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轉頭吩咐亭荷道:“去問問蒙易,燕衝少爺是不是來我們家了。要是來了,趕緊叫了他出來,就說他姐姐等著呢!”
亭荷飛快地跑去了蒙易的院子。在書房門口,她遇著了剛出來的蒙易,便說道:“四少爺,那位燕衝少爺啥時候來我們府上了?趕緊叫了他出來吧!”
蒙易的臉色忽然變了,吃驚地問道:“誰來找他了?”亭荷點點頭道:“他姐姐,就是趙府的少夫人來找他了,正在偏廳裡跟少奶奶說著話了。他要在,您趕緊叫了他出去吧。”蒙易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咋這麼快就找上門兒了呢?”亭荷奇怪地看著他問道:“您說啥呢?到底是在還是不在吶?我得回個話不是?”蒙易想了想說道:“不在!就跟他姐姐說燕衝早走了,不在我們家。”
“啥時候走的?趙少夫人問起,總該有個話答吧。”
“就剛剛半個時辰前走的。”
“真的?”亭荷覺得蒙易的表情有些怪異,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蒙易連連點頭道:“是真的,是真的,你趕緊去跟他姐姐說吧!他是來過我們家,可已經走了,叫他姐姐往別處找去!”
亭荷回了偏廳,照著蒙易的原話跟燕氏說了一遍。燕氏眼神裡閃過一絲驚異,嘴裡唸叨了一句:“不在?不太可能吧?”香草問道:“爲啥這樣說?”
燕氏淺淺一笑道:“你可別介意,我都是爲了燕衝那小子著想呢!打燕沖和穆兒進了貴府,我就派人守在門外,沒見著他出去過呢!想必是燕衝犯了錯,不敢出來見我,所以才叫蒙易撒了這個謊吧!”
“你派了人守在我們家?”香草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真是抱歉呢!我也怕燕衝再亂跑,再去闖禍,所以纔出此下策的。香草,你該不會介意吧?”香草心想你這是堵犯人呢還是堵你自己的弟弟呢?她打量了燕氏一眼,笑道:“我倒是不介意的。既然你說蒙易幫著燕衝撒謊,要不我叫了蒙易出來讓你問問?”
燕氏想了想,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道:“蒙易這孩子心眼還真好。燕衝害得他差點中毒沒命了,他還有心收留燕衝,實在是難得。可眼下燕衝得罪了元府,想必元府的人也在找他,我不想元府跟貴府上爲難,所以還請香草你勸勸蒙易,把我們家燕衝叫出來吧!”
“是呀,少奶奶!”燕氏身邊的白靈幫腔道,“燕衝少爺出了這樣的事,親家老爺和老夫人著急死了,恨不得立馬飛到州府來見自己的兒子呢!他們給少夫人帶了信兒,吩咐趕緊送了燕衝少爺回去呢!元府的人沒了少爺,豈會罷休呢?還是叫蒙易少爺交了我們家燕衝少爺出來吧!”
“這樣吧,請你們先回去,我再去問問蒙易,要是真在我們家,隨後就派人送回去,咋樣?”燕氏顯得有些不情願,卻只好點頭答應了。隨後,香草親自送了燕氏出門,看著她上了轎之後,這才轉身進去了。
燕氏的小轎一轉彎就停了下來。燕氏打起轎簾子對白靈說道:“叫那幾個人照舊守著蒙府的前後門,但凡見著燕衝那混賬小子的影兒,立刻綁了回來!”
“是,少夫人!指不定一會兒香草少奶奶就會把燕衝少爺送回來呢!”燕氏輕輕地哼笑了一聲道:“我倒不指望她會把人給我送回來!真不明白那蒙易腦子裡裝的什麼東西,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敢收留著燕衝!我要不把燕衝抓回來,交給元府,元府的人肯善罷甘休嗎?我可不想爲了這麼個不爭氣的臭小子得罪了元府!你趕緊去跟那幾個人說,盯好了蒙府,不許放過半隻蒼蠅!”
“是,少夫人!不過,要是蒙府這位少奶奶當真要收留著燕衝少爺,那我們的人守多久都沒法子呀!”
