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定睛看過去,那東西有手掌般大小,像是一塊肉,因為燈光緣故,我看不是很清。反正我們是最后一個,也不擔心有人插隊,我便向前走了兩步,湊近了看。
這一下,我看清了,的確是一大塊肉,這肉看起來怪怪的,顏色有些不對勁,一看就不是很新鮮了,有一股變質的氣味,也不知是什么肉。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從我眼前閃過,接著,那塊肉也不見了,我抬起頭來,就看著那怪鳥的嘴正在不停地動著。
怪鳥過來了,那腥臭味更濃了,我胃里一陣惡心,趕緊回到了隊列的末尾,與陳叔妍妹站在一起。
“這鳥好像就是下午從林子上空飛過那只黑鳥?!卞们穆晫ξ液完愂逭f著。
“陳叔,這就是你說那只禿鷲?”我盯著那怪鳥問陳叔。
陳叔面對著那怪鳥,沒有回應我。我以為他沒有聽見,走到他的側面,發現他看怪鳥看得很認真、很專注。
“陳叔?”我又喊了他一次,雖然前面那些人還有人在講話,可這次我明明離陳叔耳朵很近啊,他不可能聽不見。
我順著他的目光,就看到怪鳥在繼續咀嚼著嘴里的肉塊,除此外,也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為何陳叔就看得這么入迷呢。
“陳叔,你又入幻境了?”妍妹見我叫了兩次陳叔他都沒有理我,便也幫著我試探地喊了一句。
“你說什么?”這一次,陳叔終于有了反應,不知是他聽到“幻境”兩字反應了過來,還是對妍妹的聲音已經比較敏感了,總之,他“活”了過來,盡管他的眼睛仍然沒有離開那怪鳥。
“我在問你,這鳥,是不是你說的禿鷲?”我再次重復了一次這個問題。
“恩,就是它了,它吃的東西,也是一些腐肉,它常年吃這東西,身上自然會有一種腥臭,身上的邪惡氣息也日漸強大,不過,好像也不全是如此……”說到后面,陳叔的話里有了點不確定,估計是他也只見過這怪鳥一次,并且過去這么多年了,他并不是很了解吧。
“它剛才吃的,該不會是死人肉吧?”我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注意著我們,我才小聲問了陳叔這個問題。因為我記得陳叔在林子里說過,這禿鷲是以吃尸體為生的。
“尸體不一定特指人的尸體,凡是死了的有些腐爛的動物尸體,都是他喜歡的食物。我想,端木冬寒也不會成天給這畜牲找死人肉吃吧,這偏遠地方,又沒有火葬場,不可能有那么多死人的,多半是一些動物的尸體?!?
聽陳叔這么一說,我心里才好受了些,我想著剛才那些肉是死人身上的剮下來的,全身都不舒服。
怪鳥進食完后,就又張開了翅膀,準備飛回天空,陳叔往前走了兩步,離著怪鳥進了一些??此菢幼?,是想再觀察觀察怪鳥的外貌,真是,也不嫌那鳥臭。
可陳叔還沒走到它跟前,那鳥就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一飛入天,之后就不見了蹤影。直到聽著它不時鳴叫的聲音,我才判斷出,它是往林子方向飛去了。它還真是一個忠實的守護者,不分白天黑夜地守著那片林子,阻止著修道之人進入到這個小村莊來。
怪鳥飛走后,那婦女提著空鐵桶,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走回了房子里。整個過程,她都沒有說一句話。她倒像是端木冬寒家里的保姆,幫著端木喂養禿鷲。
“住店,住店,三十元一晚。”婦女剛走進去,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聽了出來,正是剛才賣餅子的那個老頭。我回過頭,看見他彎著個背向我們走來,手中還提著一盞馬燈,這燈我還是幾歲的時候見爺爺用過,是以前農村走夜路的常用工具,后來手電筒普及了,馬燈也就此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沒想到多年后我會在這里再次見到它。
不得不說,這老頭還是蠻有生意頭腦的,既賣吃的,又提供住宿。不過,他收這么便宜,也賺不了幾個錢,剛才的餅子,與外面一個價格,這三十元一晚的住宿費,甚至比我們在依然家鎮上住的旅館還便宜,大概是因為他家條件差吧,憑著他剛才那句“貪心是罪”,他就不會以三十元的條件,收取一百元的費用。
