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兩軍相匯,高句麗的戰(zhàn)事已定,李績爲兩軍主帥,自當是是要設(shè)下宴席,犒賞三軍。
“高句麗的戰(zhàn)事能平,諸位均是立下大功,我在此,與名位先飲一杯。”李績舉酒共飲,衆(zhòng)皆舉杯,“謝大將軍!”
齊齊端著大碗一飲而下,“好酒!”
嗜酒的將軍喝了一碗哪裡夠,當然是要得多喝幾碗纔是。李績看著笑道:“今夜大家放開痛飲,我已將請功的摺子送往京中,想是不日聖旨將至,可要先恭喜各位了。”
“謝大將軍啊!”那麼多的將軍心甘情願聽從李績的調(diào)遣,蓋因李績從來不戰(zhàn)他們的軍功。李績也並不需要做那卑鄙的事兒。
“要說立功,顏元的功勞最大,大將軍,你可是後繼有人吶。”有跟著李績一路戰(zhàn)來的,最是清楚顏元的功績了,一語而道,李績一笑,“且看陛下賞賜。”
“我們大唐啊,可是有得了一位女將軍,還是一位厲害的女將軍。來,顏元,我們喝一杯,幹了!”一位四十來歲的將軍端著酒往顏元的面前去,顏元看了看桌上的酒,很是爲難。
“哎,當將軍的,可不能不喝酒。雖看著了,來,喝!”那位將軍也是看出了顏元的爲難,張口催促著,更是直接端了酒杯塞了顏元的手裡。
顏元是真爲難,她其實真不太會喝酒,當然最要緊的是,這具身子才十三歲,十三歲哎,飲這烈酒,不太妥當。
“厲將軍,非顏元不懂規(guī)矩,只是顏元尚未及笄,離京之時,母親還特意叮囑于軍中不能喝酒,所以我還是以茶代酒,以茶代酒。”顏元客客氣氣地推卻,先端了那茶一飲而盡。
“喝茶啊!”那位將軍有點糾結(jié)的,但看了看顏元的小身板,算了,他別給欺負小姑娘。
“大將軍,顏元可曾許配人家了?您看我家小兒如何?”又一位將軍站了起來,當著這大夥兒的面兒就那麼問了出來。
李績剛好喝著酒,聽到這一問,那嘴裡的酒差點給噴了出來。
“大將軍,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家,顏元是您的侄孫女,您要是覺得我們家那小子不錯,給做個主把婚事定下來,屬下感激不盡。”這位將軍看著黑瘦,卻十分精神,當然這想讓自家兒子娶顏元的意圖很是堅持啊,一問不成一,再接再厲,問得就更直接了。
李績頭痛啊,這問題,這問題他怎麼的回答,顏元的婚事是他能做主的嗎?面上卻不露半絲,“這婚姻之事,顏元還小,尚不必我操心。”
“不是啊將軍,顏元這不都已經(jīng)十三了嗎?是時候給物色夫婿人選了。”
“什麼不是,眼下在軍中,是說這些事兒的時候嗎?”李績一聽他還不放棄,立刻板了一張臉喝斥地說。
那人被喝得一愣,顏元低頭一笑,“啊,張將軍,你莫爲難國公爺了,我的婚事啊,國公爺做不了主兒。”
有些別有所指,別人聽不明白,可李績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啊!
倒是那位張將軍道:“做不了主兒,你一個小丫頭的婚事,國公爺還做不了主兒。”
“嗯!”顏元點頭表示,這事兒李績是真做不了主兒。
張將軍看向李績,李績很是嚴肅,看樣子顏元說得還真是不錯,旁邊的將軍拉了那張將軍坐下,“喝酒喝酒,不說這其他的事兒哈!”
