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莉每天都有一次蒸散拿的待遇,但這並不是什麼享受,以前是生意的必然付出,現在差不多是一種懲罰。
她被繩索牽引著,成一個“大”字,站在一個木盆裡,當然是未著寸縷的。
同時還有四個工作人員和她同樣的受著高溫的蒸拿,不同的是幾個工作人員都穿著最基本的泳衣或者寬大的透氣短褲。他們手裡拿著的是銅製的掛收器,不斷的把楊丹莉身上的油汗掛取,然後倒進一個桶裡。
楊丹莉當然對這種掛取起很熟悉,這時蓉蓉的設計,據說參照了古地球時期的羅馬時代,從角鬥士身上掛取汗液的工具。
其實何止是汗液,楊丹莉身上所有能產生的分泌物,甚至是排泄物,都會被收集起來,進行採樣和提煉。
對於掛取汗液,楊丹莉或許還能接受,畢竟已經這麼做了十年,但是每當看著自己的排泄物被人小心的收集取走,她的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一種屈辱感。
但是她現在是個囚犯,並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她甚至還需要表示出對這種屈辱的合作性,因爲這是她接受保護的條件之一。
因爲桑拿是提取汗液的手段之一,所以楊丹莉的桑拿時間是普通人的兩倍以上,以至於有時候她會因爲虛弱而暈厥過去。
楊丹莉的汗液和其他分泌物被小心的收集在一起,然後送去精煉提純,最後變成藍色晶瑩的液體,但數量有時候只有小小的一個試管那麼多。
這個小試管會被放進一個防撞的盒子,由四名武裝警衛押送,來到堡壘鎮的一箇中立區,這裡有數個城邦的代表,包括大都會、堡壘鎮、鋼鐵城邦、番島、甚至農林也有一小份份額。他們在中立區瓜分這一個小試管的天堂,作爲他們的利益獲取或者補償。
這一切是楊丹莉能活下來的理由。
楊丹莉又一次甦醒過來時,依舊是在有空調的房間裡,還有舒適的牀鋪和清涼的營養飲料。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照顧著她,但她依舊非常的絕望。
“你們這樣會弄死我的?!睏畹だ蛘f。
“不會?!贬t生非常的和藹可親,但笑容的背後是恐怖的猙獰,他說:“你得活下去,很多人都指望著你呢?!?
楊丹莉欲哭無淚。
滿滿的恢復了一點元氣之後,楊丹莉又接到了會見的通知。
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因爲所有人對她的會見都只是爲了壓榨她最後的價值罷了。
只是。
這種事也由不得她自己。
楊丹莉被帶到了會見室,發現坐在桌子另一頭的人是金駿眉。
楊丹莉放鬆了不少,這個年輕的女警雖然有時候蠢萌,但心裡相對其他人,乾淨了許多。
不過楊丹莉依舊不能放鬆警惕。
“你是代表誰來的?”楊丹莉問。
金駿眉有點詫異,但馬上回答說:“你還猜的真準,我可是不想花時間來見你的。不過沒辦法,俊哥讓我來的?!?
楊丹莉一愣:“阿?。克谀膬??爲什麼他自己不來?”
金駿眉皺著眉頭說:“他呀,倒黴透頂,破產了,跑出去躲債了。”
楊丹莉笑道:“怎麼可能。他本人精明無比,前幾天又有了兔管家幫著管賬,怎麼可能破產?!?
金駿眉說:“快別提了,就是那個兔管家鬧的。讓你的好姐妹蓉蓉找到了漏洞,把俊哥的工作室給買下來啦,又逼著俊哥給她做事,俊哥沒辦法,只好宣佈破產。”
楊丹莉笑了起來,居然笑到肚子疼,看守的警官不得不提出警告。
楊丹莉笑夠了,才說:“要不是阿俊,不管是程剛還是大都會都不能把我怎麼樣,最多我把潘啄玉和蓉蓉都犧牲掉好了??砂⒖》堑靡е也环牛疫€以爲他能得到多大的好處,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後果,只怕他之前沒有想到吧?!?
金駿眉說:“別拿自己的品行和別人比,你是個典型的利己主義者,不要說和阿俊比,就是和安似鐵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捨棄了自己的前途救了你,換來的卻是十年的牢獄和一劑毒藥?!?
“安似鐵……”楊丹莉的表情複雜了起來,她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會見大廳裡的警報忽然淒厲的響了起來,預警立刻拔出武器將犯人帶回牢房。
楊丹莉在被拖回牢房的時候忽然對著金駿眉大喊:“你記著,安似鐵死的一點兒也不冤!”
金駿眉當然沒時間來琢磨楊丹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急匆匆的跑到外圍登記處,從保管室取回自己的配槍,並問那管理員:“出什麼事了?”
管理員搖頭說:“不太清楚,好像有一艘飛艇掉下來了?!?
