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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聽得縣令大人召喚, 宗澤連忙整理了下儀容進到書院客堂。

宗澤一進門,胡縣令就看到了,一襲藍布衣衫的小小少年雖然身姿不高, 但氣質隱現;再看他面容,真是如芝似玉一般。

美的事物大家都是喜歡的,尤其是學習好, 人又好看的學子, 那更是讓人好感大增。

宗澤進得門來,對著胡縣令彎腰作揖。

書院的學子都是沒有功名的, 見了父母官,本是要下跪的;但是, 本著看中學子, 胡縣令早就對書院說過, 書院所有人等, 見了他尋常行禮即可, 無需下跪。于是,宗澤也只是作揖。

胡縣令不遑見到如此芝蘭玉樹的少年, 心中頓時留意。于是,拉開架勢準備考校一下宗澤。

宗澤知道胡縣令乃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見他要考校,真是嚴陣以待。

胡縣令已知宗澤是熟讀了《四書》的, 很是出了些《四書》題現場考他。待他考完, 很是滿意, 如單論《四書》, 此子真可下場一試了。

考完《四書》,胡縣令又道:“《四書》實乃讀書人的要務,《孝經》卻也是讀書人必要記的,須知忠君愛民,此乃我們讀書人的己任。”說完這些,又接著考宗澤的《孝經》。結果當然沒有讓胡縣令意外。自此對宗澤更是留意了起來。

頭天的考試乃是重中之重,第二天相對來說重要性要小很多,學子們的思想也放松了好多。

第二天考完,仍然是將上舍全部六人以及中舍、外舍前三人的文章放到胡縣令面前。

看到宗澤不出意外的又是外舍第一。胡縣令很是滿意,看來,此子各科都是名利前茅的,這樣以來,在考試中更能有所斬獲了。

當得知宗澤家在榨溪鄉里,家境貧寒,上學極為不易,胡縣令連連說道:“不容易,不容易,寒門出貴子啊,觀此子文章,小小年紀已是胸有溝壑,山長你好好栽培,說不得,書院也會有天下聞名之時啊。”

許山長連連答道:“借大人吉言了。”

這次書院歲試,發現了宗澤這顆苗子,真乃意外之喜歡。胡縣令一高興,將此次上舍六人,及中舍、外舍頭名叫來,親自勉勵了一番。

末了,又從公庫中拿了十多兩銀子,以作獎勵之用。上舍頭名晉江跟內舍頭名吳來,以及外舍頭名宗澤每人各得二兩;其他在場的上舍五名學子也是見者有份,一人給了一兩。

想不到這次歲考竟能得到如此豐厚的獎勵,宗澤高興的不得了。這二兩銀子真乃一筆巨款啊。

馬上就要回家了,可能好好的買點東西給家里人了。

知道宗澤得了胡縣令的嘉獎,同舍之人反應不一,馬建摟著宗澤的肩膀要他請客,當宗澤答應請客后,結果又是他自己結的賬,此乃后話。

孫桂看到宗澤受到胡縣令的兩次親自接見,又得了二兩賞銀,真是心頭滴血。暗自下決心,下次一定得將宗澤比下去。

臘月十五,上完早課,書院集合所有學生,宣布放假。并將明年,內舍升上舍,外舍升內舍的人員名單公布。外舍宗澤、孫桂明年要繼續同窗內舍了。

宗澤不意外,所以感覺不大。孫桂倒是有恨又喜,恨還要跟宗澤同窗;喜,自己明年有機會將宗澤踩到腳底下了。

許山長說完這些,有特意叮囑上舍的六名弟子以及明年想下場一試的內舍弟子,來年就是縣試了,務必好好發揮。還有,就是務必將履歷、互結、具結安排好。萬不可因此耽誤了考試。

宗澤聽到山長說報履歷,是啊,考試是要報上祖宗三代的姓名,這其中包括了母親的姓名的。

可從之前,他爹娘之間的對話來看,他娘林淑芳的來歷成疑啊。宗澤的心有點沉了。看來,今年回家,必須要跟爹娘好好說說這事兒了。不然,還考什么科舉呢。

書院散學后,書院寄宿的學子,大都離去了,寢館里也只余了一兩個跟宗澤一樣,路途遙遠的學子。

宗澤知道,算算時間,他爹也得黃昏時分才能來縣城的。

宗澤得了二兩銀子的賞銀,又加上之前家里給的余下的還有兩貫多錢。現在算來,宗澤也算是個手頭有錢的小富翁了。

爹還沒來,時間還早,宗澤有時間去逛逛了。他跑到小河口,逛了一圈,原本,他是想買點胭脂水粉的,一想,還是算了,這不是城里,鄉下少有人用的。就算買了,估計娘跟姐姐們也不敢用的。