喝酒嘛,那就喝吧,那麼漂亮能幹的小姑娘啊,要是能娶回家,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兒。
國公爺是整個英國公的主兒,一個小丫頭的婚事兒,怎麼就會做不了主呢。張將軍一邊喝酒,腦子也沒閒著,拿眼連看了顏元幾回。
“你傻啊,顏元的本事那麼大,你道國公爺會輕易將她許人。你打那主意啊,還是趕緊地丟了吧。”拉著張將軍的那人小聲地說。
“可惜啊,可惜了!”張將軍一聽也是這麼個理兒,國公爺沒好那麼直白的說出來,也只能說一句顏元尚年幼的話了。
可沒個幾日,那京中的聖旨下達,衆(zhòng)人也才明白了,爲何顏元會說她的婚事,李績做不了主。
“公主,陛下和天后的長卿公主?”隨著大肆封賞軍中將士的聖旨,還有那單獨點明顏元身份,特別獎賞的另一道旨意。
“公主殿下,這是聖旨,您收好了。”傳旨的除了中書省的丞相,另有一個內(nèi)侍。
“陛下和娘娘都十分掛念公主,有道讓公主早日回京,不必等大軍班師。”內(nèi)侍笑瞇瞇地衝著顏元說,顏元一看這是李治身邊伺候的人,點點頭,“知道了。父皇母后可另有旁的吩咐?”
“公主,陛下與娘娘另有一封密信要交給您。”內(nèi)侍掏出了一封信交給顏元,顏元當衆(zhòng)就拆了,不是說是密信兒嗎?
“英國公!”顏元這看完了信,便遞給了李績,李績接過,很快地看完了,“以夷制夷?”
顏元點頭道:“是!”
“臣來之前,陛下與天后已與中書省和六部商議了此事,以夷制夷,確實要省了許多的麻煩,可要多虧了英國公想出這樣的法子啊!”那位傳旨的大人接過話說,李績挑了挑眉,看向顏元,不知這功勞怎麼歸他了。但眼下並不是詢問的時候,顏元不說話便是默認了,也不知這陛下如何就聽了公主的話,將那麼大的功勞歸了他。
可這功勞也不是好拿的,“讓人去請男無過來!”
李績在看了顏元讓他看的信兒,大致也知曉了這以夷制夷是怎麼回事,使人去讓男無過來,“此事原該由中書省選定官吏前來安排,但既是英國公提議的,陛下和天后之意乃是讓英國公主管此事兒,但有難受的,我等協(xié)助。”那位大人張口說了中書省的決定,有了顏元那一紙武媚孃親寫的書信,也算是任命了,李績應(yīng)了一聲,“嗯。”
“兩位多日趕路,想是也累了,不若先休息,我見了男無之後,再決定如何實施其他的事兒。”李績現(xiàn)在是指著人出去呢。那位大人點了點頭。
“那公主您看我們是何時起程?”內(nèi)侍走近顏元詢問著,顏元道:“過幾日吧。”
“是!”一聽顏元回答了,內(nèi)侍也沒再說什麼。自隨著那位大人一同退去。餘下的人也被李績讓退下了,只餘了他與顏元。
李績道:“公主爲何要將這功勞歸在臣的身上?”
“並非我有意辱及國公,只是我年紀尚小,此事若是被人所知乃我所思,只恐人心易亂,故而我與父皇母親提議,此事勞煩英國公出面。”顏元連忙地解釋,她並不需要太多的功勞,戰(zhàn)勞還好,若是參與朝事,武媚娘已引得許多非議了,她再鬧出頭,呵呵,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事,顏元與武媚娘說得,卻不能與李治李績說透,但人老成精的李績吧,應(yīng)該懂。
“公主殿下很聰明!”李績這般一嘆,果然是知曉了顏元的用意。
“多謝英國公了!”既然人家願意幫忙頂著了,顏元連忙道謝,李績笑道:“該是老臣多厚公主厚愛。”
客套的話就別說了,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以夷制夷的事兒,李績接手了,顏元就跟著內(nèi)侍先一步地回京了。
再踏入京城看到那一片繁華之象,恍如隔世。
“公主回來了,回來了啊!”顏元回了宮,熟悉的人,熟悉的環(huán)境,武媚娘依然是那麼美豔動人,李治,似是多了些白頭髮,李弘李賢成熟了些,李顯李旦還有小太平都長高了。
“父皇,娘!”顏元笑著打招呼,李治笑著道:“長高了許多,可這黑了,瘦了。”
“孩兒這般算是很好了,那些將軍父皇又不是沒看到,黑得跟煤炭一般。”顏元開著玩笑說,“孩兒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上不如他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白,下比那些黑炭一般的人,她可是白多了。
“父皇這些日子可有犯風(fēng)疾?”顏元上前去關(guān)心地詢問。李治道:“不曾,與父皇講講,你是如何潛入高句麗的城中,燒他們的糧食府邸,又破城而出的。”
“陛下也太著急了,元兒剛回來,也該讓她歇一晚再與您細說。”武媚娘可算是插進去話了,招手讓顏元過來,顏元聽話地走了過去,衝著李治搖頭晃腦地道:“父皇,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這古靈精怪的樣兒,引得李治一陣大笑,顏元朝著搖搖晃晃走來的小太平招手,“姐姐!”
