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噼裡啪啦的砸在大地上,儘管已經早上七點鐘,但仍然不見絲毫太陽的身影。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漸漸流逝,我的心情像窗外的雨一樣,越來越急,越來越躁。八點鐘的時候。氣象臺發佈預告,說有颱風靠近上海,今明兩天上海市區普降大雨。這時老曾電話打過來,問我看氣象臺的預告沒,不等我回答老曾就繼續問我,你準備怎麼辦,要啓動備用方案嗎?
正在這時候,臥室的房間門被推開,化好妝的人事娘們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身著潔白的婚紗。臉上的妝容恬淡中帶著精緻,嬌豔的紅脣,微紅的臉頰,以及明若秋水的眼眸,無不透露出一股新娘含羞帶臊的嬌羞感。人事娘們見我愁眉不展,就問我怎麼回事。我指指窗外,她看到雨越來越大。臉色不由得一暗,而這時老曾已經在電話裡跟我提備用方案的計劃。
根據我們的計劃,如果當天遊艇出現意外,婚禮現場會被改到松江的一家小教堂裡,宴會場所則會在一家五星酒店內。如果這場雨早一天下,我們還有時間做這些改動,但這場雨是夜裡下的,現在賓客們都已經起牀出門去參加婚禮,如果我們臨時改變地點,可能會耽誤許多人的行程。再者,教堂的佈置。婚禮司儀攝像錄像以及車隊的調整,各方面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協調過來。但事無絕對,如果真放棄遊艇方案,八點半開始改這些行程,只要動作快一點,或者婚禮往後推遲一個小時,估計勉強可以完成。但如果這樣的話,我苦心設計的遊艇計劃,就算是徹底完蛋。
看著窗外的雨。我內心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老曾此時也是一籌莫展,他說他的迎新車隊原本計劃八點出發,結果因爲這場雨,給推遲到八點半,現在只要我做出決定,不管終點是教堂,還是碼頭,他的車隊都立馬出發。我正欲咬牙放棄遊艇方案的時候,身後的人事娘們卻忽然提醒一句,下雨又不影響遊艇內部的使用,只是婚禮的儀式沒辦法放到甲板上而已,那咱們就在船艙裡進行。至於不能出海,那就在黃浦江上。颱風再厲害也不可能登陸。再說,這瓢潑大雨,指不定就是咱們四個的愛情雨呢!
人事娘們一番話,讓我當即忍住脫口而出的放棄,轉過頭看著目光盈盈的她。
她則對我露出個溫柔的笑臉,用口型指著天花板說,我不怕她!
我知道,她說的這個她,是指白露。
我沉默片刻後,當即拿起電話對老曾說,按照原計劃進行,只是將婚禮儀式放在遊艇內部進行,遊艇停靠在碼頭上不出海,也不進黃浦江。說完之後,老曾丟下一句ok就掛斷電話。而我也收起電話,長舒口氣對人事娘們說,走,咱們也去婚禮現場。
老曾那邊,他需要乘著車隊趕到關之琳在上海的家裡,而關之琳在上海的家裡早已經被佈置一新,她的親朋好友都圍在旁邊,老曾去接人的時候,沒少把老曾刁難。而我這邊就簡單許多,人事娘們是在我們家裡化的妝,穿上婚紗之後和我一塊下樓,她上新娘車,我上新郎車。我們的車隊,和老曾的車隊,在人民路附近匯合,新娘車是一水的賓利,新郎車則是勞斯萊斯。車隊裡面還有八輛開道的禮賓摩托車,以及十二輛朋友們贊助的跑車後面則跟著大大小小幾十輛親朋的寶馬奔馳奧迪之類的家用車,攝像是一水的牧馬人加航拍無人機。這前前後後上百輛豪車組成的車隊,一經匯合,就引爆整個整條人民路。
老曾父親有關係,車隊匯合之後,在最前面出現一輛警用大切諾基開道。路過的十字路口儘管沒牛逼到有人值守,但是一路綠燈通行是必須的。我坐在車裡看著外面不斷的大雨,心情十分複雜。昨天晚上,人事娘們一反常態對我說出那番話,今天早上雨一直不停,她仍然態度強硬。說實話,我不怕她難過,我就怕她將這些事全都憋在心裡,怕她再度爆炸。
車經過外灘的時候,我給人事娘們發條微信:你還記得咱們兩個在這裡看煙花的那個晚上嗎?
