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看不起,架不住人家有個好娘呢,什麼事兒都一力擔著,就算這兒子一天到晚地作死往她身上捅刀子,她也愣是沒叫這位有半點的損失。雀臺的起火啊,孝莊定是已經處理了。他們趕過去,就憑這位的德性,只有添亂的份兒。
這一想啊,顏元回去倒頭接著睡,福臨急道:“喂,你快點,快點給朕解開,朕要去雀臺瞧瞧。”
“你就別操那份心了,這會兒啊,姑姑一定已經把事情安頓好了,這前來報信的也不知道是誰的人,這皇宮我纔剛來,不熟得很,爲了避免你中了別人的圈套,你也給好好地呆著吧。別再吵,再吵的話,把你的嘴給堵起來!”顏元直接不客氣地威脅,福臨氣得直喘氣,可在被顏元揍了幾拳後,福臨很清楚這女人是說到做到的啊!
所以,福臨乖乖地閉了嘴,顏元一聽福臨安靜了,而門外嚷嚷的聲音也不見了,顯然孝莊的人已經把這人給處理了。世界安靜了,那就好好地睡吧。
天才剛亮,顏元早早就醒了,轉頭看到福臨倚在牀上睡得很沉,顏元惡意地踢了踢牀,成功地把福臨給吵醒了,福臨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看顏元睜著大眼睛,狠狠地瞪了顏元一眼道:“大清早的,就不能好好睡你的覺嗎?”
“天快亮了,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該去上朝了?”
“帝后大婚有三日休沐你不知道嗎?”福臨一張臉陰得都能滴出水來了。
“是不知道啊!”原主的記憶裡,壓根就沒什麼三日休沐的事兒,大婚第一天就跟福臨大吵了一架,福臨立刻就上朝去了,哪有什麼休沐的婚假啊!
得,福臨成功被噎住了,惡狠狠瞪了顏元一眼,顏元這不痛不癢的,聳聳地肩地站了起來,先活動活動筋骨。一套太極拳打下來,全身熱哄哄的,當然也能感覺到體內存著的內力。
“你這打的是什麼拳?”福臨看顏元拳打得很是好看,追著就問,顏元涼晾地看了福臨一眼,“不是說你最喜歡漢人的東西嗎?連這太極拳都不知道?”
被當作孤陋寡聞的福臨抿了抿脣,很是不憤吶。顏元其實也是完全沒想到,福臨這個入清後的第一位皇帝啊,雖然喜歡漢家的東西,可跟她這一個活那麼長,歷了那麼多朝代的人,那壓根就沒得比。再者這太極拳在清朝,懂的人都是行家,福臨沒見過,那實屬正常。
“說得好像你對漢學懂得很多似的。”福臨總算是捉到一次反駁的機會了,顏元勾著脣很是自信地道:“至少懂得比你多。二十四史你讀過幾本了?”
福臨再次被問倒了,他眼下剛讀完四書五經,這二十四史還沒看過呢。他也只是從範師傅的嘴裡聽說過這些,那書的模樣他都還沒見過。
一看福臨那傻愣愣的樣兒,顏元突然想到,福臨可沒有一個當皇帝的父親手把手教他該怎麼當一個皇帝,孝莊也在學習中,還沒來得及教福臨這些,到後來她想教的時候,福臨已經不願意再聽她說話了。而普通的先生,只會教他讀那些四書五經,二十四史這樣的書,他們都未必真正地看過,更別說教福臨了。所以福臨才那麼的不像一個皇帝。
“連二十四史都沒看過,虧你還當著皇帝!”顏元想明白了,更是使勁地把福臨往下踩。福臨喘著氣兒,“我,我又不想當這皇帝。”
對,這作死的孩子就是這麼往孝莊的心中上捅刀子的,他不想當這個皇帝,他討厭現在過的日子,連他自己都討厭自己。
“晚些去看看漢書吧,就看卷三的高後紀,看完之後,你再告訴我,這皇帝是想當的,還是不想當的。”顏元提醒地衝著福臨說,福臨頓住了,“二十四史,好像沒有看到。”