“哼!她要真想攬這閒事,就別怪我把燙手的火鉗子丟給她了!她纔到州府,我諒她又不敢隨便跟元府作對!元府背後有刺史夫人撐腰呢,她家蒙時頂多就是個錄事,跟刺史大人比,還差了一大截兒呢!”
再說香草送了燕氏出門後,一邊往回走一邊問亭荷:“剛纔在蒙易院子裡看見燕衝少爺了嗎?”“沒見著陌生臉孔的少爺,不過……”
“不過啥?”香草停下腳步問道。
“不過我瞧著四少爺有些奇怪,像是有啥事情瞞著。”香草想了想說道:“去蒙易院子裡!”
進了院子,快走到蒙易書房門口時,香草就聽見水蘭的聲音:“爲啥不讓我進去?少爺今天寫的詩我還沒看過呢!”
“少爺說了,明天一併寫了給你看!少爺想一個人在裡頭靜靜地溫書,你還是莫去打擾他了。”隨後是穆兒的聲音。
“今天的事就得今天做完,留到明天做啥呢?穆兒,你爲啥要攔著我,莫非書房裡有啥我不曉得的人?”“沒……沒有!咋會有你不曉得的人呢……”穆兒正狡辯著,忽然看見香草來了,嚇了一跳,忙提高音量喊道:“四少爺,三少奶奶來了!”
香草走上前問道:“叫這麼大聲,是給你家四少爺報信兒呢?還是給燕衝少爺報信兒呢?”
穆兒吐了吐舌頭,低著頭讓開道,不敢說話了。這時,蒙易一頭衝了出來,差點撞上了香草。他忙停下腳步笑嘻嘻地對香草說道:“嫂子,啥事呀?”
“你剛纔不是找我有事嗎?”“對,我剛纔是想跟你說,最近幾待在家太悶了,想出城去散散心。你能不能跟三哥說說?我沒旁的意思,就是想出門去走走。”
“打算啥時候去呢?”
“就明天吧!”蒙易忙笑道,“人家都說病好了之後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得出去多走走呢!嫂子,你答應了吧?”
“答應,”香草帶著若有所思的笑容說道,“要不要我吩咐亭荷給你備些東西?”
“不必了,我有穆兒呢,他會備的,不用麻煩亭荷姐姐了!”
“這麼客氣呢?我還打算給你準備些乾糧,衣裳,以及一包碎銀子,外帶一本行走江湖亡命天涯必備秘籍呢!”蒙易愣了一下,問道:“嫂……嫂子,你啥意思啊?”香草撥開他,徑直推門走進了書房裡喊道:“出來吧,不必藏著了,我曉得你就在這兒呢!”
蒙易趕緊跟了進來,緊張地說道:“嫂子,你不會以爲燕衝在我這兒吧?他……他真的不在我這兒,已經走了!”
“哄得了我,卻哄不了人家姐姐的天羅地網!”香草笑道,“就算你明天帶著他坐馬車出了城,照舊會給他姐姐逮了回去,你信不信?他姐姐早就在我們家前後院安插了人盯著了,你剛纔說燕衝已經走了,這謊話你覺得他姐姐會信嗎?”
“啊?”蒙易大失所望,往帳簾後瞟了一眼說道,“燕衝,你還是出來吧,我嫂子都曉得了,藏著也沒用了。”果然,那帳簾後露出了一張膽怯憔悴的臉。猶豫了片刻後,這人才從帳簾後走了出來,站在香草面前,垂著頭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你就是燕衝?”香草打量了他一眼問道。
“是……”“爲啥不肯跟著你姐姐回去?剛纔你姐姐說接了你會送回老家的。”
燕衝使勁搖了搖頭說道:“她根本不會送我回老家!她逮了我就會交給元府的人!我也沒想過害元斌的,誰知道吃了那金丹會中毒啊!我瞧著她平日裡也吃金丹來著,就沒見中過毒。可爲啥我拿了一顆給元斌和蒙易吃,就出事了呢!”
“金丹是你從你姐姐那兒拿的?”香草好奇地問道。
“嗯!”燕衝點了點頭,忽然身子往旁邊蒙易身上倒去。香草忙叫蒙易和亭荷扶住了他,將他扶到了旁邊榻上躺著。香草看他臉色發白,便問蒙易:“他是咋了?像是生病了。”
蒙易道:“他跟我一樣兒也是吃了金丹,中過毒的。只不過,他沒等身子好全,就從趙府裡偷跑了出來。要不然,他姐姐準把他綁了送去元府交差不可!”
