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建文帝說完, 陳宗澤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到底來了,真的來了。果然如安定侯, 還有陳尚書他們說的,皇上真的將這燙手山芋給了自己。
陳宗澤心思快速的轉動了一下, 不敢多加停頓, 趕緊躬身領旨:“微臣領旨。”
今日跟陳宗澤談事頗是痛快順利, 建文帝心情很是舒暢。說完正事兒后,建文帝就立即拉著陳宗澤下棋:“來來,子季,朕與你后久未在一起下棋了。今日我們好好下上幾盤, 也讓朕看看你的棋藝有沒有提升?”
建文帝剛剛開口,袁忠都已經(jīng)將棋盤備好了。不怪袁忠動作這樣快的, 實在是建文帝每次只要一見到陳宗澤必是要拉上他下個幾盤的, 今日肯定也是不例外的。所以袁忠早早的就讓人備好了放在那兒, 只待皇上一開口,就立馬擺上。
陳宗澤一向不善此道,何況也算是半道出家, 師傅還是建文帝這個同樣棋藝并不精湛的人教的,平日里他也沒有練的。今日一上手頗是生疏,第一盤,僅僅一刻鐘就輸了。
建文帝跟人下棋多年,雖說棋藝很爛, 但是,能跟他對弈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家就算是要贏他,也是要走多個回合才輸?shù)模灰斀o他,那也是要做夠樣子才能輸?shù)摹?刹辉虢袢站谷挥龅疥愖跐蛇@只菜得不能再菜的菜鳥,竟然剛剛一刻鐘就輸了,真是讓人意外至極。
建文帝當然知道陳宗澤沒有放水,因為沒有放水,卻贏得這樣快,更是讓人痛快無比的。建文帝指著陳宗澤哈哈哈笑道:“子季,這才一年多沒見,怎么,你的棋藝不但沒漲,反倒還降了呢?這樣子可是不行,如果再有這樣,朕可是要罰的。”
陳宗澤一聽,趕緊湊趣的對皇上辯道:“皇上,微臣真是好久沒下了,手都生疏了。不過,如果今日有彩頭,說不得微臣沒那么快輸?shù)摹:俸佟!?
建文帝一聽果然高興:“好小子,竟然敢問朕要彩頭,行,那我們就來定定彩頭。贏一局就黃金五兩如何?”
聽得建文帝這提議,陳宗澤卻是搖頭不同意道:“皇上,微臣這手藝哪能贏的了您。這要是以此定勝負,估摸著微臣今□□服都得輸?shù)舻摹_@樣不行?”
建文帝一聽陳宗澤這話,更是來了興致,建文帝興味十足的問道:“哦,那你說,要如何定勝負?”
陳宗澤笑道:“皇上,不如這樣,我如果在兩刻鐘內(nèi)輸給您,就是皇上您贏;如果超過兩刻鐘才輸個皇上,就是微臣贏,且沒超過一刻鐘,彩頭再加上一兩?皇上看如何?”
建文帝大樂,想不到竟然有然敢跟自己將條件,而這條件自己聽來并不生氣,反倒是更高興。只聽建文帝樂呵呵的道:“哈哈,好,這樣的定輸贏也很是有趣,行,就依你。來來,看看你能不能贏走朕的金子。哈哈。”
建文帝高興的擺起了棋子,這時,卻不妨陳宗澤又開口了:“皇上,微臣還有個不情之情。”
建文帝聞言挑眉看向陳宗澤:“什么事兒,你說。”
陳宗澤拱手道:“皇上,微臣今日進宮并未帶的有金子,現(xiàn)在卻是沒有資本下注的。微臣斗膽請皇上借點金子給微臣?”
聽得陳宗澤這話,建文帝哈哈大笑,指著陳宗澤笑的不行:“你這小子可真是奸滑。你這是想空手套白狼,想什么都不出的套朕的銀子。哈哈,好,那朕就看看,今日你能不能套了朕的金子去?袁忠......”
知道建文帝叫自己是想讓自己去拿金子給陳宗澤的,袁忠這時也趕緊湊上前來湊趣道:“皇上,奴才覺得陳大人此提議不可,皇上您可不能借銀子給陳大人的。這賭桌之上是最忌諱給別人借銀子的,皇上,您可不能給陳大人借銀子的。”
建文帝聽完袁忠的話,更是來勁兒,笑問道:“哦,還有此等講究?”
袁忠趕緊拱手笑道:“回皇上,賭桌之上是真有這講究的。”
建文帝呵呵笑道:“子季啊,這可不是朕小氣不借啊,是不能借啊。金子的事兒,你自己想辦法吧。”
陳宗澤一聽,趕緊轉向袁忠問道:“不知袁公公可能借點金子給我?”
