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李娟?”
鄭新光見我半天沒有迴應,喊著我的名字。
但是這時我卻鬆開了他的手,低聲說道:“我跟鄭叔叔去醫院看我媽。”
鄭新光臉色一瞬難看得要死,他看著我問道:“你就這麼自甘下賤?”
我的臉色蒼白如紙,心裡不單爲他的這句話感到痛楚,而且還爲自己又一次親手推開了鄭新光而感到痛苦。
我親眼看著鄭新光爲了我受傷,卻還是鬆開了我的手。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的媽媽還等著救治,我也不能再一次耽誤他的大好前程。
鄭新光,對不起。
可是心中的話語不說出來是永遠無法傳達到對方心中的。
鄭新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臉色極端地難看,接著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就離開了。
路燈下,他離開的背影格外落寞。
鄭叔叔這時候站起身來,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直接臉色難看地拖著我說道:“走,回家。”
一回到家裡,在外面還強撐著臉色的鄭叔叔就立即變了臉,他狠狠給了我一巴掌,說道:“你這不要臉的小狐媚子!”
我生生捱了他這一巴掌,心中的委屈翻涌著,可是我也知道,眼前不是我能夠痛快訴說著委屈的人,於是我捂著臉,沒有說話。
鄭叔叔還不解氣,又打罵了我一陣,等出了氣以後纔對我說道:“喂,你過來給我上藥。”
我死死地咬著脣,纔沒有讓眼中的眼淚掉落。
我不停地在心裡催眠著自己,娟子,要忍住。
爲了媽媽的病,一定要忍下去。
我拿來了碘酒和棉籤,小心翼翼地給鄭叔叔上著藥。
鄭叔叔這時候又恢復了以往那種色瞇瞇的樣子,上下打量著我,舔著脣似乎在回味著什麼。
“娟子,看不出來你這麼有料,叔叔摸著著實舒服啊。”
我聽到他這樣下流的話語,心裡一陣噁心,偏偏又不能發脾氣,只能努力收斂著自己的情緒,把心思都放在塗藥上。
鄭叔叔看我不吭聲,反而更來勁了,說起了各種下流的話語調戲我。
儘管我盡力不去在意,但是臉也不禁臊得通紅。
“你媽人老色衰,到底不如娟子你,有空我一定幫你開苞。”
我聽到這話,內心羞憤難當,感覺沒了臉。
但是沒了臉又能怎樣,只能頂著皮開肉綻在日光下繼續茍延殘喘。
等上好了藥,鄭叔叔就帶著我一起去醫院看我媽。
我媽這時候依然在麻醉之中,鄭叔叔先走了,我靠在牆上發著呆,想著這一天的事情,心裡已經難過到麻木。
半夜,我媽醒了過來,張嘴說道:“水……”
我一聽到這,立馬反應了過來,急忙拿起水杯餵我媽一些水。
我媽喝得又急又快,我端著水杯,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就掉到了我媽的手背上。
我媽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接著我媽就過問道:“娟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更加委屈起來。
我小聲地說道:“我不想在鄭家住下去了。”
“嗯?娟子你說什麼?”
我的話語聲太小,我媽都沒有聽清。
我的心一窒,接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就是擔心你。”
我媽聽到我這樣說,勉力勾起一個虛弱的笑容,說道:“傻孩子,媽媽這不是沒事嗎?不要爲媽媽這麼擔心,以後媽還要陪著你。”
“媽,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笑了笑,擦乾了眼上的淚水。
接著我媽就讓我趕快去睡,別耽誤了第二天的上課。
我依言照做了,只是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寐。
我知道我的選擇深深地傷到了鄭新光,也不知道他今晚有沒有回家,又去了哪裡。
更加不知道今天我跟著鄭叔叔一起回了家,他日後會對我做出再怎樣過分的舉動。
難道真的會給我開……
一想到這,我就泛起了一陣噁心,有種想吐的慾望。
可是我媽就在我的旁邊熟睡著,我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
這次聽鄭叔叔的留下來,不光是爲了鄭新光的前途,更是爲了我媽。
可是一想到我媽的病,我心裡又生出了一陣絕望感。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爲了我媽,我到底能犧牲些什麼?
第二天上課,我尚還沒有打聽鄭新光的消息,方誌文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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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憂地對著我問道:“李娟,什麼情況?爲什麼昨天晚上新光去了我家,今天還不願意來上課?”
我聽到這話,心中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我一廂情願地認爲我做的選擇是對鄭新光的前途有利,但實際上還是影響到了鄭新光。
沉默著,我沒有說話。
方誌文看到我這樣,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我知道新光對你有多麼上心,是不是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談談,說清楚,千萬別因爲誤會生了嫌隙。”
我聽到這,更是無言以對。
我和鄭新光之間的誤會,用言語已經無法解釋得清了。
這時候陳年默路過,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人家分分合合關你啥事?”
方誌文脾氣溫和,聽到這,反駁道:“總得有個人勸著,幫他們調節一下關係。”
“你可拉倒吧,這要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她至於那麼糾結嗎?”陳年默不屑一顧。
對上陳年默,方誌文究竟還是有些吃虧,聽到這話,他一時也不好再安慰下去。
見我不答,又跟我說了幾句話,方誌文這才離開。
我的心一時忍不住放鬆了些許。
索性陳年默將方誌文打發走了,這樣我纔不會在方誌文一聲聲的質問下自找難堪。
我輕輕說了聲“謝謝”,就準備走了。
這時候陳年默卻攔住我說道:“我不需要‘謝謝’,你帶我去陳曦就行了。”
我見陳年默到現在仍沒有放棄,想牽起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已經沒了笑的力氣。
於是我點了點頭,答應了。
陳年默見我答應了,揚眉笑了笑,吹了聲口哨從我身邊走過。
他戲謔道:“沒想到小縣城裡這麼搞笑,土包子也能被捧成花。”
我聽了,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