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家子用完了飯,李建成猶豫了半響與顏元道:“元兒,是不是把元吉放下來再好好說說他,這麼直接的把他掛在外面……”
“我一早就說過,我既然要教他們就要教好的,父親跟娘都答應我的,大哥現在又來求情。大哥是覺得元吉這般逗著元霸不過是小事一樁,我這麼掛著他罰得太重了,可大哥別忘了,我一開始只罰他倒立,是他不肯而且還要逃跑我纔會把他掛樹上的,有因有果,大哥還以爲我是隨意罰人的?”顏元與李建成對面坐著,一句一句地堵著李建成。
李建成敗退,李世民道:“那是不是吊一會兒就成了?”
顏元不說話就看著他,李淵道:“行了,元兒自有分寸,都回去吧。”
既然已經答應了顏元由著她管兩個兒子,李淵是一句話都沒說,打發了李建成跟李世民夫婦離開,顏元卻記著時辰把李元霸放下來。
“三姐!”被放了下來,李元霸使勁地吃飯,當然三不五時地看了看外頭掛著的李元吉,也想幫自家三哥求求情,但看顏元的臉色,還是乖乖地低下了頭。
吃完了飯顏元就拎著李元霸回了房,竇氏看著掛著樹上的李元吉,輕輕一嘆,“我總以爲元吉跟元霸非嫡非長,總寵著他們多一些,今日若不是元兒提醒,我都不知道元吉竟然成了這樣一個心中沒有兄弟仁愛的人。”
李淵拍拍她的背,“無事,如今知道了再改亦無不可。”
天色漸暗,李元吉是又困又餓,他倒是想哭啊,可不知想到了什麼,終是沒有哭出聲來。
將近子時,李淵房中的燈也滅了,李元吉便知道父親跟母親是不會來救他了,此時他亦頗爲後悔,早知道他就不逗元霸了,要不然三姐讓他倒立的時候他乖乖聽話,也不會被掛在樹上了。
“三哥,三哥!”李元吉正滿腹懊惱時,耳邊聽到有人叫喚,低頭一看竟然是李元霸,就是李元霸才會害得他被掛在樹上的,李元吉氣恨地道:“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
李元霸擺手道:“沒有,三哥,我看你剛剛都沒吃到飯,現在肯定是餓了,所以我特意給你留了個雞腿,吶,我給你拿來了。”
亮出那肥大的雞腿,李元吉嚥了咽口水,“我是餓了,你快拿過來給我吃。”
“好,三哥你等等啊!”李元霸看了看,立刻把雞腿包好了放在身後,爬著上樹,走到李元吉被掛的樹幹,伸長了手將那雞腿放到李元吉的嘴裡,“三哥,你快吃!”
李元霸那也是半掛著給李元吉吃雞腿,李元吉咬了一口,味道真是好極了。三兩下的吃完了整個允腿,李元吉道:“還是沒吃飽,好餓。”
“可我只拿了一個雞腿,現在就是去廚房都不一定能找到吃的。”李元霸說得實在,李元吉卻恨恨地道:“還不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纔不會被掛在樹上呢?”
“誰讓你逗我,我肚子餓的時候難受死了,你還逗我,就像三姐說的,你最壞了。”李元霸控訴的說,李元吉瞪大眼睛道:“什麼,我就是想逗一逗你而已,我哪裡壞了。”
“哼,你纔不是只是逗逗我而已呢,你就想誘我下地,這樣三姐會罰得我更重。”李元霸說破李元吉的心思,李元吉一個勁兒的反駁,兄弟倆兒就這麼在樹上吵了起來。
吵得兩個都累了,李元吉道:“你把我放下吧,我真累。”
李元霸看了看綁著樹上的另一端絲帶,“我怕放不好摔了三哥。”
“摔死那也比再掛個半夜好,你快去放啊,你不是總說自己天生神力嗎?”李元吉這麼說著,李元霸咬了咬牙,“那萬一摔著了三哥你不許怪我。”
“不怪不怪,你快去解開放我下去。”李元吉催促著李元霸,李元霸乖乖地往回爬,到了顏元綁著的絲帶那一頭,“三哥,要是明天三姐來看你沒被掛著了會不會生氣啊?”
李元吉道:“你先放我下來歇會兒,一會兒再把我綁回去不就可以了。”
李元霸一想還真是可以,可又道:“可三姐這麼綁你我不會啊!”
