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你可知,你現在正擋了小姐要去老夫人那里的道路,小姐是你的主子,你是要小姐給你讓道?還是你給小姐讓道,剛是小姐并不與你計較,怎如今,你又故意擋了小姐的去路,你這是要做何呢?”
冬菊的嘴是利的,只要給她說話的機會,自然她可以不停休的往下說去。
冬菊見小姐還沒出聲,小姐看了前面樹杈上開的幾朵山茶花似乎更看出了神,她的膽氣也有了,突然明白這是小姐給她的考驗,做好了才能在小姐面前有光,才能讓小姐對自己印象深刻。
一想到這里,冬菊挺了挺胸膛,最起碼她是明白的,這府里頭誰都沒權能越過了主子去:“李嬤嬤,我與你說,你是要給小姐讓道呢,還是不讓,小姐這是要去宴廳,你看如何?”
“你這小蹄子,我在這與大小姐說話,哪容得了你來插嘴,你還不給我閉上你的爛嘴。”
被牙尖嘴利的冬菊責說的李仆婦,忍下了一回,就沒再想忍下第二回,在冬菊第二次借著小姐的威名上來斥責之時,厲聲反喝住她。
“你……,你說什么呢?”丫頭冬菊被這老婦這般的喝令,瞪眼過來之時,冬菊說話又開始打結,就又有些膽怯,退縮。
“我說的就是你,怎么好好的小姐都沒來與說我,怎么你就插入了我與小姐正在說的話中,你這是何意,你這個卑賤的丫頭,小心我與秦夫人去說,逐了你出佟家。”
李嬤嬤赤紅起來的臉怒瞪向這個膽敢插近她自己與小姐中間的丫頭來。
要說李嬤嬤這一番威嚇效果是立馬的顯現的,這剛剛得到小姐暗中鼓勵的丫鬟冬菊開使瑟縮往小姐身邊微微靠了去。
不能不怪佟府里的丫頭小廝,這李嬤嬤的威名可是有名的。
“呵呵,你這個仆婦好大的官威,我真是見識了。”佟羅月轉身。淡淡的掃向這個仆婦,輕聲笑道,雙眼定向這個老婦。
佟羅月雙目冰冷的盯著這個老婦,緩緩從她口中訴道:
“你不讓也可。我就往回走,置于老祖母那就任由這位嬤嬤如果不麻煩的話,就幫我去說一聲。”
冷著一張臉的佟羅月,冰冷之極的射向她,慢慢轉身就要往回走去。
“小姐,小姐……”李嬤嬤急急忙忙從后頭追過來,見前頭花圃正好蹲了塊大石頭,趕不過去,身手就來攔佟羅月。
佟羅月站定,轉過身來。定定地看向她。
“嬤嬤還有什么事嗎?難道我現在往回走,嬤嬤都要來攔下?”不悅寫在佟羅月的臉上,清晰的顯示給這個張狂到逾矩的老婦。
“不,不是……”顫顫巍巍的聲音,低著頭回答。手卻還是緊抓著佟羅月的右手臂不放。
佟羅月瞄了眼這布滿褶皺的老手,她這是越發緊緊抓向自己。這只手根本就沒有一點要松開的跡象,甚至在自己動手要抽回時,更抓的緊了,而且讓她感到生疼,生疼。
佟羅月不禁想,這個老婦是真的要阻止自己往回走。還是要用這只大力的手,掐斷她的手臂。
“放手!”佟羅月終于是失去了耐心,厲聲道。
這個臉上還是有些緊張的仆婦,在抬頭往佟羅月眼里望來時,似乎是很不太情愿的松開了佟羅月的右手臂。
“你是要何為?”佟羅月定定看了她一眼:“是不想我往回走,還是不想我前去老祖母那?”佟羅月問她。盯向她的眼睛。
“不是的,不是。”老婦搖著頭,低頭快速的做小般的雙手垂握在前,看似還想爭辯上幾句,感覺今天這位眼前的大小姐不像往日那般對自己恭維。于是緊張的回答道:“老奴只是想陪送小姐過去,并無其意。”
“我允許了嗎?”佟羅月看向她,冷著臉的突然問。
眼前的這仆婦低下的頭顱,佟羅月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并不能看清此時她臉上的神情。
“現在我要走了,請你讓一讓可否?”佟羅月略帶諷刺的問。
仆婦有些訝異的突然抬起頭,像是聽錯了般,能從眼前的小姐嘴里說出這般的話來。仆婦有些探究的眼神輕輕地掃視了眼前的佟羅月一下,很快收回。
對上這個幾經變化臉色的老婦,佟羅月又看了她一眼,也瞟了眼,身旁緊閉嘴的丫鬟冬菊。佟羅月擺擺袖子,其實這里所有人都與她無關。
她只想要在這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靜靜過完在這府里的日子就好。只希望這些人不要來擾她,她會盡量把自己在這個府里的大小姐身份扮演好。