想想,宗澤又去首飾鋪子看了看,先前是給大姐買的嫁妝之用,那自己再給三個姐姐買點平日里用的吧。

宗澤精心的挑了起來,挑來選去,宗澤看中了一支蘭花銀釵,這個銀釵送給她娘剛好。問了價兒,足要二兩銀子,宗澤原想著一咬牙買了;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這釵子估計就算自己買了,娘也是不敢戴的。別說幾個伯母會酸死,他奶也會看不順眼的。

躊躇了好一陣兒,宗澤倒底沒有買。然后又轉到了別處。

宗澤轉了半天,買了十來丈青布,準備回家送給爺奶各兩丈,讓他們做身新衣服;余下的給他爹好了;又買了半匹花布,讓他娘、姐姐她們也做身新衣裳穿。

然后又跑去點心鋪子,一狠心,買了十來封點心,又去雜貨鋪子買了兩斤白糖,五斤紅糖;準備拿回去讓家里人好好吃吃。這年頭,糖是奢侈品,估計,如果他不買,家里除了買來送禮,肯定是舍不得買來吃的。

買完這些東西,七七八八一算,花了宗澤一兩多銀子。

宗澤買的時候很痛快,買完才發現,他買得太多了,拿不回去。最后,只得將東西寄在點心鋪子,跑回書院,問齋夫蔣叔接了個挎籃,跑了兩趟才將東西背回去。

將東西背回書院后,宗澤沒再出去,知道爹今天傍晚回來,宗澤就邊書邊等著。

現在天黑的早,天都黑盡了,陳忠運才來,他匆匆對宗澤說道:“我剛到縣城不久,因著背了好些山貨給晉秀才,就直接將東西背過去了。原本我是要找個客棧住的,但晉娘子只是不許。我怕你等急了,就先過來跟你說一聲。說完我就要走的,怕宵禁。”

宗澤也連連催他:“爹,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陳忠運走前又叮囑:“你將東西收拾好,明天一大早我就過來的。”宗澤連連點頭。

第二天,天還沒亮,父子兩人就往家趕去。緊趕慢趕,終于在天剛剛黑時趕回了家。

一進門,林淑芳跟幾個姐姐就迎了過來。林淑芳心疼的拉過宗澤:“宗澤,快過來,娘看看。冷吧,這個天兒趕路,可真是累人的緊。”

宗澤趕緊道:“娘,別擔心,我不冷的,我們一直走路,身上好熱的。”

林淑芳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來,快過來吃飯。知道你們要回來,今天特意燉了雞湯。快來喝點,暖和暖和。”

宗澤確實累了,也餓了,聞言,也不說什么。撲到桌上,狠狠的吃了一大碗雞湯才緩了下來。然后才跟母親姐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兒。

吃完飯,林淑芳見他也累了,趕緊催他去歇息。明天再一起好好說話兒。

第二天,宗澤又將買得布拿了四丈,還添了兩封點心一封糖給了爺奶。

陳二婆收到這些東西,高興的不得了,只說乖孫:“你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不會是將你老子給你的飯食錢省下來買的吧?”

宗澤說道:“那哪能呢。這是我今年考試考的好,胡知縣給賞的。”