可可西拉著阿俊一路跑過四十二街,沿途的人見了,都以爲是她有了著落。
金駿眉在警署交了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原本打算去店裡吃點東西,然後就夜襲阿俊。她在警局也聽說了蓉蓉遇襲的事,所以想從阿俊這裡透點內部情報。
結果在半路上就看見可可西拉著阿俊飛跑。
金駿眉開始還有點幸災樂禍,她想起幾天前阿俊扛著她一路狂奔的情景,於是自言自語地笑道:“呵呵,試看蒼天饒過誰!”
但接下來的一秒鐘後,她就不淡定了——可可西和阿俊,那可是有很重的羈絆啊,這算怎麼回事?
懷著複雜的心裡,金駿眉緊跟了上去。
金駿眉來到監獄外圍,果然看見有一艘大型飛艇幾乎是頭朝下的,紮在地上,緩慢轉動的發動機還在冒著黑煙。
監獄已經全面戒備,不許任何人進出,並且聯繫了應急部門前來處理。
金駿眉找到一個副監獄長,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副監獄長就讓她協助警戒,等危機消除後再離開。
金駿眉在堡壘鎮長大,瞭解堡壘鎮的應急機制,作爲堡壘鎮公民,她責無旁貸。
金駿眉看那墜落的飛艇,開始看上去好像是一艘農林的貨運飛艇,但是很多細節都與農林飛艇的特徵不相符,難道是最新的型號?
不到十分鐘,第一輛警車趕到,開始組織警戒圈,隨後特警、消防和急救都派來了人員車輛。林林總總在飛艇旁邊聚集了兩三百人,三四十輛各型車輛。
監獄這邊的人鬆了一口氣,監獄長甚至準備打開監獄的醫療區域,準備接收傷員了。
但就在這時,飛艇忽然轟然倒下,摔成了三節,斷裂的地方甚至開始起火。
原本救護人員一直試圖和飛艇取得聯繫,但是總得不到迴音,這下就在也等不得了,救護車首先衝了上去,隨後是救護車和武裝特警。
消防車接好了水龍,第一道水流噴向飛艇的斷裂處,隨後是第二道,第三道,火勢被控制,但濃煙依舊。
有人發現在滾滾的濃煙中好像有什麼人形物體在運動,興奮的人們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形物體比普通人要高大的多,反而喊道:“有幸存者!”他們紛紛躍躍欲試,準備上前救人。
但迴應這些善良的人的卻是撲面而來的彈雨。
第一個人形怪物從濃煙中現身了,由於濃煙的熏製,已經看不出他原來的顏色。他依靠履帶前進,上半身像個壯實的大猩猩,雙臂是兩挺六管的加特林機槍,此刻正兇猛的噴射著火舌,子彈瓢潑似的橫掃過來,車輛瞬間被撕成碎鐵片,合著人類的殘肢斷臂先是飛向空中,隨後又被踐踏於地。
特警們開槍了,他們槍法精準,但***的彈丸並不能對這些金屬怪物造成什麼傷害,金屬怪物的第一輪反擊就把這些特警打的滿地滾爬。
金屬怪物開始進攻監獄,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目的。
履帶碾壓著鐵絲網,暴雨似的機槍彈擊毀屋頂的掩體,金屬怪物發射榴彈,在監獄的牆上炸開一個個足以讓成年人鑽過的洞,它們就從這些洞裡攻進了監獄。
預警們進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是他們的手槍和***根本阻止不了金屬怪物的進攻。
監獄長果斷的下令轉移重要的犯人,並且讓臨時招募僱傭的武裝人員也隨重要犯人一起離開。
金駿眉請求監獄長也一起撤離。監獄長說:“如果監獄是一艘大船,我就是這首大船的船長,船長是註定要和自己的船一起沉默的,請你轉告堡壘鎮的全體公民,我履行了自己的職責,請你完成你的。”
金駿眉一咬牙,和被分配了轉移任務的預警一起轉移重要犯人。但她沒有分到轉移楊丹莉的那一組,而那一組人員最多,楊丹莉差不多被十多個人簇擁了出來。
這是金駿眉最後一次看見楊丹莉。隨後她就和預警一起將數名犯人轉移了,而且並沒有受到金屬怪物的追擊。
監獄的犯人開始看到監獄被攻擊,很是開心了一陣,他們有的是幸災樂禍,也有的是想趁亂討點什麼好處,比如趁亂脫逃什麼的。但是很快他們就開心不起來了。
金屬怪物攻進監獄後,開始了無差別的屠殺,犯人都被關在狹小的牢房裡,既無遮蔽,也沒有機動能力,就像是一羣待在的牲口,很快就被射殺了大半。
就在堡壘鎮的監獄被金屬怪物突襲後不久,阿俊稱作的飛艇也在黑水城邦空港降落,他在機場的廣播裡聽到了堡壘鎮監獄被突襲的新聞。他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做點什麼的,但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快步走出空港,上了一輛出租車說:“奧古斯都大街?!?
出租車司機笑著問道:“那可是黑水城邦最好的住宅區,先生是去那裡工作的嗎?”
阿俊嘴角微微上翹,說:“回家。”
(本卷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