記得!她簡單回兩個字。
我回:今天咱們結婚,讓我們一起謝謝那個晚上。
人事娘們沒再回我。
雨越來越大,風也越來越強勁,等我們趕到遊艇停靠的碼頭時,氣象局發佈最新預警,颱風很可能在半個小時後靠近上海,請市民們儘量不要外出。看著氣象局發來的短信,我深吸口氣,頂著暴雨和颱風走下車,親手走到人事娘們乘坐的婚車前面,將車門打開,請她下車。
因爲下雨,原本在下車時準備好的熱鬧手段根本用不上,只能急匆匆的拖著新娘的手跑到遊艇的船艙裡面。也是因爲下雨,今天到場的人並不多,比原本預想的人要少上一半,有很多朋友都發消息說因爲上海有颱風,航班延誤或者航班沒辦法降落,趕不上中午的婚禮。經過短暫的休息和服裝妝容調整後,婚禮方面的策劃者卻又跑過來告訴我們,說司儀在半路上出車禍,可能趕不到現場,需要啓用備用司儀。
沒辦法,我只能同意。結果他們聯繫一番後,又告訴我們,備用司儀也趕不過來,具體原因也是因爲颱風和暴雨。我盯著婚慶公司的人,問他們難道你們就沒有今天可以到場的司儀?婚慶公司的人十分爲難的看著我,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對婚慶公司的人說,不管你們花多少錢,今天只要能請到一個司儀就行。
說完,我就轉過頭去。
婚慶公司的人著急忙慌的打電話,而現場的人卻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的過來。
看著和原本預想完全不同的場景,我的心頭不是個滋味,老曾儘管忙著招待客人,但內心也早已存滿愁緒,因爲他父親的私人飛機,也因爲颱風和暴雨無法降落在上海的機場,迫降到上海周邊的小機場之後,正在驅車趕來。現場的兩個新娘也都不斷的在接電話回消息,都是一些朋友同事無法趕來的信息。眼看著原本準備好的婚慶典禮時間就要到達,現場的賓客們才只過來一大半,最重要的老曾方面的家屬,還都在路上。至於我和人事娘們的家屬,很不幸,我父母也像人事娘們父母一樣,不過來。
就在我們正在爲暴雨和颱風苦惱的時候,小白卻突兀而至。小白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暴雨淋溼,但他身上的迷彩軍裝和剃成板寸的頭髮卻格外的惹眼,讓我和老曾第一眼就看到他。等認清楚眼前這個又黑又瘦,眼神中帶著桀驁的男人是小白之後,我和老曾都是大吃一驚。小白去年參軍之後,很少和我們聯繫,只給我打過一次電話,給老曾發過一次郵件。我們兩個結婚通知他的時候,心裡其實不抱著希望的,畢竟軍隊上面的假,並不那麼好請。結果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在今天不吭不響的自己過來,這可真是給我們兩個一個大驚喜。餘爪反巴。
小白臉上則帶著歷練過後的成熟笑容,詢問我和老曾的情況,熱情無比。快一年沒見,小白不僅是外貌和身體上產生變化,心智方面也成熟許多,說話做事都比之前練達不少。一番交談之後,小白告訴我們,他回家之後聽父親的話參軍入伍,到新兵連之後因爲身體素質差,沒少吃苦頭。但渡過艱難的新兵歲月進入到野戰集團軍後,小白才真正體會到鐵血軍魂這四個字的含義,也明白榮譽國家以及軍人的使命。等幾個月後,在提起當初置氣不願意參軍的事情時,小白只是淡然一笑。
我們三個聊天,問起小白以後的打算,小白說他不想報考軍校,他父親也同意讓他在兩年義務兵之後退伍。我們問他爲什麼,他現在不是挺喜歡軍隊的嗎?小白笑笑道,現在的軍校和以前不一樣。我和老曾互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還想多聊兩句的時候,外面突然過來一道車龍,我和老曾趕緊撐傘去迎接,才發現原來是老曾的父親。這車龍裡面,不單單是老曾的父親,還有他家裡的各種親戚以及父親企業裡面的高層和關之琳父親的朋友之類的,各種各樣的人有好幾十個。但無一例外,這些人對關之琳和老曾很重要,也是今天婚禮上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人。
老曾的父親曾慶年,這個蘿蔔一直拿做當偶像的人,長的和老曾一樣,貌不驚人,身高也比較平常,唯一能讓人一眼記住的,恐怕就是那雙與老曾截然相反但卻隱約相似的桀驁眼神。他們的這種眼神很奇怪,初看並沒有什麼濃墨重彩的地方,但仔細品味,就能感覺到眼神裡蘊含的老辣與城府。
不管怎麼說,老曾父親到來解決兩個重大問題,第一就是現場婚禮人基本已經到齊,餘下沒到的都是朋友,他們因爲暴雨和颱風過來,但無傷大雅。第二就是隨著老曾父親車隊過來的人裡,有一個在央視做一線主持人的朋友,他剛好可以頂替出意外的司儀,來主持這場婚禮。
在一片掌聲和歡慶聲中,在一陣狂風夾雜著的暴雨聲中,婚禮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