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復仇永遠不是一條直線,是一片森林(1)
因為不舒服,喬初夏一直躺在床上,期間那個從來沒什么話的女傭進來過一次,無聲無息地將一片狼藉的衛生間清理干凈,又躡手躡腳地出去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看得喬初夏只想冷笑。別墅里的傭人自然是不怕她的,他們怕的只是駱蒼止,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
又過了一個小時,瘦小的女傭再走進房間時,她手里捧著個大肚子的湯盅。
女傭指指喬初夏,示意她坐起來喝一點兒湯。
“這是什么?”
也別怪喬初夏變得多疑,她真怕駱蒼止綏氣急敗壞,叫人給她灌下去叫人活不成死不了的東西。
女傭掀開蓋子,盛了一小碗遞過來,喬初夏瞟了一眼,看清了里面有些紅棗枸杞什么的,大概是補身子用的,正好餓了,她接過來吹吹熱氣就舀了一勺。
味道還不錯,她邊喝著,邊放慢語速問道:“駱蒼止呢?”
那女傭顯出很茫然的樣子,好像聽不懂她的話,喬初夏也不氣餒,想了想,又問道:“駱老板?老板去哪了?”
可能是常聽別人叫駱蒼止“老板”,女傭聽懂了,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腦門,嘴里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這回輪到喬初夏聽不懂了。
連說帶比劃,最后喬初夏終于弄清了,駱蒼止出去了,可能是親自過問生意上的事情去了。
她又喝了幾口,放下碗,懶懶的不想動,翻了個身,又躺下了,忽然想起什么,叫女傭將吳楚給自己的匣子拿過來,抱在懷里。聽見門響,知道她出去了,喬初夏這才慢慢打開盒子。
這個黑色的木匣做工極其考究,每一面都雕刻著蝙蝠和麋鹿,寓意著多福多祿,看得出,這個吳楚先生還是很喜歡中國的傳統文化的,并不是個只會喊打喊殺的粗人。
喬初夏把玩著這個木匣,慢慢打開,里面的水滴翡翠靜靜躺在紅色的絨布上,好像是女人的一滴眼淚。
她將那翡翠握在手里,聽人家說,好的玉很快就能染上人的體溫,果然,不多時,手心里的那抹綠像是有生命一樣,熱乎乎的。
“還真是個好東西。”
喬初夏自言自語一句,剛要放回去,忽然想起窗邊偶遇時徐霈喆堅毅的眼神,不知怎么就福至心靈起來,開始審視著空空如也的匣子。
她用力將那塊紅絨布掀開,底下卻什么都沒有,喬初夏不禁感慨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也許徐霈喆并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出現,更不會在吳楚和駱蒼止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動作。
她嘆口氣,看著手里綠汪汪的翡翠,剛要放回去,忽然瞄到木匣子的一角好像凹進去了一塊。
眼睛一瞠,喬初夏趕緊用右手食指湊上去摳了幾下,那個凹縫被她這么一摳,居然“嗒”一聲往里彈進去,滴溜溜滾出個像是黑色紐扣的東西來。
喬初夏趕緊環視一圈房間,她現在還不確定這里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呈現在某個顯示屏上。
駱蒼止那樣自負的人,應該不會在自己的臥室里安裝監控設備,他曾在這間房間里說過自己的秘密,照這樣看來,應該是沒事。
一咬牙,她決定賭一把,將那個小東西緊緊攥在手里,一時間竟被自己手心冒的冷汗嚇了一跳。
她磨磨蹭蹭地翻了個身,假裝累了躺下,然后極其緩慢地將它黏在了床頭下邊的墻壁上。
就算喬初夏再沒見識,她也看出來,那是個微型攝像機,不知道是徐霈喆還是吳楚的意思,她連人家是敵是友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徐霈喆已經成了臥底,她就必須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跟他同仇敵愾,將他所承受的威脅降到最低。
晚上駱蒼止回來的時候,喬初夏已經在床上躺了近一整天。
聽見門響,她沒動,依舊是側躺著,其實她很疑惑,駱蒼止明明很忙的樣子,卻雷打不動地每晚都回來,好像非得睡在這張床上才安心似的。
她當然不會以為這是自己的魅力,只能從這件事上看出,他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只要不是自己的領域便毫無安全感。
她閉著眼,聽見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音,隨著他的靠近,她的鼻端飄進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道,還有烈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駱蒼止斜著一只眼,看了看“睡著”的喬初夏,沒說什么,轉身去了浴室。
她松了一口氣,卻沒來由的心口發堵,這香味兒明顯是另一個女人的,那他為什么不跟她去一度去,干什么回來。
揪著枕頭的一角,喬初夏將唇抿得緊緊的,臉色很是蒼白難堪,她的心里都是想象的駱蒼止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畫面——
他生得很好,混血兒本就大多俊美,尤其是藍色的一雙眼,最會叫女人慌亂沉溺。想到這里,她居然沒來由地心口一陣憋悶,脹得她難受,想翻身,又不想和他對視,索性悶著保持原來的臥姿不動。
正想著,浴室門開了,熱氣騰騰的男人擦著身上的水,走到床邊坐下,那床就跟著顫了一下,凹下去一片。
熱哄哄的手掌,往喬初夏腰上摸,她依舊裝睡,不吱聲,可是渾身隨著他的撫摸在隱隱戰栗著。
“呵,這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
他的話語半冷不熱的,聽不出具體的情緒,喬初夏的眼皮動了幾下,沒說話。
他的手,繼續往下摸,滑到腿之間,喬初夏立即大驚,以為他要往里摸,飛快地按住他的手低吼道:“放開!別碰我!”