“哎呀,太平還記得我呢。”顏元很是驚奇,她離京都快一年了,小太平這才虛歲四歲的孩子,竟然還記得她呢。
“因爲我常跟太平說姐姐啊,太平就記得姐姐了。”小正太一枚的李旦邀功似的開口,顏元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旦很乖呢。”
李家這人取的這什麼名字啊,旦,蛋啊!當初聽這名字她就表示反對,偏偏不管是李治還是武媚娘都滿意著,她又不是正主兒,抗議無效。
這一夜,顏元在這呆了十幾年的宮殿睡得十分安穩(wěn),早起聽聞李治與武媚娘都上朝去了,顏元一嘆,權(quán)勢啊,擁了權(quán)勢,爲了防著別人奪走而勞心勞力,這樣的日子可是真苦。
感嘆過後,顏元丟開了不想,倒是武媚娘回得早,一身的朝服沒換就到了她的宮殿,正巧顏元做完了早課沐浴出來,頭髮還溼溼的,她也不擦,就那麼給掠著,武媚娘進來瞧到了,橫了一眼那些伺候的宮女,“如何伺候的公主,沒看到公主頭髮都溼的嗎?”
武媚娘在後宮那是有著絕對的威儀,一開口,那些宮女立刻就拿了乾毛巾要給顏元擦,顏元側(cè)過頭道:“娘不必責(zé)怪她們,是我不叫她們動手的。”
顏元正翻著什麼東西看,這會兒與武媚娘說話便擱在一旁了。“娘有事兒要跟我說。”
這般肯定地說話,武媚娘點了點頭,“你父皇昨日又與我說了爲你選駙馬的事兒。元兒,這天下間還是有好男人的,一個女人,如何能少得了一個男人。”
說完才發(fā)現(xiàn)顏元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詫異,武媚娘道:“怎麼了,娘說得不對嗎?”
“我只是沒想到,娘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任何的女人與我說這樣的話,我都不奇怪,可娘說出來了,只讓我覺得不可思議。”顏元淺笑著爲武媚娘解惑。“這世上的女人,並不是非要一個男人不可的,啊,除了父親之外。我既動了不成親的心思,娘也是知道我的,並不是隨口一言,父皇那邊我會勸服父皇的,但我希望,娘不要想著讓我也改變主意。”
“元兒。”武媚娘一喚,“你立下這樣的戰(zhàn)功,不管你嫁給何人,都不會有人敢欺辱於你的。”
“娘覺得,什麼樣的行爲才叫欺辱?”顏元一問,武媚娘一頓,“並非打罵纔算欺辱,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能帶著濃濃的惡意。一個女人生得不好,纔會想著嫁一個好男人而得以翻身,可我因爲娘跟父皇,生來就是大唐的公主,地份身位錦衣玉食我哪樣都不缺,爲何要自找麻煩地去尋一個男人,去融入另一個明顯永遠不可能真下接納我的地方呢?”
武媚娘很頭痛,小時候看著乖巧的人,怎麼越大了越是叫人操心呢。
“娘,相信我,我不嫁比我嫁人,更好!”顏元很是肯定地朝著武媚娘說。那樣篤定的模樣,叫還覺得頭痛的武媚娘,一時間又不確定了。可這自古以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顏元是大唐的公主不嫁,可大唐皇室若是出了一個終身不嫁的公主,那該如何與天下人交待。
“你父皇不會同意的。”武媚娘覺得自己勸不住顏元,便拿了李治來當擋箭牌。可說完了又有些懊惱,李治,她都不能叫顏元改主意,李治又怎麼能呢。
顏元卻道:“如果父皇同意了,那娘您可不許再催著我成親。”
被顏元那麼順竿子爬,武媚娘想改口都不成,“等你父皇同意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