袁忠一聽,趕緊故作小氣的捂緊荷包,搖頭道:“啊,那可不行。我可是皇上這邊兒的,借錢給您了,那不是讓皇上漏財了么?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袁忠將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見袁忠這么上道,建文帝更是高興,一臉興奮的看著陳宗澤。陳宗澤見狀,趕緊舍命陪君子的繼續(xù)湊趣了,陳宗澤故意苦著臉將身上的羊脂玉佩解了下來,放到桌上道:“皇上,那微臣就用此玉佩來頂,你看如何?”
袁忠見陳宗澤拿出了玉佩,立馬神助攻的道:“這可不行,這賭局嘛當然要把把清的好,這玉佩雖是值錢,但不好算賬啊。”
今日本就是讓君王開顏的,見袁忠都如此賣力了,陳宗澤更不會不上道的,聽得袁忠這樣說,陳宗澤趕緊拿起玉佩道:“公公說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將這玉佩抵押到公公這里,公公你看著給點銀子可好?”
袁忠聽了,看向建文帝:“皇上,陳大人要將這玉佩拿來換金子,您看要不要給他換啊?”
建文帝現(xiàn)在是樂得不行,也是玩上癮了。建文帝笑著拿起玉佩,對袁忠道:“行,你就給這塊兒玉佩估個價兒,給陳大人一點金子吧。”
袁忠聽得建文帝吩咐,果然不帶摻水的真格給陳宗澤的玉佩估起了價兒來。自己估好后,也不跟陳宗澤商量的,就拿了十兩金子給陳宗澤:“陳大人,這是您抵押玉佩的錢兒。”
陳宗澤一看只有十兩金子,立即上道兒的睜大眼睛抗議道:“我說公公,您估了半天兒,就估了十兩金子給我啊。”
袁忠笑道:“陳大人,您是知道的,這萬物進當鋪可不是要折價兒的么?我給您的這個可也是不少了吧。”
陳宗澤聞言,故作無奈的搖頭道:“好吧,好吧,現(xiàn)在少點也好,日后要贖回來也能少花點錢兒。”
袁忠趕緊道:“好叫陳大人知道,這玉佩雖是這個價兒押的,日后,要贖,可不是這個價兒的啊。”
陳宗澤糾結著臉答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規(guī)矩。我說公公,日后我來贖時,你少要點兒啊。我還要養(yǎng)老婆孩子呢。”
袁忠故作認真的道:“陳大人,那可不行,這規(guī)矩是規(guī)矩,可是不能壞的。”
建文帝看著陳宗澤跟袁忠二人在那兒逗哏,笑得不行,指著他們呵呵笑道:“哈哈,你們二人可是好笑的很,還真討價兒還價兒了起來。來來,子季,快別說了,來跟朕下棋是正經(jīng)。”
陳宗澤半是湊趣,半是認真的跟建文帝兩人下起棋來。這次陳宗澤可是小心的很,不為別的,就沖著這五兩金子一把也得用心不是。
可惜,再是小心應對,無奈技藝有限,陳宗澤還是輸?shù)亩啵A的少。最后,將自己身上的掛飾都給輸了出去。
建文帝看著袁忠手里的一堆飾品,樂得合不攏嘴。指著陳宗澤道:“哈哈,今日下棋可真是過癮。子季啊,下次我們接著來啊。”
陳宗澤苦著臉對皇上應道:“皇上,您下次得也得放放水,讓微臣贏上兩把才是啊。要都像今兒個這樣,微臣還不得將老婆本兒都輸了出去啊。”
建文帝聞言笑得不行:“那可不行,賭桌之上可是不能講人情的。你下次還是好好練練吧。哈哈哈,朕可是不想真將你褲子都贏了。”
看著建文帝這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的樣子,陳宗澤心中吁了口氣,不賴自己如此賣力表現(xiàn),今日刷臉還真算是成功。想想今日袁忠這神助攻,可真是出力不少,看來,明日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
陳宗澤自進入乾清宮,就有很多人關注著。大家原想著這陳宗澤不過就是述職跟履新,建文帝也不過是循例見見而已,可是不曾想,這人竟然進宮了半天才出來。而且看那陳宗澤的神情,那是頗為愉悅的,這就足可以看出陳宗澤跟君王奏對的很是愉快了。不然,他不會有如此輕松的表情。
這下眾人可真是猜忌不定了,很多人議論紛紛,對陳宗澤也更是另看一眼了。想不到皇上竟然留了他大半天,這種待遇就是幾個閣老都是不多見的。由此可見,皇上對這陳宗澤果真是看重的很吶。
一時間,眾人都紛紛重新評估起陳宗澤的分量來。對于陳宗澤這次跟君王愉快的奏對半天,陳宗澤一系當然是非常高興的,有了這個打底,陳宗澤日后做事也好放的開一點。
可是對于陳宗澤的對手,那情況就讓人不爽了。吳王的耳目也不是蓋的,很快就已經(jīng)知道了建文帝要陳宗澤來重審銅礦舞弊貪污的案子。吳王聽完大怒,擋酒又甩了幾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