一天沒說話,嗓子很是干澀,她啞著聲音喊出來。
“嗤!”
她扭著半邊身體,艱難地伸長脖子,那樣子很像是一只被人擰住了翅膀的鵝,看得駱蒼止嗤笑一聲。
他沒收手,反而往下,一直到指尖觸到內褲里軟綿綿的嬌花兒,看著她咬牙硬撐,終于收回了手。
“喬初夏,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他將手里的毛巾扔在地上,沉默地上床,遠遠地睡在一側,大床之上,兩個人之間橫亙了幾十厘米的空位。
喬初夏被他沒頭沒腦的話給驚住,半晌,心頭又滑過一絲哀戚來,那感覺很是復雜。
她忽然覺得這一夜異常的漫長,叫人睡不著,甚至比第一夜還要難熬,她一遍遍默數著,好不容易才打起盹兒來。
醒來的時候,喬初夏發現自己很沒骨氣地睡在駱蒼止的懷里,很明顯,半夜的時候,她自己貼過去的。因為睜開眼,她看見是自己的雙手扒著駱蒼止的胸,呈現一種八爪魚的姿態。
“呃!”
她七手八腳地從駱蒼止懷里掙脫出來,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貪戀他懷里的舒適,不知不覺半月間,她竟然已經習慣了在他懷里安眠。
駱蒼止聽見聲音睜開眼,他眼里連一絲困倦都沒有,以至于喬初夏懷疑他早就醒了。
“早安!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請的老師來之前,你準備的時間不是很多。”
他的雙手交疊起來,壓在腦后,修長的身子在床上伸直,慵懶得像是一頭豹子。
喬初夏愣住,疑惑道:“老師?要教什么?”
駱蒼止懶懶地看著她,嘴角慢慢翹起來,耐心解釋著:“這邊的婚俗你全都不懂,如果要結婚,很多事情你都要學,不然婚禮上會很丟人。”
婚俗?真的要結婚?!
她結結巴巴,吭哧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自己聽了都哭笑不得的話來。
“這婚……合法么?”
被她問得一愣,駱蒼止摸摸人中和下巴,才一夜的功夫又冒出來青青胡茬,他一邊揣摩著她是什么意思,一邊皺眉回應道:“合不合法?你是中國合法公民,我是俄羅斯聯邦合法公民,我們要在這里舉辦一次帶有地方色彩的婚禮,手續齊全,明媒正娶,我請了當地有聲望的老人做主婚人,也訂好了酒席日子,這有什么不合法的?喬初夏,你這是被我打了一頓,智商都打成0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自己這次是兇多吉少,但是結婚這種人生大事是尚未出現在喬初夏的計劃中的,之前她以為駱蒼止說的是假話,這十多天他沒提,她也就暗自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已經暗中操作起來了。
“那……什么時候結婚?”
