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坐了起來,想給依然發(fā)條短信,轉(zhuǎn)念一想,萬一她已經(jīng)睡著了呢,還有,這事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為好,不然只會讓她更加地害怕。
我又想給敬哥打個電話,問一下事情進展,可一想也不合適。敬哥本來就熱心地在幫我,并且他也說了等明天早上給我回話,我現(xiàn)在又打電話,感覺在催他似的。
心里有事,又找不到人說,我心里毛焦火辣的,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干脆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此時已經(jīng)到了秋天,深夜里,涼風習(xí)習(xí),吹在身上,還有點冷,我又回了屋子。
還是睡不著,我輕輕打開臥室門,從胖強的褲包里摸出了煙盒,拿了一只,再拿到打火機,退了出來。我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就盯著煙頭的火星子看。
臥室里傳來響聲,接著門開了,胖強看到了燃著的煙頭,試探著叫了一句:“天童?”
“恩,強哥,你被尿漲醒了啊?”我回了他一句。
“不是,晚上喝了白酒,有點口渴,想找點水喝。”說著,胖強就借著陽臺灑進來的月光,慢慢走了過來。
我聽了,就起身走到飲水機邊,用紙杯子給胖強接了一杯純凈水,再回來遞給他。胖強接過去,一口喝光了,繼而把杯子遞給我說:“你怎么還沒睡?還抽起了煙。”
我知道胖強的意思是還要一杯,這不是他使喚我,是因為客廳沒開燈,他要光憑著點月光,摸著走到飲水機邊容易碰著客廳里的其他東西,而我對家里的擺設(shè)很熟悉,就不會產(chǎn)生這個問題。
“等會說。”我輕輕回答他后,又回去給他接了一杯水,然后徑直往我的臥室走去,并招呼他也進來。等他進來后,我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我倆都坐在床上,我告訴他:“剛剛依然打電話,那個色老頭又去了jiu店,我?guī)退蛄藞缶娫挘瑒偤镁锤缭谏弦拱唷!?
“恩,抓住那老東西沒有?”胖強一聽就來了興趣。
“沒有,他只是在jiu店門口等依然,依然跑進去后,他也沒跟著,直接就走了。敬哥他們?nèi)r,沒看見人。不過,敬哥后面回去,在天網(wǎng)監(jiān)控里發(fā)現(xiàn)了老頭的影子,他說,他好像見過。”說到后面一句話,我語氣里流露出了擔憂。
“敬哥見過?我日,什么情況?”胖強從包里摸出一只煙,然后問我:“打火機呢?”
我把打火機遞給他,回答道:“還不清楚,監(jiān)控里只能看到一個側(cè)面,敬哥說只是見過,但一時想不起是誰。他現(xiàn)在正把監(jiān)控拿著去jiu店,讓服務(wù)員辨認一下是不是依然口中所說的那個老頭。”
“這件事真有意思。如果敬哥見過,說明這老頭多半是M市本地人,可按你所說,林依然在M市只有你一個熟人,那這個老頭怎么會與她產(chǎn)生交集?”胖強點燃煙,猛吸了一口說。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所以剛剛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得睡不著。”我還想從煙盒里拿只煙,被胖強阻止了,他向來不讓我抽煙,每次都故意說“你又不會抽,別浪費我的煙”,其實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不愿意讓我染上煙癮。
我的確沒有煙癮,只是會在心里煩悶時,想來上那么一支,看著煙霧升起,看著煙頭燃燒,這是我轉(zhuǎn)移注意力的一種方法。現(xiàn)在既然可以和胖強說話來轉(zhuǎn)移注意力,我也就不強求了。
我收回拿煙盒的手,繼續(xù)說著,“我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平時工作中,會接觸到一些可疑人員,甚至有些就是違法人員,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我在想那老頭會不會就是這種人,所以敬哥見過,卻沒太大印象,一時想不起來。”
“當然有這種可能性,明天讓他把視頻截圖發(fā)給我,我看看我見過沒有,如果是經(jīng)常在M市晃蕩的違法人員,他見過的,我也應(yīng)該見過。”
“恩,我也想看看這個狗日的長啥樣子,哪怕是側(cè)面也好。”我恨恨地說。
“喲,瞧你那樣子,別人又沒對你女神怎樣,目前為止,也就是多看了兩眼。”胖強故意揶揄我。
“看也不行,他明顯就是不懷好意啊,老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林依然現(xiàn)在情緒如何了?”
