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轉身離開,這時我聽到陳年默在後面對我大聲喊道:“看在你答應帶我去我妹妹那的份上,以後在學校受欺負儘管報我陳年默的名字!捅簍子了也可以報我的名字!”
我沒有停留,也沒有答話,徑直回到了教室上課。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出了教室,剛走到樓道中,李凱就過來找我麻煩了。
他極具兇狠地問道:“昨天可兒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現在我已經不想再跟李凱和林可兒有任何接觸,更不想理會他莫名其妙的詰問,於是我走到旁邊想要繞開李凱。
李凱卻猛地朝我靠近,步步緊逼。
他這樣的舉動,正好撞到我槍口上。
我心裡因爲最近的事情十分煩躁,又對於爲虎作倀的李凱極其厭煩,所以也不想再收斂自己脾氣了。
我退無可退,索性站定,極具諷刺地對李凱說道:“你還真是一條忠心不二的狗,林可兒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李凱聽到這話,青筋暴起,在我還沒做出防禦的時候,他已經一掌揮來。
“啪”!我的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你個臭**他媽的嘴給我放乾淨點!”李凱惱火地衝我吼道,還不解氣地又揚起了手,這時他的手卻被截住了。
我眨掉因臉上的痛感而泛起的淚意,向來人看去,發現竟然是陳年默。
“打女生?是不是孬種?”陳年默冷聲對李凱說道。
李凱本來還在掙扎,但看到是陳年默,應該是認出來了他是誰,頓時收起了手。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
陳年默開學時鬧了那麼大動靜,李凱應該也有所知曉,他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此時沒有跟陳年默槓上,而是灰溜溜地跑了。
陳年默見李凱走了,看了我一眼,問道:“就不打算對我說聲‘謝謝’?”
我如他所願,說道:“謝謝。”
陳年默話語一滯,嘀咕了一聲:“無趣。”
我摸了摸仍傳來一陣刺痛的臉頰,沒有再說話。
這時陳年默對我說道:“去陳曦家,帶路吧。”
我也沒忘記答應陳年默的事,點了點頭,就開始出發了。
一路上,興許陳年默在去看已亡故妹妹的家時有著些許忐忑,一直說著話,分散著注意力。
“陳曦是個怎樣的人?”
這還是自陳曦去世後,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似乎陳曦的面容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禁不住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說道:“陳曦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子,她對朋友很仗義,知恩圖報,總是用最大的善意去對待自己的朋友、家人……”
說著說著,回憶起以往,我有些輕微哽咽。
在跟陳年默說陳曦是個什麼樣的人時,我再一次感覺到陳曦是一個多麼好的女孩子,而這樣好的朋友,我卻永久失去了。
陳年默靜靜聽著我的說明,眼裡閃過痛惜。
接著陳年默又問了陳曦平常在家裡做些什麼,她跟奶奶之間的感情等等,我都一一回答了。
回答的時候,似乎是在翻開一本老舊的畫冊,裡面的回憶一點點展現。
我這一路,像是在回顧陳曦踏入我的世界的旅程。
說著說著,臨近陳曦家,陳年默順口提起了我的事:“你怎麼那麼能惹事,每次見到你都……”
“啊到了。”我看到了陳曦家的屋子出現在巷末,適時出聲提醒道。
陳年默一怔,自動中斷了話題,仔細看著陳曦的家。
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地方,我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緩緩推開了那扇門,厚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陣灰塵揚起,像是在打開舊日的時光。
這個院子,因爲許久無人居住顯得格外破敗。
我站在門口,注視著這一切,看了很久。
“奶奶,讓我來幫你穿針吧!”
“曦曦,還是你眼神好使,奶奶都老花眼了。”
恍惚間,似乎還聽到了陳曦與奶奶的談話。
她們曾經那麼溫馨的場景,似乎都已經隨風散去。
眼裡一時有些酸澀,陳年默也突然安靜了。
我揉了揉眼睛,從房間裡取出了陳曦的日記本交給了陳年默,說道:“我本不打算將日記本給陳家人的,可是想到陳曦最後的心願是見到……”
談話至此,我有些哽咽。
陳年默聽到這話,眼中起了極大的震動。
他緊握著日記本,順勢在院子臺階上坐下。
他用手摩挲著日記本上面老舊又繁複的花紋,看了半晌,卻始終似乎沒有勇氣翻開。
我這時也隨著他坐下,緩緩巡視著這個院子,又一次將它銘記在自己的心裡。
只是,物是人非,院子落在我的眼裡已滿目瘡痍。
這時候陳年默突地發聲,說道:“陳曦爲什麼會遭到校園暴力?”
我嘆了一口氣,覺得以陳年默的性格,如果告訴了他這是林可兒那幫人的算計,說不定會又惹出什麼爭端,到時候不好收場。
於是我只是告訴了他學校傳起了關於陳曦的流言。
爲了使他情緒不至於太過激,我又轉移了話題,說道:“奶奶在的時候,陳曦的日子沒有太難過。她一直是一個很剛硬的老人,奶奶很愛陳曦的……”
那天我和陳年默在小院子坐了很久,也說了很多話。
“聽陳曦說,那時她家裡也沒有風扇,晚上睡覺的時候,奶奶就輕輕拿著蒲扇幫她扇著。陳曦睡好了,起來時就看見奶奶仍然拿著扇子,支著頭,陷入了淺睡。
“那時候陳曦就很懂事了,她就輕輕抽出扇子,給奶奶扇著風。就這樣,扇子在兩個人手上轉來轉去,卻都不是爲了給自己扇風……”
陳年默聽著我說的,眼裡多了一分動容。
接著我又擰起了眉,輕聲說道:“其實小時候的陳曦總會想著父母。
“那時候,奶奶會帶她去小巷子裡去等爸爸媽媽,奶奶告訴陳曦她的父母就會從這個巷子裡回來。陳曦每次都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直到腳都站麻了還沒有回來……”
“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爲有一次,陳曦受到了委屈,在大雪天,就縮在巷子的一角,意識不清地等著爸爸媽媽回來。”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的臉都凍得通紅,嘴裡仍然輕聲喚著你們,整個人凍得冰涼刺骨……”
陳年默靜靜聽著我的訴說,漸漸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