我突然就換了一個想法,老頭在這村里,其實不是想賺錢,而是在為到這里找端木冬寒的人們提供著方便,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在做著善事。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趁著老頭是從我們身后過來,離我們最近,我最先上前去訂了兩個房間,我與陳叔一間,妍妹一間。
我們開了頭,陸續有其他一些人找老頭要房間。絡腮胡子與他妻子商量了幾句,有些猶豫,卻一直沒開口,我估計他們這種有錢人,是不習慣住農村的房子的。
不一會,老頭家的房間就訂完了,老頭給我們指了指他家的方向,讓我們這邊完了直接過去就好。說完,老頭就準備走了,這個時候,絡腮胡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叫住老頭,問老頭還有沒有房。
老頭無奈地搖了搖頭,絡腮胡子這下可急了起來。
“這位小哥要了兩個房間,要不,你讓他讓你一間吧?!崩项^指著我說。我當時就有些不舒服,我是要了兩個房間不假,可我人多啊,還有一個女娃娃,不要兩個房間能行么,讓出一間的話,妍妹怎么辦,總不能和我們擠在一起吧。
剛才絡腮胡子吼了陳叔,他知道我與陳叔是一起的,這個時候,讓他一個有錢人丟下顏面來與我說好話,還真是難為他了。他就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正好,反正又不是我沒房間,我不急。最好他就一直不開口,我也不用考慮我們三個人怎么睡的問題。
“妹妹,這里就咱們倆個女人,你看,現在房間也沒有了,大姐與你睡一間屋好不?你們兩間房的租金,都由我們來付。”絡腮胡子的女人還真是聰明,找到了妍妹那個突破口。
妍妹還是學生,哪會拒絕人啊,再說,她心地也善良,這里天氣這么冷,她是不忍心讓這女人在外面受凍的。所以,女人剛說完,我看著妍妹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基本上定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們這邊,可男人還是沒有開口,我也沒有開口。
“哥,你吭個聲啊?!狈吹故切戾绷似饋?。
我白了她一眼,最后還是同意了女人的提議,不過我也說了,房費我們自己給,幾十元錢而已,我可不想再遭絡腮胡子的白眼,女人就不停地對我說謝謝。之后,女人又找了另外一個男的,說讓絡腮胡子與他擠一間房,房費由她出,那男的想著有人出房錢,便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我也不是不愿意答應,而是男人剛才吼了陳叔,現在有求于我們,卻也不肯說句軟話,我是故意拖著的。要不是妍妹催我,我還準備與男人再耗一會,看他是面子重要,還是給她女人找個睡覺的地方重要。
說好了這事,老頭就提著馬燈向著他房子的方向走去了??粗谋秤埃矣行┢婀郑@個村子雖然小,可也有近二十戶人,端木冬寒這里每天來的人不少,客源蠻大,不可能只有老頭一個人看到了此處的商機吧。
雖然奇怪,可這里都是外地人,問他們也是白搭,我便將這個疑問暫且放到了一旁。
大家繼續等著,第二個人進去了半個小時才出來,出來后就匆匆地走了,讓其他人沒有與他交談的機會。人群繼續往前移動著。
“時間就快到了,這樣等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币恢背聊年愂逋蝗徽f了一句。
“什么時間快到了?”我奇怪地問他。
之前我就有些奇怪,到了依然家鎮上時,陳叔遲遲沒說何時動身去找可以幫我的人,直到昨天,他才告訴我今天一早出發,可昨天晚上若麟突然發病,我本以為陳叔會推遲計劃,他卻在短信里回復我說“明天的事不能耽擱,你與小林交待清楚”。
現在,再聽到陳叔剛才那話,我有些明白了,陳叔似乎在等著一個特定的時間帶我過來,不論是早了還是晚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