“等等!”一聽李元霸那麼一說,李元吉趕緊地叫停,李元霸睜眼看著李元吉,倒是想問問他現在怎麼弄。
等了半天李元吉都不說話,李元霸不奈煩地道:“三哥,到底放不放你下來?”
“還是放吧,再不放我就要被掛死了。”李元吉終還是咬了咬牙讓李元霸動手,李元霸應了一聲,也不遲疑了,試著解開李元吉,沒想到他這纔剛解,李元吉整個人就往下落,李元霸急喚一聲三哥,一道身影一閃,直接將落下的李元吉接住,李元吉死裡逃生那真是大鬆了一口氣。
“三姐!”李元霸一看到接李元吉的人立刻就喚了一聲,李元吉一個激靈地擡頭,顏元將李元吉放地上,“你們兩個是不要命了?”
李元霸麻利地從樹上下來,“三姐,三哥餓了,又被掛了那麼久困了,我就是想放他下來歇會兒。”
“你再天生神力也還小著呢,你想放你三哥,還是想讓你三哥摔死啊!”顏元戳了李元霸的腦門語氣不善,李元霸縮著腦袋再不敢吭聲。
罵完了李元霸,顏元就盯著李元吉了,李元吉這回也乖得可以,喚了一聲三姐。
“餓肚子好受嗎?”顏元問了李元吉,李元吉搖頭道:“不好受。”
“你看元霸餓肚子就想著要逗他,可元霸見你餓肚子卻記著留你一個雞腿,你倒是說說,你與元霸,誰做得對?”顏元循循誘導,李元吉道:“元霸做得對,我,我錯了。”
“於己不施,勿施於人。你與元霸性情不同,你還是當哥哥的,可爲人處事,你卻連元霸的一半都不及。我不管是你是真覺得自己錯了也好,還是爲了敷衍我才認錯的也罷。有些話你給我記死了,我們兄弟姐妹這麼多人,你對旁人如何我攔不了你,但你若是對自家的兄弟也起了歹心,我絕饒不了你。別以爲你能做得有多隱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敢做,我不管什麼時候查了出來,絕饒不了你。”顏元語氣不善,李元吉害怕地道:“三姐說的我都記下了。”
李元霸也正色聽著,顏元教訓完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和善,“今天看在元霸的面子上,我饒過你。回去洗洗睡吧,明天早上練功。”
“明天三姐要教我們練功了?”李元霸歡喜地詢問,顏元點頭,李元霸道:“好啊,好啊,三哥,我們趕緊回去吧,明天起得早早的等著三姐。”
趕緊地幫著李元吉解開了身上的絲帶,拉著李元吉就往院子跑,顏元拿著絲帶走到竇氏的窗前,“我把元吉放下來了,娘跟父親早些睡吧。”
“你也早些回去睡吧。”屋裡傳出了竇氏的聲音。
自此李元吉和李元霸都歸顏元管,中間李元吉倒是沒少打退堂鼓,可惜有言在先,又有顏元掛了他一回教訓,李元吉只能認命地跟著顏元學習。
而李建成的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了,那日的李府難得的熱鬧,當然如今外頭傳遍了李淵被女兒管得不能風花雪月的笑話,也不知從哪裡傳出去的,卻已傳遍了太原。
故而藉著李家這大喜的日子,沒少有人往李府裡打聽這等笑話的。
每每被人問起顏元時,李淵都是搖頭一嘆,什麼話都不說,可這不說話卻比說話管用得多了。誰都知道李淵這兩年變了性,最好酒色。家中夫人賢惠管不著,沒想到卻養了個強悍的女兒,有皇上的聖旨頂著,愣是把李淵身邊那些女人都給趕跑了。
新婦拜見公婆,顏元得以一見這位鄭家的大嫂,那亦是容貌出衆的女子,瞧起來甚是幹練。
一家人還沒見完,門侍卻來報,宮中傳下賞賜,賜的卻是顏元。
楊廣最近一段日子沒作妖,顏元還以爲他該是找到新玩具了呢,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呢。
內侍帶著衛士擡著一堆東西進來,“見過唐國公,李夫人,李將軍。”
前來傳旨的內侍與李淵見禮,最後著重衝著顏元道:“李將軍,皇上不日將要北巡,皇上讓奴才傳旨,李將軍及笄大禮由皇上安排在晉陽宮中舉行,由禮部主辦,宮中繡娘前來爲李將軍訂製衣裳,還請李將軍隨繡娘入內讓繡娘爲將軍量身。”
“皇上何意?”顏元直問內侍,內侍一笑道:“皇上想爲將軍親自舉行及笄之禮。”
顏元道:“我自宮中而來,皇上並未透露此意。”
“是前幾日宮中的麗陽公主及笄,皇上觀禮之後突然想起了將軍,故而令我等前來傳旨。”內侍大致一說,顏元道:“辛苦公公了,稍等。”
不管楊廣爲何突然抽風要給她大辦及笄禮,顏元卻不能拒絕,往屋裡去,由著繡娘爲她量好尺寸,李淵早已爲內侍備下了厚禮,送著他們離開,李淵直問顏元,“皇上難道還不死心?”