她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覺得“結婚”兩個字異常刺耳。
他看了她一眼,起身穿褲子,邊穿邊扔出來三個字:“大后天。”
喬初夏原本就卡在喉嚨里的一顆心臟,幾乎就要蹦跳到嘴邊,她拼命咽了咽,這才壓下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
哭,哭不出,喜,哪里有喜,她怕是這世上最無奈的準新娘了。好在,她還有不長不短的時間來應對,她還以為依照駱蒼止的性格,今晚就要入洞房呢。
盡管她刻意磨蹭,拖延時間,洗漱穿衣之后,還是不得不下去,接受駱蒼止請來的老師的婚宴禮儀指導,而他吃過早飯依舊帶了幾個手下出門辦事。
駱蒼止請來的老師是位面目清秀的中年女子,自我介紹說是云南傣族人,叫丹敏,嫁到這邊有二十多年了,喬初夏客氣地問了好,招呼她坐下,自己也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攤開的幾本圖冊,只見上面的圖片都是民俗服飾,她隨手翻了翻,大多色彩鮮艷款式新奇,很有異域特色。
“杜丹敏,”喬初夏用當地稱呼喊著眼前的女人,“實不相瞞,我覺得這婚禮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有個不情之請,您看您能勸一勸駱先生,將婚禮延遲一段時間嗎?”
喬初夏揉了揉額角,面含猶豫,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和徐霈喆取得聯系,弄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而不是在這里挑選衣服準備當新娘子。
“喬小姐,這個您有所不知了,按照我們當地的歷法,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的三個月內結夏節,僧侶不能到寺廟外活動,普通人也不許結婚,因此婚禮時間要選擇在緬歷四月十五日以前。如果要等,那可要等上至少一百天,我看駱先生是等不及的。”
喬初夏一愣,聽完之后忍不住掰著手指頭算算日子,怎么數也沒弄明白這緬甸歷法究竟是怎么算的,她來到這里不到二十天,現在是六月中旬。心里越算計越煩,不過她過來了明白一點,那就是婚期不可能延后。
身形富態的杜應該很有些婚慶經驗,從旁簡單講解,將婚禮當天大致的流程講解了一遍,又萬分仔細地叮囑了一些本地的禁忌,比如千萬不能用左手遞送物品,這兩天不能剪指甲,還有不能玩弄頭巾,更不能隨便觸碰別人的頭等等。
很多民俗禁忌,聽得喬初夏滿心懵懂,她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又一臉倦色,被高價請來做指導的杜也看出來她興致不高,把該說清的事項交代清楚后,忙不迭地告辭離開了。
終于長出一口氣,喬初夏將茶幾上四散的書和圖冊全都合上,推到一邊,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閉上眼。
就在她剛剛找回些氣力的時候,一個面容嬌好平時都只在下伺候的小女傭走過來,結結巴巴地用不太流利的漢語開口道:“太太,有客人要見您,是駱老板的朋友。”
閉目養神的喬初夏一驚,猛地睜開眼,駱蒼止的朋友,要來見自己做什么,她坐直身體,看了看那低眉順目的女傭,半晌,才點頭道:“請客人進來,去準備茶水。”
女傭點頭稱是,無聲地走出去,沒一會兒,果然走進來一個人。
喬初夏看清來人,臉色霎時大變,仔細看了看,見對方平靜如常,才顫抖著開口道:“你……王先生怎么來了?”
徐霈喆穿著很隨意,一身休閑,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就這樣滿臉閑適地踱步進來,一邊走還不忘四處欣賞一下,聽見喬初夏的聲音,他溫和一笑,問候道:“喬小姐,上午好,吳楚先生昨晚接到了駱先生的結婚請柬,他身體不便,便托我前來看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
喬初夏總算平靜下來,請他入座,同時吩咐傭人趕緊看茶。私下里她則是偷偷打量徐霈喆的神情,見他眉宇間似乎并無擔憂和焦躁,這才長出一口氣,看來事情并不是她想象得那么糟糕。
接過女傭遞來的茶,徐霈喆不疾不徐地吹了吹杯面上的浮沫兒,這才慢慢了啜了一口,含笑道:“果然是好茶,王冰這是借了吳楚先生的福,最近走到哪里都是好吃好喝。”
但喬初夏卻沒有他這種好心情,她有些坐立不安,想說些別的,怕被人聽見,可又做不到就這么跟他寒暄,說些有的沒的場面話。
“喬小姐沒有佩戴吳楚送的玉啊?”
