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師弟不可!切莫動手!”一聲大喊,九黎天師將手一伸,死死拉住了枯榮真人右手,神識急急傳音,裡面甚是急切,“老弟啊,你這又是何苦?你這一出手,豈不是將你九華陷入更加危險被動的境地?這可還讓九華怎麼面對天下修士,面對整個人間?”
枯榮真人雙目圓睜,一張臉上青白二色交替不斷,嘴脣不動,神識已經(jīng)做了迴應,“九黎老哥,我知道你是爲了我九華好,也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那不成材弟子的關照,九華上下都會記得你的好,只是眼前,宇陽危在旦夕,說什麼也決不能讓宇陽死在九華山上,死在我的面前!所以,無論如何,此事我決不能答應!”
九黎天師雙眼一閉,臉上神色滿是悽苦,這種感覺自己又如何會體會不到,嘯天劍尊行事那是歷來乖張,說話、做事一點都不講道理,五鎮(zhèn)之中那是霸道慣了的。只不過,以前大家都礙著五鎮(zhèn)情面,多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眼下真到了關鍵時刻,九華說不得真要豁出去了,五鎮(zhèn)還不得立時就土崩瓦解?這樣的罪過,那可就大了!試問,在場之人,又有誰能擔待得起?不說天下修士抱怨,恐怕也會讓天下貽笑,罵名可就千秋萬載了!再者說,這樣的事也是正道哭,魔道笑,白白便宜了邪魔外道,對自己人又有何好處?不過,眼見勸不動枯榮真人,九黎天師心中自然是著急,將頭一扭,急切之間,看向了天辰真人。
“天辰掌門,你乃一派之主,這件事,還忘你仔細定奪!”
天辰真人沉默不語,耳中迴盪的那是司徒英長老臨去之前的最後話語,她可是千叮囑萬囑咐,宇陽乃是重要中的重要之人,萬萬出不得半點意外!可是,如今,宇陽已經(jīng)自己脫離了九華仙門,想要保他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但是,若是不保,枯榮等一衆(zhòng)長老這裡也交代不過去,其他弟子也顯然不會答應!左右還不是一樣爲難?
長長嘆息一聲,天辰真人還是難以下著決斷。眼見大傢伙都看著自己,天辰真人只得開口,“諸位,剛纔話我已經(jīng)說了,這東西的確是我九華摩天古木靈根,斷不能損毀,也不能交給外人,就這一點,是絕對沒得商量!”
天辰真人的話說得極是隱晦,口口聲聲提的是古木靈根,說的是寶物之事,半點也和宇陽扯不上關係。但是,在場之人個個都是一派高手,修煉少說也有兩千多年,哪一個也不傻,說又聽不出來,其中的含義?大夥心想,你這還不是變著法維護宇陽來著,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嘯天劍尊氣得臉色煞白,口中連連叫道:“好!好!好!”
嘯天劍尊雙手往空中一輪,右手再接著在頭頂一握,嗡地一下,空氣震動,頭上一柄金劍便落到了手中。嘯天劍尊這一動,天、地、人、玉四大劍仙也是紛紛亮出仙劍,一時之間空中劍氣縱橫,凜冽之氣撲面而來,颳得人是生生作疼。
“慢著,慢著!諸位都冷靜一些,切莫動手,切莫動手!”九黎天師見此更是著急,這件事這要打起來了,以後再要理論,那可就難了,說什麼也絕對不讓這種最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一面說著,九黎天師一面急急向智真上人使者眼色。在場之中,若說非要分個左右來,很明顯九華、點蒼兩派是一夥的,玄青、靜穆又是一夥的,只有弘光寺基本保持著中立。此時,問誰能夠勸上一二,除了智真上人,又還有誰呢?
智真上人雙手一合,口中誦道“阿彌陀佛”,將衣袖一甩,一道佛光立刻涌現(xiàn),在身外化成一片光幕,將九華、玄青暫時隔絕了開來,智真上人這纔開口勸道:“此時說來也是老衲的罪過,原以爲是瞭解一場孽緣,誰想?yún)s是幫了倒忙!也罷,也罷,此事還是由我來動手吧,你們都不要再爭執(zhí)了!”