顏元一頓,好吧,二十四史這樣的統稱,並不是清始而起的,倒是後世總結而論的。顏元道:“也對,這叫法眼下還沒有呢。漢書,你總不會也說這宮裡沒有吧?這可是明時的皇宮,像這些書,斷然不會沒有。”皇宮裡的藏書那是最多的,尤其像這些稱得上是密書的藏書,爲帝王者,多少都會看看。
“你不是有三天的休沐嗎?我看這些書教你的先生是斷不會讓你看的,趁這幾天有空,我就勉強地教教你吧。”顏元衝著福臨很是恩賜的開口,福臨冷笑道:“我還不需要你教。”
“好大的口氣兒,行啊,那你就自己去把那漢書找出來,好好地看看,看你能看懂多少。”讀史是最枯燥的,想當初顏元也是逼著自己才能看進去。福臨這樣的小少年啊,脾氣又不好,讀著讀著,一準會發火。
福臨氣道:“你都能看懂,我還會比你都不如。”
“那我們就打個賭啊,三天的時間,給你三天的時間讓你讀漢書卷三的高後紀,你且說說你都看懂了什麼。”請將不如激將呢,福臨這小青年的,顏元定是要製得他服服帖帖的。
福臨硬著脖子道:“賭就賭,可這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年紀小小的,卻是很懂得順竿子爬啊,顏元一眼就看破了福臨的意圖,不過,有什麼關係呢,“你想要怎麼樣,說吧。”
“我要是贏了,從今以後,你不許再以武制人。”福臨很是羞憤地開口,顯然這被綁了一夜啊,實在是他畢生之大辱啊!
“行啊。那要是我贏了呢,往後我要做什麼,你都不許管。”穩贏的賭啊,不打白不打,更是趨機拿下一個承諾,何樂而不爲啊!
“那你還不快給我解開,等會兒那些奴才就要進來了!”福臨低吼一聲,顏元忍住笑,走了過去總算是給福臨鬆綁了。顏元綁人綁得是十分的有技巧,並不會叫福臨難受,同樣也不會留下印子,可卻能叫福臨掙不開。
總算是得了自由的福臨,睜大眼睛喊道:“來人吶,外頭的狗奴才都給滾進來。”
“狗奴才的主子那就是狗主子啊!”顏元幽幽地一嘆,福臨頓住了,顏元冷笑道:“人必自辱而後辱於人,皇上還是給自己積些口德。”
福臨這想拿奴才出氣的打算,完全是被顏元這一句話弄得撒不出火來啊!倒是外頭聽到福臨一叫喚的奴才們都趕緊地跑了進來,“皇上。”
顏元這跟福臨站一塊呢,只喚著福臨,可見是沒把她這皇后放在眼裡。顏元淡淡地道:“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如此目中無人。”
前一句狗奴才的主主就是狗主子,如今又出了這麼一句什麼樣子的樣子就有什麼的奴才,福臨又不是個傻的,衝著那隨身伺候的太監道:“眼睛長頭頂上了,沒看到皇后在嗎?”
那太監最是清楚福臨是有多不喜這位皇后,是以也打算了順著主子的意思,沒想把這皇后放在眼裡,可不過是沒問安而已,皇上就怒了,這,這像是不喜歡皇后的嗎?
“奴才知罪,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作爲福臨貼身伺候的太監吳良輔趕緊地衝著顏元笑著問安。
“啊,別管皇上喜不喜歡我呢,我總還是皇后,要處置一個奴才總比你一個奴才想整我要容易得多。別想著皇上能有多護著你,他能不喜歡我卻還是娶了我,爲了一個奴才要鬧大了事兒,總是得不償失不是。”顏元這話警告的意味十足,吳良輔拿眼看身福臨,福臨的臉色並不好,但卻沒有反駁顏元,這叫吳良輔的心更是沉了下來。
“是,是,皇后娘娘教訓的是,奴才們都記下了,記下了。”這位科而沁的格格啊,可不像是蒙古的姑娘,小小年紀的,頗有太后之風,往後還是小心著些。
“叫人伺候著皇上更衣,傳早膳,一會兒該去給姑姑請安了。”顏元警告完了,立刻吩咐人把其他的事兒弄好。
原主出嫁時同樣帶了兩個自小伺候的婢女,但這一圈並沒有看到。顏元看向了吳良輔,“我那兩個婢女呢?”