他忽然問了一聲,喬初夏回過神來,摸摸自己空無一物的脖子,笑笑道:“太貴重了,我把它收好了。”
聽他主動提起那塊玉,她似乎明白過來,眼神遞過去試探,果然見徐霈喆微笑,贊許道:“是啊,太貴重了,喬小姐一定要保存好。”
他的眼神喬初夏看懂了,顯然他已經知道自己發現了那個藏著的竊聽器,并且那個小東西一定起到了效果。
她咬著唇,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就看見徐霈喆放下茶杯,站起來提議道:“天氣不錯,喬小姐能陪我到花園里走走嗎?”
她皺了一下眉,依言站起,同他一起朝花園里走去。
花園里很靜,大片的熱帶植物在微微的風拂過時輕擺著,散發出樹木特有的味道,大朵的花開得正盛,顏色異常艷麗。
兩個人在大陽傘下的圓桌旁坐下,就看徐霈喆扯了一下領口,似乎放松了很多,神情也自然了幾分。
“別墅里沒有我的人,我怕駱蒼止會懷疑,不過現在沒事了,說什么都無妨。”
他主動解釋道,喬初夏明白過來,不曾想,他的人居然已經滲透到了吳楚和駱蒼止身邊,那他還要自己做什么?!
“你怎么想到去做臥底?非要自己出面不可嗎?”
想到他在吳楚手下,喬初夏非常擔心,同時也覺得自己連最后的安全保障都沒有了。
“沒辦法,這個事難度太大,而且又不允許有絲毫差錯。”徐霈喆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害怕。
不知道為何,喬初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面前的男人很陌生,自己好像一點兒也不了解他似的。
“對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駱蒼止會在你們婚禮上展開他對吳楚的報復,因為那天來賓眾多,情況很混亂,方便他渾水摸魚。此前他故意叫手下在外面大肆宣傳自己要結婚的消息,而且最近他頻頻拜訪駱巍過去的手下,我不相信他會沒有大動作。”
她一驚,反復咀嚼幾遍,覺得徐霈喆說的確實在理,駱蒼止絕對不是為了兒女情長就會大動干戈的人,他如此重視這場婚禮,只能說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駱巍的老部下,就這么心甘情愿地跟著他,都沒有懷疑的嗎?”
“第一,對販毒的人來說,金錢的誘惑比權力更大;第二,有人愿意出頭,就是等于將大的危險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們大樹底下乘涼,何樂不為;第三,這是我的猜測,駱蒼止一定開出了非常優渥的條件,又或者,他掌握了非常秘密的毒品線索,所以他有資格談判。”
徐霈喆慢慢給喬初夏分析,說到第三條時,她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地圖,于是沉默下來,相信了他所說的。
一瞬間,她有些猶豫,該不該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訴面前這個男人呢,如果換做以前,她絕對毫不猶豫,可是經過方才的幾句對話,她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于是便不想談論相關話題。
“對了,梁逸還好嗎,他已經考完試了,什么時候來云南這邊?”
她勉強一笑,換了話題。就看徐霈喆眼神閃爍了一下,手捂著嘴低咳一聲,慢悠悠開口道:“嗯,他大概過幾天就會過來,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現在你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婚禮當天。”
喬初夏一愣,喃喃道:“婚禮當天?我……我還能做什么?”
徐霈喆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收緊,柔聲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駱蒼止那樣的驕傲性格,婚禮當天,他除了會安排在人在自己和你的周圍,他應該還會給你配置一把隨身手槍防身用。你記得,如果婚禮當天有什么緊急情況發生,你就沖他開槍。放心,距離近的時候射中率是很高的,這個不需要經驗,你如果擔心,可以用給花澆水的理由,試試那種按壓式噴壺當練習。”
說完,他抬起手,在半空中做了個扣動扳機的姿勢,喬初夏看見不遠處的二走廊里,有個配槍的護衛似乎朝這邊看來,她嚇壞了,卻見徐霈喆朝那個人做了個手勢,那人回了個手勢,又藏匿到了暗處。
她明白過來,原來,那是徐霈喆的人,怪不得他敢堂而皇之地在這里和自己說話而毫不擔心。
他說的每個字喬初夏都懂,但他的意思她卻聽不懂,張了張嘴,她緊張道:“緊急情況,你是說,吳楚和駱蒼止的人會火拼,然后,然后我趁亂打死駱蒼止?”
她嚇得縮回手,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驚恐地瞪著徐霈喆,見他只是微笑,她松開手,不解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給我槍,如果他不給呢?”
