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夜螢一番詳解說明,傅大夫又有醫學底子,很快就掌握了扎血管的手法。
看著鮮血從針管里汩汩流出,雖然有夜姐姐承諾一定沒事,寶瓶還是十分揪心。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連頭發都在意的古人,被活生生抽出一大管子血來,簡直和要命差不多了。
這些人要不是憑著對夜螢的信任,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傅大夫手里捧著那管熱呼呼的鮮血,有點忐忑、有點手足無措、更多的當然是興奮。
夜螢的醫療方案,給他打開了一扇新鮮的窗戶,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血竟然可以用來治病。
當然,到底有沒有效,還得等會看結果了。
鮮血抽出來以后,寶器胳膊被扎的靜脈處被按壓之后,如期止住了血,寶瓶原本還擔心,血管一旦被扎破,會不會血流如注,再也止不住,見血止住,她也放心了。
一個簡陋粗糙的離心機被組裝好了,夜螢也是憑著物理知識和對離心機的有限認識制成的,因此也不知道這個離心機到底有沒有用,然而,這個離心機現在卻擔負著救他們命的希望。
所以,即便全身因為高燒而無力,夜螢也讓寶瓶扶著自已,專注地看著傅大夫和端翌的一舉一動。
隨著端翌搖動風頁的把柄,風頁快速轉動起來,帶動放著寶器血漿的簡陋離心機也跟著轉動起來,大家的心都揪了起來。
還好,端翌體力過人,他雙眼不眨,始終保持著高速搖動把柄的動作。
這可關系到自家小女人的生死,這一關,不能在他手里打折扣,一定要讓離心機保持勻速、高速地運轉。
端翌心里始終默念著夜螢寫的話……
“時辰到了,可以停下來了。”
傅大夫宛若戰場上的指揮,一聲令下,端翌額頭上沁出汗珠,決絕地停止了搖轉的動作。
待一切停止,傅大夫打開離心機的蓋子,他的一舉一動,如今都受到眾人灼熱眼神的關注。
夜螢也不例外,這個主意是她出的,而且她現在也患病在身,如果這事不成,她和傅大夫就交待在這里了。
那罐血被拿出來,螺旋型的蓋子打開,傅大夫臉上露出新鮮好奇的表情,將它給夜螢,疑惑地問道:
“這樣算成了嗎?”
夜螢接過一看,只見那罐原本濃濃鮮紅的血漿,已經分成了上下兩層,上面是澄黃的透明液體,下面一層較渾濁,但已經不是鮮紅色的了。
大家都看到了,寶器不禁嚷道:
“喲,這還是我的血嗎?怎么象臭酸了的呀?”
聞聽寶器此言,端翌也不禁嘴角一抿,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夜螢,露出疑惑。
“這上面這層就是寶貴的血清,事不宜遲,傅大夫,你用那針管把這血清推進我血管里。
我是萬能血型,如果我沒猜錯,寶器的身體里的抗體,一旦在我身體里真的發生效用,那我的血就可以救全村的人了。”
夜螢故意說得很輕松,但是端翌還是能從她眼神里看到一絲緊張和無助。
所以,現在他的小女人是倍感孤獨嗎?
他忍不住上前摟著她,沉聲道:
“沒事,還有我呢,你不要怕,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
非常時期,非常舉動。
夜螢覺得自已也快死了,不必那么矯情,而且現場也只有這幾個知根知底的人在,再說她也是個現代靈魂的女子,自是放松自已,讓端翌緊緊地抱著,貪戀地享受這或許是最后的溫暖。
這一剎那間,夜螢覺得身上那種明顯的孤獨和無助,頓時消失無蹤。
“放心吧,一定會起作用的。”傅大夫鼓勵夜螢,然后又道,“要不,我先來試試?我可不想你奪走戰勝時疫第一人的榮耀。”
“你少來,這個戰勝時疫第一人的榮耀是屬于我的。我絕不會放棄這份榮耀。而且你忘了,我是萬能血型,只有經過我身體的輪轉,抗體才能被你們所用。”
因為沒有相應的機器,所以測不出別人的血型,還好夜螢知道自已的血型,當然,是后世身軀的。
這一世的身軀是何血型,夜螢也不清楚。
不過她倒是認為,既然能夠相容,這付身軀肯定十有八九都和之前的她匹配。
總而言之,賭一把吧!
這個辦法是她提出來的,總不能讓別人先試吧?
端翌看夜螢臉色不虞,伸出手在她頭上摸了摸,不禁臉色一黑,因為夜螢又發起燒來。
“傅大夫,怎么她又發燒了?你還好好的?不是說你比她先發病嗎?”
端翌上下掃了傅大夫一眼,似乎他身上藏了萬年人參這樣的大補藥似的。
傅大夫委屈地一扁嘴,哼道:
“或許是我之前有吃過自已開的數貼藥方吧,因為覺得沒有效用,所以后來夜姑娘生病時,就沒有開藥給她吃。”
這么一說,傅大夫自已反倒好似清醒過來,一拍大腿道:
“看來,我的藥還是多少有點用的。否則,按夜姑娘發病的時間,我也該發燒了。”
夜螢迷糊中聽到傅大夫的話,也點了點頭,道:
“你的藥自是有用,只是藥性對時疫來說,還稍顯溫和,看來,還需加大劑量,這個劑量估計要大到你以前不可想象的地步。”
夜螢想起從前SARS橫行的時候,最后沖取搶救病人的方法,用的是沖擊療法,就是用大量的激素沖擊,效果雖然有,也搶救回不少病人,但是副作用也很大,許多病人因為突然加身體被注入大量激素,引起骨質酥松、關節變行甚至致殘等后遺癥。
再對比傅大夫目前的情況,她也得出了自已的結論。
一念及此,夜螢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微笑,用肯定的語氣對傅大夫建議。
“嗯,我明白了。之前趙氏用我的藥沒有效用,后來我自已用時,也調整了下藥方,加大了一倍大青葉的用量,現在看來,得加大五六倍,不,七八倍才成。”
傅大夫眼神發亮,一時間又差點投入他的單方中,忘了自已要做的正事。
直到端翌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