“因著娘娘倆個婢女並不懂得漢話,奴才想著還是給娘娘換兩個機靈點的伺候著您。”
“幫主子做主,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主子呢?”原主亦曾遇到過這樣的事,當時知道自己的婢女被人換下了,她氣得往慈寧宮裡大吵大鬧,最後婢女是要回來了,卻也叫人看了笑話。換了顏元嘛,這等小事兒,需要吵鬧嗎?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麼大一頂帽子往吳良輔的頭上一扣,直嚇得吳良輔魂飛魄散吶,這罪名要是落實了,他必是要腦袋搬家的。
福臨見著吳良輔這般模樣,開口道:“吳良輔也是爲你著想罷了?”
“爲我著想,我要是爲了皇上著急,現在立刻叫人把這奴才拖下去砍了,表哥能接受?”顏元直接地反問了福臨,不意外的,福臨皺起了眉頭。
“皇上不喜的事兒,怎麼的又覺得我能接受。而且,作爲一個奴才,他敢順便換了我的人,這仗的是誰的勢的?別說皇上不知道。可我既嫁了皇上,一日是皇上的皇后,那就沒得讓一個奴才作賤我,那不僅是叫我自己沒臉,科而沁沒臉,更叫皇上沒臉,太后沒臉,大清更沒臉。而皇上也最好地記下,你可以不喜我,但你只要一天還沒廢了我這皇后的位子,要是想讓自己臉上有光,該給我的尊敬就要給。沒得別人說我一個皇后被一個奴才欺負了,更笑話皇上沒用。”顏元提醒著福臨,福臨聽著,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但還是應道:“我知道了。”
然後,顏元走到了吳良輔的身邊,擡腳一腳踢去,直踢得吳良輔飛出去撞到了門檻處,嘴角溢出了血絲兒,福臨睜大了眼睛,顏元想著果然功力沒恢復啊,原想著能把吳良輔給踢出外頭的呢,不過,現在這樣也算是不錯了。
“念著我與皇上大婚,不宜見血,我賞了你這一腳,再有下次,定叫你腦袋搬家。”顏元直截了當地開口,隨後看了一眼福臨,福臨有些嚇到了,顏元一腳能把人踢得那麼遠,昨天她只是綁了他而已,那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把我的人叫過來,你,滾!”福臨沒給她砸場子,那顏元自然是繼續地朝著吳良輔發號施令,吳良輔爬了起來,連忙說道:“是,是,奴才這就滾,這就滾。”
原本的原主啊,沒少在吳良輔的手上吃了悶虧,原主跟福臨鬧到後來的地步,吳良輔煽風點火的可是做得很多啊。就是後來看上那個女人,吳良輔也沒少拉皮條。
顏元坐在大牀上,一大早地教訓吳良輔這一回,可真叫她心情好呢。但她露了這一腳,那也是叫一旁的小太監跟宮女都嚇傻了。
“還傻站著做什麼,快給皇上更衣啊!”顏元一聲吩咐,那被她給嚇著的宮女太監們立刻就動了,而顏元等著那兩個婢女回來,這才換上了衣服梳好了頭,早膳也給準備好了。
其實,爲了嫁給福臨,原主從小就已經開始學著漢話,滿話,可以說原主是集滿蒙漢三語於一身,就是她身邊的那些婢女,也是學著梳他們滿人的頭,雖然漢話說得不甚流利,但卻是能聽得懂他們的意思的。
然而啊,原主傾心準備的一切啊,那都是沒用的,福臨不喜歡她,從一開始的就抵制著她,更不會願意去了解她,看她的好。
然後,早膳的時候,顏元端著原主喜歡用的金碗,福臨拿上手就覺得不對勁了,問道:“你把青花瓷的碗換上了金碗?”
“對!”顏元吃了一口糕點回答,福臨擰緊了眉頭,顏元道:“不過是一個碗而已,有什麼不對嗎?我用的是自己的嫁妝,並不曾動用誰的東西。”
福臨那欲出口的話突然就止住了,他總覺得顏元早就猜到了他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