“縣令大人賞的!我的乖乖,乖孫,你可真長臉啊。”陳二婆驚嘆道。

于是,這個臘月,陳二婆有了個好炫耀的資本,將宗澤給的青布大張旗鼓的拿到院子里剪裁。

看到她在裁布做衣裳,那或過路或串門的人總會問一聲兒的。陳二婆立即用高八度的聲音告訴他們,這是他的孫子陳宗澤用縣令老爺賞的錢,給她買的布呢。

啊,那河邊陳二老漢家的山娃子,讀書了不得,知縣老爺都親口夸呢。諸如此類的話,一時間傳遍了陳家溝,成了陳家溝人今年臘月走親訪友的一大談資。

聽到眾人這些溢美之詞,幸虧宗澤這個大人芯子,還算穩的住;要不然,換個真小孩,說不定真會飄飄然了。

修整了兩天,狠吃了幾頓好的的宗澤,找了個機會,問起了母親的身世。

聽到兒子的問話,林淑芳沉默了好一陣子。不過,她也很清楚,兒子說得沒錯,兒子考縣試時是要報祖宗父母的,不好好兒的說道說道,母親來歷存疑,那還如何科考。

沉默了許久,林淑芳才眼含淚水的說了起來。

原來,母親果真如宗澤猜想的一樣,來歷不一般。

宗澤外祖父竟然是鄰縣紫利縣赫赫有名的大地主林盛!林盛雖然死了有十幾年了,但他的威名,宗澤還是時有耳聞的。

林盛在壞事前,坐擁紫利縣五坐山頭,加起來兩千多畝土地。傳說他在金洲府還有不少的產業。可算的上是個名震州府的大地主了。

后來,好像是卷入了金洲糧食弊案,家產一夜之間被抄沒殆盡。林盛本人也被斬首示眾。至于家小就不知道了。

家小?林淑芳含淚道:“當年陡聞噩耗,你外祖母懸梁自盡了。所幸當年你大舅、二舅都還未成年,都被發配到潼關修長城去了。這還是后面你爹托人打探來的。”

宗澤很是好奇:“那娘跟爹怎么在一起的?”

聽到宗澤問這個,林淑芳紅了臉沒有作答,最后還是他爹說了,原來又是一個千金小姐愛上長工的故事。

當年,他爹年輕,跟著他們村里的人走州過縣的跑到他外祖父家做長工。別看他爹現在五大三粗的,當年可是個清清俊俊的帥小伙兒,可是將他娘迷住了。

二人的這段戀情,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禍事,肯定會悲劇收場的。

林淑芳也因這這場戀情,得以脫險。

聽他爹說完,林淑芳也紅這臉補充道:“得虧你爹帶我走了,要不然,我就會被充為官奴的。”

聽到這個,宗澤卻是有疑問:“充為官奴,你怎么知道?有人這樣說的么?”

林淑芳道:“是啊,當時差役來抓我是說的,當時家里亂成一團,我也嚇得不行。當時一個當官模樣的人看到我說,先將我關起來,他過后再發落。他們把我跟你外祖母關到廂房里,還是你爹跑進來救了我。你外祖母見狀就讓我跟你爹走,還將廂房里那伙人沒搜到的一盒首飾給了我,讓我日后好過活。”

“后來我們跑出去時,在路上又遇到一個差役,我將身上的首飾全給了他,才跟你爹脫身出來。”

說道這兒,陳忠運補充道:“這個差役心可黑了,拿了你娘的錢財,還想要人命呢。開始是放了我們,后來卻追在后面打悶棍,還好被我發現了,反倒將他打到溝里去了,才逃了出來。”

宗澤聽的心潮澎湃,想不到爹娘竟然還有如次驚險的過往,宗澤問他爹道:“所以你就這樣講我娘帶回來了?”

陳忠運點點頭道:“我帶著你娘星夜兼程的趕回了陳家溝,等天黑了,我們才進村的。我跟你奶說,你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跟家里人失散了,所以,我就將她帶回來了。”

宗澤驚奇的問道:“你這樣說,奶他們就信了。”

說到這個,林淑芳嗔了陳忠運一眼,答道:“怎么可能會信。但是,你奶沒說什么。想想也是,家里這個樣兒,有個不要彩禮的兒媳婦,不要白不要。”

最后就是家里使了點兒錢,說林淑芳是陳二婆一個遠方親戚家的女兒,父母雙亡,就托到陳家來了。所幸陳家溝窮,有些媳婦還是外面賣進來的呢。因此,林淑芳這樣的,也就不扎眼了。就這樣,林淑芳也就入了陳家溝的戶籍。

聽了他娘的來歷,宗澤心驚不已,如果他娘真的有官奴的身份,查起來,宗澤不但不能科考,而且宗澤也將是官奴身份。畢竟,官奴是官府的財產,官奴生的孩子當然也是官奴。這就要命了。

不過,換一種方式想,如果娘真是官奴,那些個差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膽,就將他娘放走的吧。

