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倒退七年,誰都會以為一輩子長得很,三年五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總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可是不知何時,時光悄悄的停滯下來,最青‘春’的年華一過,往后的幾十年,不過是重復著枯燥無味的生活,一年又一年,相似得令人恐懼。
他開始嘗試擺脫那些負面情緒,重新投入工作和生活。
周圍人驚異于他的改變,那個沉默穩重的青年,開始變得談吐大方,收放自如,他參加各種社‘交’活動,不再封閉自己,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接受別人的邀請。
各種各樣的飯局和趴體,令他愈加魅力四‘射’,粉絲成群,郵箱里粉紅‘色’的郵件刪也刪不完,長期處于爆滿的狀態。
而今年的秋天來得特別早,國慶節一過,趙清雅就該走了。
背上行囊,離開這個地方,這一次不出意外,應該是永遠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還需要什么提早說,”doctorchong一面拎著包一面檢查,“你可別忘東忘西的,到了墨西哥給我打電話,聽見沒有?”
“你很嗦好不好,”她瞪了一眼他,滿臉黑線,“我去管理員那里退鑰匙,你在這里等我。”
退完鑰匙,她慢吞吞的走過來,“如果在美國別人若是問你,我去哪兒了,你怎么回答。”
“我就回答你在中國繼續深造你的心理學,”doctorchong翻了個白眼,“你就是編謊話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好不好,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差點畢不了業的學渣。”
“yes,yes,”她捂著臉得意的笑,“這樣說大家一定會覺得我積極進取不甘落后,好似變了一個人兒似得,真是太有面子了!”
“好了好了,”鐘無奈的笑著搖頭,不住的投降,“走啦走啦去機場啦。”
“等一下!”趙清雅背著背包,舉著手大喝一聲,“鐘,我的防曬霜怎么不見了。”
“怎么不見?”鐘皺著眉提醒,“我不是看見你裝進化妝包了嗎?”
“是嗎?”她‘迷’‘迷’糊糊的說,“可是那么大瓶會被安檢沒收的,怎么你就不提醒我換成小瓶呢!”
“你這個人真是……”do
ctorchong抱怨,“你還要豪言壯語立志‘混’跡天涯,就沖你這粗枝大葉的‘性’格得了吧,你簡直是走到哪兒丟到哪兒!”
“喂,”她撥開耳邊卷曲的碎發,彎彎的眼睛含著隱約不服,“這都怪你沒幫我檢查好,誰丟三落四了,誰粗枝大葉了!”
“我的大小姐…咳咳咳,”doctorchong側臉嘀咕,“你敢說我們家五把傘不是被你一個人丟了的么?”
“是我丟的又怎么樣,”趙清雅站在樓梯上大聲反詰,“你這人怎么這么小氣?老是拿傘說事兒。”
“得得得,我小氣,”他調笑,“溫對你倒是大方,你也沒能留下來。”
提起溫庭遠,她忽然間沉默了,手捏著背包的帶子撅著嘴下了樓。
“喂,馬上得走了,他到底來不來送你?”他提著手提包,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來問。
“應該不會來了吧,”她無奈的攤手,歡喜凋零,“人家工作那么忙,哪里會記得來送我。”
距離上一次說再見,已經過了多少年,那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她在云水空的清晨離開了他的家,從此以后再也回不去,直到今天,她依然記得那時的自己是何其悲傷和無奈,也許生活只是一個圓圈,命運不管轉到哪一年,結果都不會改變。
doctorchong充滿遺憾的看著她,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喝點水吧?待會兒上了飛機你就喝不到中國的水了。不管怎么樣,雅雅,我相信幸福不會遺棄你的。”
她戴好自己的鴨舌帽,覺得這些話都是扯淡,“不喝了,喝了老是跑廁所,我們打車去機場吧。”
剛準備伸手打車,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跑車飛馳電掣的從拐角處呼嘯而來,doctorchong驚得手中的行李包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溫庭遠和閔嫻雅從車上下來,直直向他們走來。
趙清雅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睫‘毛’仿佛也結了冰,溫庭遠定定的看著她,白‘色’黃條紋的防風衣,天藍‘色’的牛仔短‘褲’,雪白纖細的‘腿’,腳下蹬著三葉草的運動鞋,她最喜歡的打扮。
風吹起她‘胸’口卷曲的長發,她含淚的眼睛漸漸的泛紅,美麗得無可挑剔的眼睛,隱藏著她所有的秘密的眼睛。
剛想說點什么,他上前一步,將她摟在懷里,她在他的肩膀上貪戀的呼吸他安息香的味道。
他將手放在她的發絲上,在她光潔的額頭留下一個‘吻’。
她夢寐以求的擁抱和‘吻’別,竟然是這么唯美的感覺,她驚喜萬分的看著‘陰’郁的他,他對她點點頭,“一路平安。”
這一次,他沒有說再見。
自她離開以后,他開始懂得,這個世界何其大,
很多人轉身之后是沒有那么珍貴的運氣再相見的,
今生今世和你在街角不期而遇,以及愛一個人愛到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看似毫不經意卻是需要契機的。
就如同溫庭美說的那樣,人生苦短,破鏡難圓。
出租車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不耐煩的按喇叭,趙清雅和鐘教授上了車,臨別最后一眼,是他漾在‘唇’邊的笑容,千轉百回,舒展曲折,一路經歷往返輪回,經歷艱辛跋涉,最終碎成一顆一顆鉆石般璀璨的眼淚。
沒有人會留意這個城市里秋天的機場,落地玻璃外陽光燦爛,金黃‘色’灑滿樹影,她卻沒有溫暖,滿是憂傷,破碎的人生,寂寞和悲傷,一并被客機帶去了三萬英尺的高空之上。
望著頭頂之上掠過的飛機,閔嫻雅和溫庭遠同時皺了下眉,沉默半響,她很不解的側臉,“為什么不挽留她,你確定你真的可以放下她,甘心讓她就這么一走了之?”
他仰起臉,優美的弧度,在湛藍的蒼穹之下顯得有些落寞,“不會的,她不會走遠的。”
“庭遠?”閔嫻雅試探著問他。
他淡淡一笑,轉身似笑非笑的說,“昨天我接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電話,今天才有勇氣來送她。”
閔嫻雅更是詫異,他卻負手離去,頎長的背影穿越重重樹影,聲音卻帶著無比的篤定,“我倒是真心的希望她一路平安。”
秋日的陽光落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淡淡的霧氣和光暈一起匯聚‘交’織,他的影子消失在遠處,閔嫻雅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一只候鳥撲棱棱的從眼前飛過,剎那間天地安靜,不留一絲痕跡。(第二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