他笑笑,搖頭,再次按住她的手,篤定道:“不會不給的,我想他一定不想你死。就算他真的不給,總會有人在適當時機給你。”
喬初夏像是被燙到一樣,甩開徐霈喆的手,急急拒絕:“不要!為什么要我!你安插了那么多人,并不是非我不可!我、我做不來!”
見她如此,徐霈喆也沉了臉色,壓低聲音開口:“你現在才說不行,難道是想叫我的人全去死嗎?”
她一愣,知道自己是沒有退路了,想到殺了駱蒼止,她渾身沒力氣,軟軟地坐在椅子上,連徐霈喆是什么時候離開都沒有注意到。直到正午的陽光曬得她露在外面的肌膚都灼疼起來,她才腳踩棉花一樣,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傍晚時候,駱蒼止回到別墅,他一邊往里走,一邊將東西交給手下,同時不忘問身邊穿梭忙碌的女傭喬初夏的情況。
“喬小姐見過來交代婚禮細節的杜丹敏后又接待了一位客人,對方說是吳楚先生的手下,也是您的朋友,小姐就讓他進來了,兩個人聊了沒一會兒客人就走了。”
駱蒼止聽得很認真,聽女傭說完,又追問一句:“走了?然后呢,小姐干什么去了?”
女傭很鎮定地低垂著頭,回答道:“小姐在花園里坐了一會兒就上休息了,午飯也沒用。”
駱蒼止冷笑,他心里有數,來的人一定不簡單,揮退了女傭,他徑直上,走進書房。
不過一會兒,別墅里的一個持槍守衛敲門進來。
“駱老板,您找我。”
“他都和她說什么了?”
“當時我站的地方和他們太遠,聽不太清,不過看樣子說的不是什么好事,王冰說完話,喬小姐臉色變了變。后來王冰為了安慰她,還特地把我叫出來指給她看,好叫她安心,我猜那意思是告訴她您身邊有他安排的人,叫她不用怕。”
駱蒼止歪著頭,坐在皮椅中,左右轉了幾下,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他這是既要吳楚死,又要我死啊,好一個一箭雙雕。不過男人的事情,非要牽扯進來一個女人,這一手可不太光彩。”
守衛站在一邊,沉默不語,似乎在等待著駱蒼止的指令。
“那最后呢,你感覺喬初夏答應了他沒有,他們看樣子有沒有達成什么一致?”
他皺著眉頭開口,守衛黝黑的臉上已經滿是冷汗了,這種話叫他怎么說,說沒有,真的不敢那么確定,萬一出了意外,他一家老小都得跟著陪葬;要說有,就是老板的女人要和外人合謀算計自己老板,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踟躕著,嘴唇翕動,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得駱蒼止冷笑,一揮手叫他下去,今天看到的聽到的要全都忘掉。
守衛忙不迭地下去了,輕輕帶上門。
一直到睡前,駱蒼止都沒離開書房,也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出來后直接回了臥室,看見剛起來的喬初夏,披著睡衣,跪坐在床上看電影。
他給了她一臺平板電腦,里面有下載好的各類影片,但可惜屏蔽掉了網絡,她沒辦法上網,閑來無事就看看電影打發時間。
“在看什么?”
他聲音冷靜,一邊脫衣服一邊問,喬初夏眼睛專注地盯著屏幕,并不轉過臉來,回答道:“《殺死比爾》第一部。”
他嗤笑,哼道:“臨睡前看這么血腥的片子啊,不會做噩夢?”
她按下暫停鍵,從床上跳下來,赤腳走到他身前,幫他解著襯衫扣子,閑閑道:“不會啊,很刺激。”
他似乎被她的溫順所震撼,感到些許意外,看著她蔥白的手指在自己胸前輕輕移動,這才伸手抓住,在唇邊啄了一下,慢悠悠道:“唔,我也覺得很好看,尤其是教堂里結婚那一幕,‘嘭’一聲,Bill的槍擊中了新娘的頭,真是叫人印象深刻啊。”
說完,他放開她的手,轉身走向浴室沖涼。
喬初夏站在原地,抬起手指,上面似乎還有他的溫度,她甩了甩手,一把將床上的電腦從開著的窗戶里扔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喜歡的影片,沒有之一,《殺死比爾》,如果有精力的話真想寫它的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