宗澤想到了外祖母,母親一直說是自盡的,但是,她是官差進門就自盡的呢,還是后面再自盡的?這之間的信息差距很有價值的,于是,宗澤趕緊問了出來。

林淑芳道:“后來,你爹偷偷打聽過。你外祖母被趕出我們家宅子后,還熬了一段時日的,當聽說你外祖父被判斬監侯,才懸梁自盡的。”說到這兒,林淑芳忍不住啜泣起來。宗澤趕緊安慰她。

不過這時,宗澤心中卻是又有了計較;看來,母親這個官奴身份,八成是差役說出來嚇人的。畢竟,當年林家女眷要真是被充為官奴的話,那外祖母會被差役帶走的,可實際上卻是放了她,并未將外祖母充為官奴。

宗澤這一問又勾起了林淑芳的傷心事,弄的宗澤內疚不已,見母親如此,宗澤心中打定主意:明年去縣城,無論如何得打聽清楚,如果對母親不利的話,那這個科舉自己就不考了,就縮在這陳家溝作田舍翁算了。

宗澤心中七上八下的。看樣子,自己可得好好去查查母親的身世了。外祖父當年的案子如此大,想是各縣都有邸報的,得想辦法弄來看看。

不過,現在雖還未查訪,宗澤心中已是很存疑了:以外祖父當年在金洲府來說,都能排的上號的財力,實在沒必要去搞什么糧食弊案啊。明洪武年間,對貪墨流弊之案的打擊力度有多大,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貪瀆六十兩銀子就會剝皮實草的啊。更別說,洪武年間那赫赫有名的郭桓吞盜官糧案,各地入獄被殺者達到數萬人之多啊。外祖父沒那么傻吧。做個守成之人即可,何必冒殺頭的風險去做這種事呢。

不管怎樣,雖自己說萬不得已做田舍翁,那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現在還是得想辦法弄清楚這事兒再說。自己為科舉都已付出如此之多的心力,沒道理被阻攔于此。

主意打定后,宗澤見母親還不展顏,想到一件事來,問道:“娘,二十二就是劉家哥哥娶親的日子,到時你帶我去好不,我想看看新娘子。”

聽到兒子說起這事兒,林淑芳才想起,二十二還要去榨溪鄉里的趕場喜事呢,劉二麻子的大小子要成親了,前幾天就送信過來的。這里就這樣,一家有喜事,相近有故的人家是要賀喜去的,

被宗澤一提醒,林淑芳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去想送些什么東西。

最后,跟陳忠運一商量,就送一百文錢好了,到時帶上宗澤跟巧兒。

二十二這天,陳忠運將宗澤母子三人送到榨溪鄉場上,就回來了。宗澤還道是,怕送的禮錢不多,一家四口吃不大好,宗澤還想說要不在添點,爹也去的。

聽了宗澤的話,林淑芳笑道:“傻孩子,你爹不好去的,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女不趕道場,男不趕喜場的。除了本家親近之人的男子,外男是不能去的。”

哦,宗澤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講究的。

來到劉二麻子家,已是賓客盈門,擠擠挨挨的一院子。

林淑芳帶著宗澤、巧兒進去,知客一見到他們,趕緊唱客,將他們迎了進去。

因著劉二麻子是本家兄弟,榨溪鄉上鼎鼎大名的劉秀才帶著娘子也回來了。

劉秀才娘子今天也在幫忙迎客,因久不回鄉,劉秀才娘子看到宗澤母子三人,面生的很。待聽說是陳家溝河邊陳老五家的,瞬間反應過來,看著宗澤問林淑芳道:“這就是你家小子,叫宗澤的那個吧。”

林淑芳笑答道:“是的,就是我家那個最小的。”

劉秀才聽了,笑容更深了,親將林淑芳母子三人迎了進去,很說了好幾句話,看到巧兒輕輕巧巧的站在她娘身后也不說話,看起來俏生生的。

趕緊拉過來細看了一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良巧,只見眼前這姑娘,長的好生體面;眉目如畫,皮膚白嫩,劉娘子看的暗暗點頭。又拉著良巧好一陣摩挲,不錯,這姑娘真不錯。

