此,宗澤也不想再問下去了。既然行蹤已經(jīng)暴露,估計包家只會讓自己看到他們想要自己看到的地方。其它的不想讓自己看到的,必然是想辦法遮掩的。
宗澤抿了兩口茶,立即就提出告辭。包厚存很是熱情的留他們的飯,宗澤堅辭了。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他不想日后有個什么因著這一飯之情不好下手的。
最主要的是,看這包家是必然有貓膩的。而自己的來歷對方已經(jīng)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還是早點走的好了。待過后再借機查探好了。
見宗澤執(zhí)意要走,包厚存也不苦留。不過,還是熱情的讓人將他們送出村去。看他們遠遠的走了,那送行之人才回轉了來。
這到處都是山的,馬車走不了,不過宗澤他們還是帶了幾匹馬放在銅洞村山梁外的山腳下,留有人在那兒看著。
得益于真如有行軍的經(jīng)驗,這次帶出來東西很是齊全,帳篷什么的都有。因此,在遇到?jīng)]有人家好歇的時候的,宗澤他們也有地方落腳。
宗澤他們走到山腳下時,天色已是不早了。今天肯定是不好再找人家歇的,于是就趕緊搭起了帳篷,準備今晚就地休息一晚。
這邊宗澤帶著人搭帳篷布置睡處,那邊真如帶著曹衛(wèi)走到林子里打了兩只野雞野兔的回來了。
東西都備好了,也沒宗澤多少事了。宗澤就看著真如跟曹衛(wèi)兩個頗是利落的殺雞剝兔的。看著真如熟練的做這這一些,宗澤頗是眼熱,真如可真是能干。
很快篝火也升起了,真如將處置好的野雞跟兔子抹上粗鹽,然后架在火上翻烤了起來。忙碌完,真如拍拍手起身,一轉頭,看到宗澤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嗔道:“你在看什么呢?”問完,真如又有了擔心:“你不會是看我殺雞剝兔的好粗魯,不像是個女子吧?”
宗澤聽完,莞爾一笑,老神在在的道:“夫人請放心,你更粗魯?shù)奈叶家娺^了,這算什么。”
見宗澤竟然笑話自己,真如氣得想去擰他。宗澤見狀趕緊捂住她的手道:“你這樣很好看,真的?!?
真如看著宗澤眼神,暖暖的,欣喜的,真的沒有厭惡。真如放下心來,自己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習慣了,好多時候,在沒做某件事之前想著要收斂一下的,可是一做上勁頭就啥都忘了。
無論是她看的書也好,還是看到周邊的人一樣,大家都是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的。自己這樣的,她是真擔心宗澤厭惡了。
見宗澤真是喜歡,真如也甚歡喜。恨不能呆在宗澤身邊膩歪一陣,不過轉眼一看,旁邊還有人呢,沒看曹衛(wèi)他們幾個的眼睛盯著地面都快盯出洞來。
真如趕緊紅著臉抽出手來,來到篝火旁細細的翻烤起來。很快香氣竄入鼻息,有肉香還有山藥、饃塊的香氣。方才生火時,他們已經(jīng)在火堆下埋了一堆山藥,又串了幾個饅頭掛在那兒烤。
今晚的月色甚好,要不是朗月下的人不同,宗澤都有一種出來露營的感覺。真如也是好久沒有感受到這天高人躍的自由月色。
大家靜靜的享受了一陣這秋天的月色后,宗澤打破了靜謐:“今天你們在銅洞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曹衛(wèi)道:“我們剛進村時,我看到山頂那邊轉過好多背著背籠的人。不過,等我們走到半山腰時就沒再看到了?!?
見曹衛(wèi)觀察到這一點,肯定就是包積功進屋說的,包厚存讓停工了。宗澤點點頭問道:“我們?nèi)ツ亲彘L屋子后,你在院子里轉時可是問到了什么?”
曹衛(wèi)道:“我問了下,但也沒問到什么有用的。”聽得曹衛(wèi)的回答,宗澤不意外,看來村中人都是被交待過的,輕易是問不出什么話的。
宗澤道:“今天我直接問包厚存了,他們那兒有個銅礦。想來我們白天看到的背東西的人就是背的礦石。既然是山頭那邊過來的。估計銅礦就在那附近。”
真如奇怪道:“銅礦雖是官府管制,但是如果手續(xù)齊全,也是無事的啊。他們干嘛要這么神神秘秘的呢?!?
宗澤深吸一口氣道:“就怕他們是手續(xù)不齊全啊。”真如啊了一聲:“你說他們私自開礦?這可是掉腦袋的。他們應該沒有這么大膽的。”
宗澤道:“私自開礦當是沒那么大膽,不過謊報一二也是可能的?!闭嫒琰c點頭道:“嗯,這樣就說的通了,要不然,你看那包厚存答了這兒有銅礦。既然敢說,就不怕人說他們私自開礦。可是又讓人停工。這可能就想隱瞞什么?!?
隱瞞什么?極有可能就是隱瞞產(chǎn)量了。畢竟是要給官府交實物,還要交稅的。瞞報了就可以少交了。
宗澤道:“白天我們是不好去的。今晚我們就去探探那銅礦吧。帶幾塊礦石回來?!?
聽得宗澤說要去夜探銅礦,真如立即吩咐起來,這是她的強項,宗澤無意跟她搶。待聽得真如說她要親自帶人去,宗澤搖頭道:“你不要去了。就讓曹衛(wèi)他們?nèi)ゾ秃昧?。?
不待真如辯駁,宗澤就接著道:“這開礦有很多講究的,其中有一點就是尤其忌諱女子進洞。對他們來說這是大不吉的。萬一他們留有人看守的。曹衛(wèi)他們?nèi)チ?,不小心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可以說是不小心誤入的,說不得說兩句好話也放了。如果發(fā)現(xiàn)有女子,恐怕不會輕易放過?!?
宗澤的話說的真如也有點默然了,她想起在西京時,有一次看到一女子不小心誤上了人還沒建好船,就被逼著掛紅放鞭炮才了事的。當時真如在河邊看到,明明有好多男子都踩到上面也沒事的。
風俗如此,自己還是不要去挑戰(zhàn)的好。真如同意了宗澤說法,讓曹衛(wèi)他們幾人去勘察礦場,取礦石。曹衛(wèi)他們走時,宗澤特別交代:“盡量多取幾塊兒出來。如果可能,在周圍也多看看,看看一共有幾個礦洞。”
曹衛(wèi)他們答應著去了。待人走后,宗澤對真如道:“真如,今天你也累了,去歇著吧。”真如搖搖頭道:“還不想睡,再坐坐吧?!?
宗澤見狀,拍拍身邊的地兒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辜負這月色。來,過來坐下。我們好好享受下這月色?!?
聽得宗澤這樣講,真如柔柔一笑,果真靠著宗澤坐了下來。靜謐良久,真如幽幽開口道:“先前看了那么多的月色,都沒有今晚的好看。”
宗澤點點頭,他也愛今晚的月色。宗澤嘆道:“是啊。這月色如霜,幽幽有意。唉,要是沒有夜探銅礦這檔子操心事兒就好了。”
聞言,真如坐直了身子,對宗澤嗔道:“你簡直是白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這么煞風景。”宗澤嘿嘿一笑。
兩人氣氛正好,但真如卻是突然感覺不對勁,現(xiàn)在太安靜了。真如倏的一下坐直了,看到前面,真如渾身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