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一面墻上,垂下了一個簾子,因?yàn)閴Ρ谑前祷疑模熥右彩前祷疑模灾拔覀冞M(jìn)來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而我的這一個轉(zhuǎn)身,卻是看著那簾子被人拉開了一個小縫,那雙眼睛就是通過這個小縫露出來的。
然而,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他時,簾子馬上就垂了下去,眼睛也消失了。我看向女老板,她正盯著我,臉上還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這一刻,我覺得她的笑不再嫵媚,而是讓我心里生出了一絲涼意。這個‘靈歸來’,這個女老板,還有剛剛那雙眼睛,都讓我感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我很想沖進(jìn)簾賬去,看看后面的那雙眼睛到底來自何人身人,很明顯,他掀開簾賬的一角,偷窺著我們,并不是偶然。可是,我想到女老板那蘊(yùn)含深意的笑,想到她似乎對我了如指掌,就又有了一絲猶豫,不知道簾賬后面等待著我的會是什么東西。
大熊已經(jīng)走到了柜臺邊,掏出銀行卡準(zhǔn)備付款了。我趕緊走了過去,再問了他一次:“想好了,真買這塊嗎?”這一次,我不敢像剛才在地?cái)偵蠒r,直接讓大熊去別處再看看。因?yàn)檫@女老板,明顯比剛才那個地?cái)偫习蹇膳碌枚唷?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去醫(yī)院做牽引手術(shù)時,遇到了怪老頭,他幫我長gao了,沒有收我的錢,但是,他卻說過不會無償幫我,總有一天,他會再來找我,讓我回報(bào)他這份恩情的。陳叔也說過,很有可能,他會對我提出與純陽之氣有關(guān)的要求。
所以,看到女老板的神秘,以及簾賬后面突然出現(xiàn)的眼睛,我就想著,大熊今天以五千元之價格,買到了價值五萬遠(yuǎn)的東西,那么,是不是也算是欠了女老板一份情。在這之后,女老板讓大熊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算是有違天道了?
“恩,我反正是不懂的,既然你都說好,又比剛才的地?cái)傌涍€要便宜,為什么不買?我們又不是女人家,買個東西,要把整條街都逛完。”大熊回答著我,把銀行卡遞給了女老板。
我不想讓大熊再買這玉觀音,卻一時又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用怎樣的理由來勸他,就在一旁干著急。在我這愣神的功夫,女老板已經(jīng)飛快地刷完了卡,大熊也迫不及待地輸入了密碼,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完成了這個交易,只得無聲地嘆了口氣。
交易完成,女老板把卡取出,還給大熊。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剎,我看到她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擺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在說:你看,我還是讓你朋友把玉買了。
“大姐,今天真是感謝你了。”大熊買到了稱心如意的玉觀音,心情自是不錯,笑著對女老板說。
“從今天起,咱們也算是認(rèn)識了,我叫幽暖暖,你們都比我小,就叫我幽姐吧。”
“幽姐,我叫大熊,這是我朋友,天童。”大能不僅介紹了自己,連著把我也帶了進(jìn)去。我本來不想開口的,他這一說,我只得裝模作樣的叫了一聲幽姐。幽暖暖?我在心里念著這名字,竟然還會有這個姓,真是長見識了,我估計(jì)她是個少數(shù)民族,不過就外表來看,又是漢族的模樣。
“幽姐啊,你的名字,與你們這店名一樣,取得可真讓人銷魂,有什么說法嗎?”大熊一邊小心翼翼地把玉觀音放進(jìn)幽暖暖拿給他的一個木盒子里,一邊問著幽暖暖。
聽了大熊的話,我不禁看了他一眼,這小子,看來還沒有忘記正事,還知道打探一下“靈歸來”店的一些信息。
“呵呵,大熊,我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好奇的話,你只有去問我父母了。我這店,名叫‘靈歸來’,這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你們都是文化人,不會是看不懂吧?”幽暖暖盯著大熊說。
“幽姐,這字面意思我們倒是能看明白,‘靈歸來’,就是靈魂歸來,但你別唬我成嗎,難道還真有靈魂歸來一說?那你說說看,都是些什么靈魂歸到了你們店里來?”我算是看出來了,大熊這人也是真精明,剛才買玉觀音時,不問這些問題,作出一副只買玉不問事的樣子,現(xiàn)在把玉觀音穩(wěn)當(dāng)?shù)卮нM(jìn)褲包里了,這才慢慢向幽暖暖發(fā)問。