巧兒被她看的好不自在,臉都紅了。見女兒窘迫,林淑芳連忙對劉娘子說起玩笑話,才讓劉娘子放開了巧兒。

劉娘子又寒暄了兩句,讓人安排好林淑芳母子,方又出去迎客去了。

大人們坐在一起閑話,小孩子卻是坐不住的,麻狗陳宗才早看到宗澤來了,趕緊過來找他玩。兩個人也是大半年沒見了,現在一見,親熱的不得了。

兩人嫌屋子悶的慌,抓了把瓜子啥的,就往院子里去了。巧兒看見宗澤他們出來,有點不放心,趕緊跟出來,正要追上宗澤叮囑,誰知跟人差點迎面撞上。

巧兒輕呼一聲,宗澤循聲回過頭一看,立馬跑了過來,問巧兒到:“大姐,怎么了?沒事吧?”

良巧搖搖頭,表示沒事。宗澤這才對差點撞上他姐的人驚訝的問道:“錢師兄,你也來了。”原來這人竟然是錢永濟。

宗澤很是奇怪,洮河離這兒不近,少說也要大半天的腳程,他怎么在這兒。

錢永濟對宗澤招呼一聲,又對著巧兒作了個揖:“小生孟浪了,還請姑娘見諒。”乍一聽到戲文里的說辭,宗澤的肉都麻了。這話也忒…….

巧兒見到一年輕男子對著自己道歉,趕緊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紅著臉低頭如蚊吟的說了句什么,轉身進屋去了。

錢永濟看到桃花在自己眼中綻放,一時人都有點呆了。還是宗澤在他耳邊叫到:“錢師兄。”才恍然醒過神來。

一回頭,看見兩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不禁嫩臉一紅。趕緊說道:“陳師弟,你方才說什么?”

宗澤好奇的問道:“錢師兄跟劉伯伯家是親戚么?”

錢永濟道:“是的,我娘跟劉叔的娘子是親姨表姐妹。”哦,原來錢永濟跟劉二麻子家算是比較親的二代表親。

錢永濟平日里跟劉家走動不多,今天正有點生疏的呢,難得的今天竟然遇到了個熟人,于是好好的跟宗澤的聊了起來。宗澤、麻狗、錢永濟于是一天都在一起,吃席都在一起。

自然的,巧兒每次過來看看宗澤如何了,都能看到錢永濟。

錢永濟每次看到巧兒走了開去,都恨不能目光能穿墻。

見錢永濟每次見了自家大姐就目不轉睛的樣子,宗澤想說又覺得沒什么,也就沒開口。

少年慕艾,從現代而來的宗澤,沒有本土土著那樣注重男女大妨,只要不失禮。自家姐姐漂亮,多看兩眼也沒什么。

吃完下午席,除了住的遠的親朋,其他人等都逐漸散去了,宗澤他們也是散了去。臨走告辭時,劉秀才娘子親送了出來;錢永濟跟一個中年婦人也站在門口相送。

見到宗澤母子三人,那婦人帶著錢永濟走上前來說道:“永濟啊,這個就是你的同窗陳宗澤嗎?”錢永濟連忙點頭答是,宗澤也走上前去行禮:“見過錢伯母。”

見宗澤行禮,只把錢娘子樂得不得了:“好孩子,好孩子,長的真是體面。”說完,又對著林淑芳夸道:“早就聽我家永濟說,他有個同窗,讀書可厲害了。真是恭喜陳娘子,有此佳兒哪。”

不等林淑芳客套,那錢娘子又一把拉過站到林淑芳身后的巧兒,笑道:“喲,這是你家姑娘吧。真是可人意兒,我說陳娘子啊,你家的人,可真是好啊,我都想拉回家去。”

林淑芳一聽,這話可有意思了,趕緊笑道:“錢娘子謬贊了,小孩家家的當不得您夸的。”兩人你來我往客套一陣兒后,林淑芳方才告辭離去。

今天陳家溝來賀喜的人家不少,大家也相伴著家去了。

熱熱鬧鬧的過完年后,宗澤又去書院報道了。

這次,外舍又來了不少新生,宗澤、孫桂也進入了內舍讀書。

馬上就二月了,二月本年縣試就要開考了,城關書院也是嚴正以待,對上舍的六個學子重點訓練,又對內舍考試一等的學子耳提面命各項注意事項。這些都是今年二月要下場比試的。

宗澤雖不會去,但是,也是狠狠感受到了一把高考的氣氛。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宗澤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他要看看他外祖父林盛當年案子的卷宗。