這不死心,自是還想將顏元收入宮中,顏元道:“不死心倒也正常,我只是擔心他這突然動了爲我大辦及笄禮的念頭會不會是受人竄掇。”
“元兒是指……”竇氏聽出顏元話中之意,顏元點了點頭。
對於李家來說,楊廣北巡一事遠不如楊廣要爲顏元舉得及笄禮更重要,楊廣意味不明,直叫李家上下都忐忑不安吶。
顏元的生辰在兩個月後的七月十六,原本竇氏是打算在長子的大婚之後再爲顏元準備及笄之禮,李家上下都將爲此而忙碌。
所有的計劃都被楊廣突然要插一手而打亂了,但李家上下卻沒有亂。一個半月後聖駕抵達晉陽宮時,顏元首被傳召覲見,再回到李家時,華衣美服,各類首飾被擡進了李家,作爲陪同的李淵回來後疲憊的坐下。
“皇上待你如此聖寵,萬一……”
“沒有萬一父親,我是不可能會進宮的,既然一年前我能打消皇上的主意,現在我也可以。及笄禮是孩兒一生的大事,能在晉陽宮舉行是孩兒的福份,父親也高高興興的。”顏元並不因李淵的疲憊而顯露出絲毫的異色,反倒還安撫了李淵。
竇氏已經安排人將楊廣所賜下的衣物放置妥當,“元兒的及笄禮如何?”
李淵道:“皇上本欲令皇后爲正賓,禮部尚書夫人爲贊禮,贊者是南陽公主。”
“我讓皇上改了主意,正賓爲樂平公主。”顏元接過李淵的話繼續說,李淵看了顏元一眼,他現在想到顏元與楊廣據理力爭的模樣都頗是心驚。
“前往晉陽宮參禮,娘和兩個嫂子都不必帶身邊伺候的人,我會給你們選合適的人。”顏元話音而落,竇氏道:“晉陽宮有變?”
“皇上不動手,不代表沒有別的人動手。”顏元嘴角勾勒一抹冷笑,寒意透骨。
李淵隱晦地衝著竇氏點點頭,算是對顏元所說的認同。女子及笄可謂是人生中的大事,正是因爲如此,拿著顏元這個及笄禮,幾乎可以說是掐住了李家的所有人。
顏元吐了一口氣,“父親手下兵馬不便調動,我會安排人潛在晉陽宮附近,晉陽宮但有異動,會有人護著父親跟孃親嫂子們撤出來的。”
“你不能亂來。”李淵提醒了顏元,顏元道:“父親放心,若不是萬不得已,我絕不會亂來。若是我一人便罷了,關係我們一家的性命,我自當慎之,重之。”
“晉陽宮的人馬至少有三萬。”李淵也不是沒有準備,顏元道:“父親知道的我都知道,有些我知道的父親未必知道。我還是那句話,父親的人馬不能動,只要一動,皇上必將意圖謀反的罪名扣到我們李家的頭上,到時我們就沒有退步的餘地了。”
“可你的人。”李淵知道顏元有練兵,暗兵也不少,但那些兵如何,李淵心中沒有數啊。
顏元道:“我既然能拿下高句麗的平壤城,這小小的晉陽宮自不在話下。”
事到如今,李淵的人馬不能動,除了相信顏元,李淵又有什麼辦法呢。
“父親其實知道我擔心的人並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