“怎么沒有,說出來怕嚇著你們,回到我這店里來的,都是一些不得安生的嬰兒的魂靈,他們要么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胎死腹中,要么已經(jīng)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多姿多彩,卻因?yàn)槭桥⒒蛘呦忍鞄е┘膊。捅桓改高z棄。你們說,這些孩子可不可憐?”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幽暖暖用手指著一處立架的下面。
這一個立架,上面是擺放的一些青銅器樣的古玩,下面一排由于光線照射不到,看著黑乎乎的,剛才一直沒引起我與大熊的注意。隨著幽暖暖的這樣一指,我與大熊都看了過去,隱隱約約的,我看到下面好像是放著一些陶瓷的小娃娃。
聯(lián)想著剛才幽暖暖說的話,我心里一下就有些發(fā)毛,與大熊對望了一眼,顯然他也有這種感覺。可為了找到破案線索,我在與大熊進(jìn)行了眼神交流后,兩人還是慢慢向那個立架走去。隨著我們離立架越來越近,立架最下面一排擺的東西也越來越清晰。
果然,這是一排用陶瓷做成的娃娃,面上用油彩勾勒出了娃娃的五官以及頭發(fā),男孩女孩都有。在城里的一些玩具店,我也見過不少的陶瓷娃娃,可人家那些娃娃,都是笑呵呵的表情,胖嘟嘟的臉蛋,看起來很是可愛,讓人有忍不住買回家的沖動。
可是,靈歸來里面的這一排陶瓷娃娃,個個都是一副痛苦的亦或是猙獰的表情,臉部的線條也不飽滿,有種黃皮寡瘦的感覺。最恐怖的是,這些娃娃的眼睛,都被涂成了紅色的,并且睜得很大,讓我想死了一個詞——死不瞑目。
看清了這些娃娃的樣貌,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時也嚇得倒退了兩步。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幽暖暖,她正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與大熊,也不說話,嘴角仍然帶著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隨著與她接觸的時間越長,我越覺得,她的笑是那么的冷。
“幽姐,這些娃娃都是你做的?”大熊聲音沉悶地問道。大熊與小熊有一個孩子,小小熊,已經(jīng)三歲多了,因?yàn)樗麄z平時要上班,沒時間照顧孩子,就放在鄉(xiāng)下,讓孩子的奶奶在帶著。
雖然我從來沒見過小小熊,不過,大熊放了很多小小熊的照片在他手機(jī)上,平時事情少時,大熊就經(jīng)常在辦公室里翻看著兒子的照片,有次我無意間瞥見了一張,覺得很是可愛,就讓他拿給我看看,他就很是自豪地邊給我翻小小熊的照片,邊給我講解著拍攝每一張照片時候的趣事。
我知道,大熊雖是一個鐵血男兒,但他的心中,永遠(yuǎn)有一片最柔軟的地方,裝著他對小小熊的愛。所以,在看到這些面目猙獰的陶瓷娃娃時,大熊心里一定會很不舒服的。
“是啊,你覺得他們不可愛是嗎?”幽暖暖說著,也走了過來,蹲了下去,拿起了一個長頭發(fā)的女陶瓷娃娃,這個娃娃可以說有點(diǎn)畸形,為什么這么說呢,因?yàn)樗恼麄€身體很小,臉也很小,看樣子像是腹中的胎兒,可是,她的頭上卻長著二十多厘米長的頭發(fā),像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
幽暖暖把這個娃娃拿到我們面前,指著她說:“你看,她這么小,本來應(yīng)該在媽媽的肚子里吮吸著羊水,時而翻個身,舞動一下小拳頭,她對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一定很期待,對見到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一定很期待,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被那無情的父母引流了。”
說到這里,幽暖暖已經(jīng)不再是剛才那種淡然的神情,而是有些激動,她繼續(xù)說:“你們可知道,每一個胎兒里面的魂靈,都是經(jīng)過了好多次的磨難,才有幸掙脫地獄的牢籠,重新投胎做人,再次感受人世間的各種溫情,可是,眼看他們就要成功了,只因他們那不是人的父母一個念頭,就這么沒了,就這么沒了……”
說到后面,幽暖暖的聲音又小了下去,似乎很難受,又似乎很失落。看著她這個樣子,我不禁想到,這幽暖暖還蠻有愛心的,很是看不慣這世上那些自己不做好保護(hù)措施,導(dǎo)致意外懷孕,卻又無情地把自己孩子拋棄的人。
“你們看看,她是不是很可憐啊!”我正想著呢,剛剛沉默下來的幽暖暖,突然把手中的陶瓷娃娃一下舉到了我面前,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這娃娃被幽暖暖舉到了我面前十厘米處,她的血紅色的大眼睛,像是突然間有了生命,就那么盯著我,恍惚間,我還看著這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嚇得我猛地退后了兩步。
“你瘋啦?”我驚魂未定,一時有些氣憤,忍不住罵道。
“呵呵,天童弟弟,你別怕啊,你又沒有殺害自己的孩子,用不著心虛的,呵呵呵~~~”此時的幽暖暖,身處在立架的陰影之中,整個臉部若隱若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笑,帶給我的,是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