燕衝緩過了氣來,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聲音虛弱地說道:“我要不跑,只怕昨天已經給送到元府去了!元斌出了事後,元府的人就上我姐姐家鬧過一回了。我姐姐這人向來害怕得罪那些權貴,壞了姐夫的大好前程,所以暗地裡吩咐人把我綁起來,打算送了我給元府賠罪。幸好,陳姐姐看我可憐,吩咐她身邊的箏兒替我解了繩索,我這才逃了出來。”
“這麼過分?”亭荷氣憤地說道,“剛纔在偏廳,她還說擔心你給元府的人抓了會捱揍呢!原來是她想逮了你給元府賠罪去呀!先不說元斌少爺那事誰對誰錯,可你到底是她親弟弟,她能狠下這心?”燕衝道:“我姐姐向來就是自私,就拿這次我來州府裡唸書的事,也是姐夫和陳姐姐的主意。爲這事,我姐姐沒少奚落陳姐姐,還說她多管閒事呢!”
草荷問來問。香草問道:“你說的陳姐姐是陳銀兒嗎?”燕衝點點頭,眼神中透著一股子驚訝,問道:“蒙易嫂子,你認識陳姐姐?”17aja。
“認識,算得上是故人了。我前些日子聽說她身子快不行了,真是這樣的嗎?”說到這事,燕衝就氣得兩條眉毛都豎起來了,緊握了拳頭,掙扎著起了身說道:“陳姐姐那身子都是給她害的!她心裡嫉妒陳姐姐懷了姐夫的孩子……咳咳咳……”燕衝忽然又咳嗽了兩聲,昏沉沉地倒在了亭荷的手臂上。
亭荷摸了摸他的額頭,驚叫道:“好燙呢!多久的事了?少奶奶,得請個大夫來瞧一眼,摸著手心滾燙滾燙的。再不喝些藥湯下去,只怕會出事呢!”香草回頭對穆兒說道:“去請了之前給你家少爺看診的那位大夫來,就說少爺身子又不舒服了,請他趕緊過來瞧一眼。”
穆兒飛快地跑去了。沒過一會兒,他就帶著那大夫來了。大夫給燕衝把脈後開了方子交到了香草手裡,叮囑道:“這位少爺的脈相跟之前蒙易少爺的是一樣的,都是微有中毒,又感染了些風寒,只不過這位少爺的風寒更厲害些。只管放心,喝下這三劑藥,發了一身汗,保準就沒事了。”
香草遞了方子給尋梅,吩咐她趕緊去抓了藥來。大夫起身告辭時,香草特意請了他到偏廳裡說話。他似乎料到香草想說什麼了,沒等香草開口,便說道:“少奶奶,您請放心,我向來不會把病患的事到處亂說。今天見過這位少爺的事我照舊也不會說出去。萬一真有人非得問這事,我就說是貴府的蒙易少爺又病了。”香草沒想到這大夫倒把她想說的話全給說了,點頭笑道:“你肯這樣,我自然是感激的。”
“您只管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要是府上還有啥事,隨時過來叫我一聲便行了!”
“那就多謝了!”
香草隨後吩咐雨竹送了那大夫出門。亭荷問她:“少奶奶,這大夫信得過嗎?回頭他要跟燕衝少爺的姐姐說了,指不定又會上門來鬧呢!”香草笑道:“我也說不準,要是他肯瞞著不說,那自然是好;萬一要說了,也不必驚慌,橫豎想法子應付著就行了。”
再說這大夫出了門,揹著藥箱子打算往回走。半路巷子裡竄出兩個人來,攔下了他的去路。他看了一眼問道:“這光天化日之下,是想打劫嗎?我剛剛倒是掙了點診金,都送給你們,行嗎?”
“你別誤會,我們不是要你的診金,就是想問你點事。”其中一個說道。
那大夫問:“要問什麼就問吧,我醫館裡的事還多著呢!”“那府裡是誰病了?你只用回答這話就行了”
“真是好笑呢!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病患的事。府裡誰請我,我給誰看病,那是我自家的事。你們兩人是哪兒冒出來的?哪家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