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官府對抗?你代表的是哪家官府?”
端翌冷漠地道。
喲,自家相公好威武啊!夜螢站在邊上,忍不住想給端翌鼓掌。
想當初,她就是被夜珍珠、夜大郎還有黃知縣這樣一人一句對抗官府的大帽子給扣住,害得她死死動彈不得。
這個世界,并不是律法最大,而是王權最大。
在王權面前,律法都可以退居其后。
而黃知縣當初等一票官員,自然代表的就是王權,而不是律法。
夜螢就是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面對黃知縣所代表的王權,才產生了一股無奈之心。
沒想到,今天端翌一句話就懟回去了。
“哪,哪家官府?自然是我大夏朝圣武皇帝天下的官府了,還能有誰的官府?”
夜大郎過去用這句話百用百靈,即便村民有一絲反抗之心,也被他一句代表官府鎮懾了下去。
所以今天這句話沒有馬上發揮效用,至少在端翌面前似乎無效,而端翌看上去又是個“殘暴”不好對付的武夫,所以夜大郎就不禁緊張起來,一對鼠眼也滴溜溜地四下亂轉。
其實,端翌也不會對夜大郎怎么樣,因為不論如何,從血緣上夜大郎都是夜螢的伯伯,這種血緣關系無可更改,也是所有王朝的立國之基。否則,帝王何以將王位代代傳承于子嗣?
端翌一旦否認夜大郎和夜螢的血親關系,那么,等待他的不僅是天下“正義之士”的詬病,因為他身份不同的緣故,往大處說,甚至可能會對王朝的傳承產生嚴重不利的影響。
即便雙方當事人都自認要割斷親情,但是血脈關系,卻是擺脫不了的。
基于這些種種顧忌,端翌不可能打殺了夜大郎,但是卻并不意味著不能好好教訓他一頓,以打擊夜大郎越來越囂張的氣焰。
當今皇上,國號圣武。
夜大郎念這句話時,倒是鏗鏘有力,儼然把這當成最大的護身符。
當然,如果他知道真情的話,其實他離圣武皇帝也不遠了,因為他的女兒,即將誕下圣武皇帝的侄子。
而且,如果圣武皇帝一直到駕崩,沒有親生的子嗣,其它兩位皇叔也沒有子嗣的話,那么,這大夏朝還真可能變成夜家一半的天下,不,夜家一半血脈的天下。
端翌眉眼一閃,突然覺得,如果大夏朝的皇位由夜珍珠的子嗣來繼承,歹竹難出好筍,整個天下還不知道亂成什么樣呢。
端翌陰惻惻地一笑,道:
“你說代表官府,那官府可認可你?”
“自然認可我,黃知縣當時在眾人面前,親口許我為柳村的里正,黃知縣代表著官府,他說的話,就是官府的認可。”
夜大郎一提這人生中最光榮的時刻,不由地說話的口氣也硬了,腰桿也挺得倍直,一臉得意洋洋。
“你可知黃知縣下場如何?”
端翌突然拋出這個話題,讓夜大郎一怔,他不過是一個山村小民,平素雖然也有些生意往來,但最遠不超過三清鎮,他哪里曉得黃知縣下場如何?
原本對他來說,里正就是他見過的最大的官之一,黃知縣簡直就是天上的人物,他身為升斗小民,哪能見識到天上人物的風采呢?
可是聽端翌的語氣,似乎黃知縣的下場不太妙啊?
“黃、黃知縣為人清正廉明,為何要用‘下場’這樣的字眼來貶低他?”
夜大郎似乎也并不是全傻,竟然懂得以退為進,把話題反拋給了端翌。
“哈哈,算你聰明,竟然還懂得把問題再踢還給我。告訴你吧,黃知縣因為瀆職被賜死了,你作為黃知縣的余黨,是不是也要被村民們扭送到官府討賞呢?”
端翌的說法,讓夜大郎十分意外,臉不由“唰”地白了,驚慌失措地道:
“什么?黃知縣被賜死了?不可能吧?啊,我不是黃知縣的余黨,我都不認識他,我怎么可能是他的余黨?”
夜大郎頭上的汗“嘩嘩”地流了下來,雙腿抖如篩糠。
如果黃知縣真的被賜死了,他自然不敢再扯虎皮拉大旗,生怕被裹挾進黃知縣的罪名里。
但是黃知縣被賜死估計是真的了,因為如果是假的,端翌絕對不敢這么說。
夜大郎心內暗暗叫苦,暗罵夜珍珠也沒有給他打聽清楚,害得他這陣子還在村里到處宣稱自已是黃知縣的人,這下可好了,挖了個大坑給自已跳進去了。
眼看著現在這個大坑就要把他埋了。
事到如今,夜大郎只能是矢口否認,保命要緊。
“哦,你不認識黃知縣?”
端翌促狹地一笑,問夜大郎。
“不認識,我怎么可能認識縣令這么大的官。”
夜大郎趕緊拼命搖頭,事實上他也真是夜螢出事那天才見著黃知縣的,認識他個毛線啊!
隨后在村里的橫行霸道,不過是借著黃知縣的聲名欺壓村民罷了。
“哦,既然你都不認識黃知縣了,想必黃知縣也沒有封你做里正吧?”
端翌這才拋出問題的核心。
“有,呃,沒有沒有,他從來沒有封我做里正,是我自已異想天開……”
夜大郎無奈。
即便知道這是端翌下好的套讓他去鉆,他也只能老老實實鉆進去,不動了。
“哼,不是里正,還敢假借官府的名義,找工坊勒索箱包,真是太可惡了。”
趙大娘此時聽了夜大郎的話,不由得義憤填膺,接口道。
“就是,明明不是里正,還拿著官府的名義找我們催收什么糧款,太無恥了!”
有人帶頭,村民們早就受夠了夜大郎的橫征暴斂和器張跋扈,都紛紛贊聲。
許多村民是聽說了這里出事,才匆匆趕來的,這時,四周已經圍著不下上百號的村民。
自然,大家對夜大郎都沒有好感,此時有人帶頭喝罵,夜大郎頓時成了喪家之犬,還有人沖夜大郎吐唾沫,有人干脆脫下腳下的破草鞋,沖著夜大郎扔過去,道:
“滾你犢子的,早就看不慣你們在村里橫行霸道了,原本忌憚著你是官府封的里正,原來你的靠山早就死了,看你以后再如何囂張?”
趙大郎頓時狼狽無比,一邊躲閃著村民的“攻擊”,一邊眼珠子亂轉,想著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