老婦在佟羅月的盯視下,又迅速恢復了一臉平靜的神色,退到一旁,踩上了軟石外的一處泥地,沒有再看佟羅月,靜靜地低下頭去。
佟羅月帶著丫鬟冬菊緩緩地越過她,在近到她身前之時,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氣,似乎有些熟悉,佟羅月并不做多想,有些疑惑而已,由著冬菊扶著往前去。
佟羅月想,這婆子自始自終還是都沒有給自己行過禮,問過安,一上來就強勢奪人般,擠走了冬菊的位置,可見府里是有人給她撐腰的。
上輩子作為庶女的她,對與這樣的逾禮的事是特別會去在意,她從來都不會去犯一絲一點的錯,謹小慎微的過好每一天。
在長達十多年的家中,每每都是謹記嫡母給自己,和其她與她一般是庶女的姐妹們立下的教規。那是嫡母對她們的約束,才使得她雖然是身為一個庶女,卻也能有像外面宅府里的高貴小姐般的受到禮儀熏陶。
而這些都讓她收益匪淺,她還記得嫁到那個所謂的良人家里后,在不經意期間,有很多次,他也是被自己這禮儀氣質所打動,呈現出對自己癡醉一瞬間來。
所以現在想來,大概嫡母才會看上了她,讓她嫁給了那良人。
縱使此時懷著滿身仇恨的她,還是會感謝嫡母那些年對自己的教養,只可惜,她們都沒有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才會讓他對自己下了這手。
不知道這一年來,他有何變化,這個身體的父親那天并無與自己說起他的事,往后也沒有再有機會問清楚,包括他那里此時家里的近況,她也一無所知。不過快了,很快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重新做回那個位置。
“小姐,大妾往這里來了?”扶著佟羅月的手的冬菊,眼尖的發現前面被幾個奴仆丫鬟簇擁而來的一個女人。
大妾,這個名詞是私底下這些丫鬟,婆子們給這正往這來的女人起的,是暗諷這個女人真正的出身,只不過是這個家里的一個妾,最多也只是一個大妾,可是她居然敢如此讓人以夫人之尊稱呼自己。
佟羅月看著這個仆婦成群結隊圍著她的女人,這個女人喜歡人家叫她秦夫人。這里明明是佟府,可是她卻用了自己的姓氏在夫人二字前面加了上去。
據說她的這樣做法,自己這個身體的父親并未多加阻撓。
這樣下來,也就順其自然的被人叫上了口,很快的,這個家里的另外一個妾,也在自己的姓氏后面加上了夫人二字,讓大家叫起了柳夫人,可是最后結果好像是沒能成事,到現在人家還只是叫她一聲二姨娘而已。
可是不可笑,這樣子一切有違禮法的事,居然在這個家是可以的。可見在這個家里,是沒有一點的體制的,全都亂成了套,群蛇都在亂舞。
……
佟羅月慢慢走,遠遠地看去,佟羅月瞧見這個家的大妾,也似乎注意到了她,是被身旁的一個仆婦提醒往這看來的。
大妾往這佟羅月看來,佟羅月似乎感覺到一股冷風往自己身上吹來,然后掠過,往她身后吹去。
佟羅月想到了,是的,她的身后此時還站著一個阻礙她,搶著要來護送她是老仆婦呢。
這個大妾的目光是投向自己身后的嗎?佟羅月想。
佟羅月并不想去追問,她雖然往前慢慢行去著,可是她的兩只耳朵是異常敏銳的,她聽到了,咯吱咯吱慢慢踩著軟木屐鞋向后退去的聲音。
這樣的軟木屐鞋在今年很是流行呢。去年她還活著的時候,就沒有流行起來。
一雙軟木底的鞋底,四周綁上各種緞帶做成的鞋面,鞋面上再繡上各色花鳥紋案。在此時的陽陵城,這樣一雙式樣款式新穎的鞋,據丫鬟們平日口中得知,似乎還要不菲的銀錢呢。
而此時這個老婦,卻是也能穿得出來見人,佟羅月低下頭,瞄了眼她身旁的丫鬟冬菊腳上的這雙鞋,她腳上的就是雙平常無比的繡花鞋。
一雙鞋抵得上,一個仆婦好幾個月的工錢,這個仆婦真是好有錢呢。
佟羅月慢慢地往前走,慢慢地為這個仆婦感嘆道。
而她自己,這個佟家的大小姐,在初見這種款式新穎別致,穿起來又舒服的鞋時,就曾讓秋梅全幫她拿來過,只有兩雙,她依次試穿了遍,她全都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