“恩,敬哥告訴她今晚應(yīng)該沒事了,還把電話留給了她,我又安慰了她一會,應(yīng)該是沒事了。她說明天一早就到梓亭來找我們。”
“啥?她也要跟過來,我們又不是來游山玩水的!”胖強驚奇地問我。
“沒辦法,我剛開始就是說我們來旅游的,她就非要來。不過,其實她主要是害怕我們不在這幾天,老頭又去找她,我沒辦法拒絕。并且,我也擔心老頭真的會去找她,索性同意她來了。”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把握機會,順便讓她提前見見家長,嘿嘿。”雖然在黑暗中,我看不見胖強的表情,卻也想象得到他的一張大臉笑起來的樣子。
反正我們都睡不著了,我就想與胖強再探討一下案子的事。下午在陳叔家時,我對梁輝案有了新的猜測,那時胖強在睡覺,之后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回梓亭,吃完飯他就又睡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他說。
胖強聽我講完,沉吟了一會說道:“你的猜測有一定道理啊,這事很好辦,如果梁輝真是因為辦了什么錯案,導(dǎo)致有人冤死,那我們就查一查他是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表現(xiàn)的,找到這個時間點后,再查一下這個時間前后他都辦了些什么案子,哪些案子的嫌疑人被判的死刑。”
“對啊,這事可以讓顧遠洋幫著問一下。”我插話說道。
“恩,還有,既然梁輝是在他妻子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說明那人一定是個女人。梁輝又沒精神病,只是純粹的心魔,不可能神奇地把一個女人當成一個男人吧。所以你讓顧遠洋去問時,要特別留意女性嫌疑人的情況。”胖強補充說。
“還有,我倒是想到另一種可能,刑警不是經(jīng)常動用私刑拷問嫌疑人么,那人會不會是直接被梁輝用刑弄死了的。不對不對,如果是這種情況,算是大的事故了,就算梁輝有吳明這層關(guān)系,也不可能還保得住職位。”胖強邊說邊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商議的結(jié)果是,等我們回到M市,我倆再去一趟金星小區(qū),主要是詢問一下保安和梁輝家的鄰居,問他們梁輝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經(jīng)常與他老婆爭吵打架的。確定了時間段,我再給顧遠洋打電話,讓他查這段時間內(nèi)梁輝的辦案情況。
胖強提起梁輝說了句“不是我,不是我”,這句話隱藏的意思又是什么呢,難道說梁輝當初辦的案子,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人參與,而其實這個人才是導(dǎo)致嫌疑人死亡的主要人員?
看來,一切都只有等問了顧遠洋后,才能有結(jié)果。而正是我們的這個決定,讓我們與事實的真相近了一大步,這是后話。
“梁輝也真是的,自控力也太弱了,有了點心魔,硬是連自己老婆都不認識了,那么害怕不說,還叫嚷著要殺死她。”我是覺得,這種心理素質(zhì)的人,還真不適合當刑警。
“嘿,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忘啦?梁輝好歹還只是把他老婆想象成了被他害了的人,還有一個人,連純粹的陌生人都怕個不行。”胖強掐滅手中的煙頭說道。
“怕陌生人,你是說依然啊?”因為我們剛剛才說到今晚老頭找依然的事,所以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件事。
“不是不是,林依然怕老頭,是因為老頭本身的行為就不正常,讓人覺得他圖謀不詭,作為一個小女生,林依然怕他是正常的。而梁輝,他老婆并沒有做什么讓他覺得害怕的事情,是他主動對他老婆表現(xiàn)出的害怕。”胖強回答我說。
“那你指的是誰?”我不解地問。
“我們這次來梓亭,要找的是誰?”胖強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這樣問了我一句。
我們要找誰,我們當然是來找吳君俠的。那胖強的意思是吳君俠怕一個陌生人?我想了一下,猛地想起,吳君俠兩次見到依然,都表現(xiàn)出了害怕的神情。
第一次在黑螞蟻小酒館,我看到他是在色瞇瞇地看依然,而胖強看到他是用害怕的眼神看依然,如果說這一次是胖強看走眼了的話。那么,第二次在街上,我是親眼見到吳君俠在看到依然后,嚇得落荒而逃。
“你是想說,梁輝怕他老婆,與吳君俠怕依然,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嗎?”我語氣很不自然地問出了這句話,我實在不想依然卷入到這一系列的詭異案件中來。
“那倒不是,只是你剛剛提到梁輝怕他老婆,我突然就想到了這么一茁,你別擔心。”胖強安慰我說。
“恩。”我點了點頭。
“不過呢,二者倒是有一點相似。我記得你說過,第二次在街上,吳君俠在看到林依然后,大聲喊了一句‘鬼啊’。這說明,他所怕的那個人,與梁輝怕的一樣,應(yīng)該也死了。我估計吧,多半是林依然的長相,與官二代怕的那個人有點相似。”胖強分析道。
這種說法我還可以接受,全中國十三億人,長得像的多了去了,那些綜藝節(jié)目里面,模仿明星臉的,有些人甚至可以以假亂真。我的依然,只是恰好長得像某個人而已。
那天晚上,我和胖強一直聊到凌晨三點鐘,才各自睡覺。我一直睡得不踏實,腦子里各種畫面交錯,快天亮?xí)r,我接到了敬哥的電話,他告訴我,已經(jīng)知道那老頭是誰了,我興奮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