這件事,他就求到了馬建那兒。馬建自從宗澤教給他拉毛窩之后,就成了風白縣城紈绔中的頭面人物,威風的很,因此,也十分感謝宗澤。一直都說要報答宗澤的。

聽宗澤說,因著學習詔、告、表、判等,想去風白縣城的架閣庫看看,請他幫忙想想辦法。聽到宗澤托他這個,馬建連忙拍著胸脯表示,一定得將這事兒給他辦妥了。

馬建回家就去纏馬縣丞。聽得兒子說要去架閣庫看卷宗,馬縣丞立即斥道:“胡鬧,庫房重地也是你胡來的地方,不允。”

見老爹不答應,馬建立即使出水磨工夫,務必要使老爹同意了。馬縣丞果然吃逼不過,又聽兒子說,只看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檔,也就答應替他開后門。

馬縣丞這邊哄走兒子,那邊果真找來刑房主簿,對他交待,帶馬建進去看卷宗時,只給他看十五年前的無關緊要的舊檔,其他的一律不準給他放開。

一得到他爹允看的消息,馬建第一時間去向宗澤表功了。聽馬建說可以去看卷宗了,宗澤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真誠的謝過他后,宗澤就讓馬建帶去風白縣的架閣庫。

進了架閣庫,刑房主簿親自過來,交待了他們二人的活動區域,只能看建文五年以前的資料,其它的都不能亂翻亂動。

二人連番保證過后,宗澤就開始直奔建文四年的卷宗而去。因著還要上課,一天肯定是翻不完的,就這樣翻了好幾天,到底讓宗澤翻到了。

宗澤仔細讀過卷宗,松了口氣,還好,估計當時去抄家的那紫利縣丞潘成看到娘長的好看,不懷好意。這卷宗中判決是,外祖父林盛處斬,兩個舅舅林明、林勇發配到潼關做苦役,罰沒家產;但卻沒判女眷沒入官奴。那就好,母親不是逃奴身份,那就太好了。

但是,光這個不行啊,科舉必須三代不能有犯法之人哪,雖說林盛是外祖父,但是,如果自己一但考過,那沒過或是名次不如自己的人,眼紅,以此作為攻訐自己,那也是讓人頭痛不已的吧。

畢竟,雖說考功名只要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但是,外祖父母關聯著母親,很容易被人攻訐的。

不過,雖說此點會被人攻訐,卻是對宗澤的科考無礙,畢竟時下科舉身份重父族,對于母族反倒沒那么在意的。宗澤也就先放過不提了。

二月縣試剛過,又一喜訊傳來,因著皇太后六十大壽,為普天同慶,皇上宣布大赦天下。

林淑芳聽到鄉民榜貼出的消息,只激動的痛哭失聲。這下好了,他們都在大赦之列,她從此不再是逃犯的身份,兩個弟弟也不用再受磋磨了。

宗澤聽到這消息,高興無比,還專門找人一道回了一趟家,將這個喜訊跟林淑芳講了。林淑芳早已知道這喜訊,今兒子再傳消息來,還是激動的不得了。摟著兒子狠狠的哭了一場。

宗澤為母親高興過后,心還是惴惴。科舉要求家世清白,現在是罪人赦免,不代表就洗清了污點啊。

還有一件隱憂,宗澤沒敢跟他娘講,古代苦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不知有多少人命喪于此。這都已經十幾年了,這兩個舅舅恐怕兇多吉少。

其實宗澤想到的,林淑芳也想到了。只是心中擔憂,沒敢說出來而已,怕自己一說出來就成真了。

可畢竟現在大赦,她又期待的緊。為此,她還讓陳忠運專門跑了一趟紫利縣,給幾個老鄰居說一下:萬一她兄弟回來了,就給他們說下,自己現在在風白縣的陳家溝,嫁的是河邊陳二老漢家的老五陳忠運。

對于妻子的這個請托,陳忠運甘之若飴的跑了一趟。

原本收到大赦的消息,他還想著是不是跑一趟潼關的,但這個想法,他自己都有點躊躇,林淑芳也是不同意。陳家溝離潼關太遠了,就算日夜兼程的走,恐怕也得走個一兩個月;何況,還要翻過秦嶺,這路途太艱險了,林淑芳實在不放心。所以才有了這個折中的方法。