一面說著,智真上人一面看了一眼神來筆,手掌一併,就化爲一柄手刀直直往神來筆切了過去。
枯榮真人睜眼一瞧,嚇得可是不輕,這要一掌下去,神來筆還不立刻就得一刀兩斷、化爲兩截?其實,哪能那麼容易啊,前些時候嘯天劍尊不也一劍劈了一次麼?可那又有什麼,神來筆還不是安然無恙、完好無缺?不過,這也怪不得枯榮真人,這大概就叫關心則亂吧。心中這麼想著,枯榮真人手上一動,怒龍索便化爲一道青光直接向智真上人手上捲了過去,枯榮真人這是要救宇陽來著。
“??!”九黎天師驚呼一聲,心中大罵不已,心想是叫你勸架來的,你怎麼就動手上了手,平白讓矛盾瞬間就激化,這不是要命來麼?一面憤恨、腹誹,一面伸手一拽,將腰間的大紅葫蘆拽了下來,一拍葫蘆嘴,一道水箭也是射了出去,目標所指,正是怒龍索。
枯榮、九黎兩人一動上手,場面立時便失去了控制。嘯天劍尊一看,這還了得,手上一抖,金色寶劍瞬間便劈斬出了一百零八劍,這些個劍在空中匯成一股,眨眼就形成一柄金燦燦的丈長劍芒,通體的金光宛若天上的太陽,刺得修爲低的弟子一下就失明瞭。與此同時,天辰真人心中狂震一下,大手一伸,一朵青藍的仙雲(yún)驟然冒出,在空中化爲一隻大手,隔空就往劍芒抓了過去。
場面瞬間失控!九華長老紛紛出手,各自亮起兵刃,施展開神通,天空刀槍劍戟、五彩繽紛,各色各樣,目標所指俱是智真上人。另外一邊,玉璣、四位劍仙也是各展手段,各各攔截了開來,爲智真上人爭取著時間。
砰!
轟!
一陣驚天動地,地面晃動不已,彷彿地龍翻了個跟頭,整個問天峰震盪不息,像發(fā)生了十級大地震一般,九華弟子馬上就摔倒了好大一片。再看空中,流光溢彩,五彩繽紛,燦爛炫目得如同是放了無數(shù)煙花,晃得人眼生生失去了作用。好大一會,耳中響動恢復,眼中光影重現(xiàn),在場之人紛紛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刷地一聲,衆(zhòng)人齊齊側目,一起往中間看去。在那裡,一個人影當空而立,烏黑著一張胖臉,身上一條一條,掛著無數(shù)布條,脖子之上,一圈金光若隱若現(xiàn)。這人,左手成刀,右手成拳緊握,呆呆傻傻,若癡如狂。
“上人!”一聲驚呼憑空而起,玉璣神人臉上驟然一僵,一絲笑意悄然隱去,身子一動,就奔了過去,“上人也曾要緊?傷著沒有?”
天辰真人也是嚇了一跳,剛纔只顧著救宇陽來著,哪曾想這一動手,智真上人成了衆(zhòng)矢之的,這一番狂轟濫炸,還不給打殘打廢了?心中忐忑不已,智真上人貴爲一院主持,是爲五鎮(zhèn)一極,真要有所損傷,今天這事可更加沒有好果子了!身形一展,天辰真人也是趕緊湊了上去,手中丹藥也掏了出來。
“哼!都是你們做的好事!”嘯天劍尊,急怒攻心,一開口便開始罵了起來,“爲了區(qū)區(qū)一個宇陽,你們用得著這樣麼?現(xiàn)在可好,若是上人有什麼閃失,我看你九華如何交代,如何還能在五鎮(zhèn)立足!”
枯榮真人也是嚇了一跳,一掃智真上人,目光便立刻移開了去,死死關注的是他手中的神來筆。
“哎!”九黎天師長嘆一聲,一甩葫蘆,一跺腳,狠狠喝下了好大一口酒。
時間好像定格在了這裡,天辰、玉璣靠在智真上人近前,一左一右將他圍在了當中,想要做些什麼,又覺著不妥,只要有些什麼恐怕也說不清楚,不做些什麼,更加覺得不當,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哈哈!哈哈!”突然,智真上人仰天長笑,笑聲裡是說不出的意味,震驚、滿足、開心,不一而足。笑過片刻,智真上人重新恢復一臉肅容,聲音朗朗,“此物當真是神異無比,的確是非凡至寶啊!”
言畢,右手一伸,將神來筆從掌中攤開,“諸位請看,剛纔你們那番攻擊若非此物,我即便不死,恐怕也已經(jīng)身受重傷!此物之妙,當真是不同凡響啊!雖然我剛纔就有所猜測,可真借了大家力道,也是震驚不已啊!這一回,九華各位同道也不用再擔心了,隨便我們折騰也怕弄壞了你家寶物!也難怪你們爲何非要將他拿回去了!不過,寶物既然如此厲害,想要將宇陽從裡面請出來,恐怕也不容易?你們,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說完,智真上人眼光掃了下去。
嘯天、玉璣聞言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一面罵智真上人也膩狡猾,白白被他陰了一回,一面臉上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東西的好,憂的也是他的好。剛纔這番動手,雖不是自己全力施爲,可衆(zhòng)人合力之下,就是自己全力施爲也遠遠不及!這下可好,如何將宇陽給弄出來纔好!
“哼!我早就說過,說到辦法,還真只有我或許可以!現(xiàn)在就將東西交給我吧!”枯榮真人一面開口,一面也是伸出了手!
“慢著!這事還用不著勞煩枯榮道友!”嘯天劍尊急聲阻止,臉上神色猛然一沉。
“怎麼?劍尊自問你的手段能夠高得過諸位合力?”枯榮真人冷聲嗤笑。
嘯天劍尊面容一板,看都不看枯榮真人一眼,身子一轉,雙膝驟然下跪,對著半空就拜倒在地,“弟子無能,有請玄天劍聖現(xià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