今年縣試,城關書院的成績不錯,有九人過了縣試,現在正緊鑼密鼓的準備四月的府試。

宗澤也在想辦法解決他擔憂的大事。就算他母親不是官奴,他外祖家已被大赦,但是,身上的污點是存在的,只是沒人再追究而已。但是,他要科舉,他成績不好則罷,如果好了,難保不會有人以此作為攻訐他的借口。

從母親的敘述看來,外祖參與糧食弊案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當時,官兵來抓人時,外祖可是猝不及防的。從這點也看出,外祖可能真不知情,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人陷害。

但是,宗澤深知自己力量太有限了,他只能先根據些蛛絲馬跡推論出結果,可是不能知道背后的緣故。

可能兩個舅舅知道緣故,可是他們現在生死未卜。看來,還得多打聽打聽才行。

打聽的人還是從馬建下手,宗澤答應,只要馬建幫他打聽清楚紫利縣之前的縣丞潘成現在去哪了,他就再給他一個好玩的。馬建卻是很講義氣的說:“我說,你當我是那等勢利之人哪。非要給好處才給你做事不成?”

馬縣丞在風白縣城做縣丞已經二十多年了,在風白縣地頭蛇般的存在,真是鐵打的縣丞,流水的縣令。可能他比較清楚潘成去哪了。

聽到兒子打聽潘成,馬縣丞愣了半天,才算想起。建文四年的那件糧食弊案。當年,這件案子在金洲府那是相當著名的,當時的金洲知州江桓貪瀆官糧達五萬擔,牽出金洲府的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知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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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當今比較寬和,要是換了太祖那時,少不得也要血流成河了。但饒是如此,也是死了不少人,破家的地主商賈不知有多少。

不過,有死的,有貶的,自然就有升官發財的。潘成當時就是找到了證據,狠狠的立了一大公,由八品縣丞升了七品縣令。現在仍然在紫利縣做著縣令,現在在紫利縣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過,聽說,他近些年一直在找門路,想要升職。

說到這里,馬縣丞鼻子哼了下:“他潘成一個貢生出身的,能坐上縣令已是不錯了,還想再升一步,哼哼,到時可得破費不少…….” 說道這里,見兒子還在旁邊,趕緊打住話頭了。

馬建將打聽到的消息跟宗澤說了。消息不算多有用,大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當時的紫利縣縣丞潘成在這之中是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的。

宗澤將這些串起來,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但只是猜測而已,他還需要實據。可以他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拿的到實據的。只能等了。

現在宗澤的主業仍然是讀書。今年,席講書開始給他講《五經》了,五經即是《詩經》、《尚書》。《禮記》、《易經》、《春秋》。

先教讀《詩經》,《詩經》分為風雅頌,其中‘風’一百六十篇,‘雅’一百零五篇,‘頌’四十篇。《詩經》之前宗澤有零零碎碎的讀過一些,讀的大多是‘風’里的。

現在,席講書系統的講起來,宗澤也是聽的極為認真。現在科舉,《五經》要通,但是,科考時,只需選一經作為自己考試的本經即可,也就是,只需深讀一經。

宗澤打聽過了,現在,大多數學子都是治《詩經》與《尚書》這兩經。不出意外,他要治的兩本經,極有可能是這二者之一了。

《詩經》讀起來朗朗上口,背起來極為容易。宗澤很感興趣。

雖說只治一經作為本經,但是《五經》仍然是要通讀的。宗澤還是跟之前的讀書模式一樣,早起讀書。

今年,錢永濟對他更是格外的好,晚上給他留門不說,早上也叮囑他要小心。甚至經常從書院門口買早點給他,這兒的早點多為菜夾饃或肉夾饃。

肉夾饃的價格是菜夾饃的五倍左右,宗澤一向是舍不得買肉夾饃吃的。錢永濟就時不時的買給他吃。還特別實誠,宗澤推都推不掉。

而且很多時候,他還對宗澤噓寒問暖的。要不是他于讀書一道實在進益不大,宗澤都快懷疑他是不是對他有所求的。可事實證明,他還真沒找宗澤請教學習方面的東西。

雖說錢永濟人一向不錯,可今年以來,他對自己也太熱心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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