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1 18:18:16 字數(shù):3179
春日的陽光下,齊弈從郡衙下了值正往回走,遠遠的能看見自己的家門了。他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含著笑看著門口等他的繯蘿,緩緩走過來。
繯蘿笑著迎著他,突然感覺,哥哥真的變成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他已經(jīng)褪去了那層熱情但是青澀的神態(tài),不再是單純的笑著的少年了,目光變得深邃悠遠,笑容變得含蓄內(nèi)斂,只是豁達依舊,正直依舊。
齊弈走到跟前,見繯蘿有些怔忡的看著自己,笑著問:“怎麼了?”
繯蘿回過神來,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哥哥!”伸手拉他進屋:“回來了?進來吧!”齊弈看著她拉著自己的胳膊,心中甜蜜極了,笑著進了院子。
齊弈家本來就很小,現(xiàn)在人一多,更顯得擁擠不堪。夜羽就覺得是自己回來鬧得,急著找活幹,並且還想在外面找個房子租下,給範(fàn)玫她倆住。
人多了,齊弈想像以前那樣跟繯蘿說會兒話都難,走到哪裡都有人。兩人自從齊弈從郾城回來,還沒有單獨坐下好好說過話嘞!
這天晚上,好不容易,母親睡得早,夜羽出去轉(zhuǎn)了一天也累得早早休息了。範(fàn)玫她們倆自從住進來就不到處亂跑,整天躲在屋裡。齊弈在院中碰見胡璞,就叫她跟繯蘿說,叫繯蘿出來一下,自己在院門口等她。胡璞抿著嘴笑著去了。
齊弈靠在院門上,仰著頭看著天空,今晚天色很好,明月當(dāng)頭,月光皎潔,清風(fēng)一陣陣吹來,清爽溫馨。
聶倩從屋裡出來,一眼就看見院門上的齊弈,她轉(zhuǎn)身正要躲避,轉(zhuǎn)念一想,又怯怯的蹭過去,輕輕叫道:“齊公子?”
齊弈聽見叫,直起身一看是她,招呼道:“噢,聶倩呀,還沒睡?”
聶倩心跳得很急,臉上也泛出緋紅,輕聲道:“還沒……公子怎麼還沒睡……”
“我在等蘿兒。”齊弈直言笑道,依然是那樣,客氣但是疏離。
聶倩心中一涼,正不知還要說什麼,身後傳來一聲:“聶倩?你在這幹嘛?”
聶倩轉(zhuǎn)過身,見繯蘿正站在身後,她急忙勉強一笑:“沒……正好出來端水……”低下頭轉(zhuǎn)身匆匆進了廚房。
繯蘿撇撇嘴,走到齊弈跟前。
聶倩進了廚房,沒有立刻進屋,而是悄悄躲在門口,探出一點頭看向他倆,就見齊弈已經(jīng)將繯蘿摟進懷中……
繯蘿壓低的聲音傳來:“你怎麼還笑?你說說你怎麼也不生氣?她害得你坐牢……”
齊弈輕笑聲:“好不容易單獨見個面,哪有空說別人……”
聶倩猛地縮回頭,不知爲(wèi)什麼心頭“突突”直跳,心裡慌得跟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一般,咬著嘴脣急急忙忙的回屋裡了。
再半個月後,齊弈家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陳玉書,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名叫範(fàn)雪了。範(fàn)雪身後還跟著齊弈的幾個熟人----陳府的管家權(quán)叔,權(quán)叔的妻子管家娘子,還有他們的兒子小沙。她在肉市上買的他們一家三口。
範(fàn)雪是來接範(fàn)玫的,她來這裡之前跟自己的丈夫商量好了,丈夫也願意娶範(fàn)玫做二夫人,這樣也算是將範(fàn)玫的終身安排穩(wěn)妥了。
屋中,範(fàn)雪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著範(fàn)玫:“雖然咱倆到最後反倒不是一個娘生的了,但是我還是感激二夫人當(dāng)初能夠帶上我,沒叫我餓死……現(xiàn)在我也就這點能耐了,你姐夫人是窩囊點,但是脾氣好,聽話,對我也好,到時候你過去,肯定對你也會好的……不然你這樣住在人家家裡算什麼,保不準什麼時候把你賣了……”
範(fàn)玫一直低著頭聽著,現(xiàn)在擡起頭來看著她,兩眼清明:“姐姐,我想好了……就跟著夜羽,不管他怎麼對我……就算是最後把我賣了,我也認了,就這個命……”
範(fàn)雪看她實在執(zhí)拗,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既然這樣,我也沒辦法了……你自己保重吧。”
範(fàn)雪走了,範(fàn)玫坐在屋子裡呆呆的愣著,夜羽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從他的舉動能夠看出,他是想娶自己的,但是……但是他又買了聶倩……這實在是有點傷她的心,雖然她並不想看著聶倩被賣……
晚上,夜羽回來了,範(fàn)玫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的清冷,總是直著脖子盼著他回來,但是夜羽每次回來,都不是先來看自己……這次也是,直接就奔他母親的屋子,嘴裡興奮地大叫著:“蘿兒!齊弈!”
夜羽興奮的跑進母親的屋子,看見母親、齊弈、繯蘿全都看著他,齊弈笑著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夜羽笑道:“真是好事!我有地方安置範(fàn)玫她倆了!”
齊母埋怨道:“不是說了不要急嗎?住到這裡也沒什麼。你也是我兒子,本來就應(yīng)該住在家裡!”
夜羽笑答:“是,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不過範(fàn)玫她倆不像胡璞、嫣寶……總是外人。”
繯蘿道:“你給她們找的什麼地方?”
夜羽笑道:“好地方!今天郡守叫我過去,說陳暉的舊宅一時半會賣不出去,得有個人看著,郡守就想起我來了,說我熟悉,交給我最好。嘿嘿,這不是好事嗎?又有大宅子住,還有朝廷的俸銀拿!”
“真的?”繯蘿很懷疑:“你是不是瞎編的?”
夜羽就笑:“我瞎編的,到時候真的把她們倆安置到哪去?”
齊弈就道:“我前幾天聽吳秦說,確實是賣不出去,郡守正找人呢……”他看向夜羽:“只是叫範(fàn)玫住回去,她不彆扭?”
“有個宅子住就不錯了!現(xiàn)在是挑三揀四的時候嗎?”夜羽很不在乎的說。
繯蘿看他不在乎的樣子,就很不客氣的說道:“夜羽哥哥,你自從小窮命,只要吃飽就沒什麼多想的,人家可是千金小姐,心裡脆弱著呢!你別不當(dāng)回事!”
齊弈就笑著制止:“蘿兒!你怎麼說話呢?”
夜羽笑著也不見怪:“蘿兒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既然要跟著我,就得改了這些小姐毛病!誰有空成天伺候她?是吧?母親?”
齊母笑了:“蘿兒到底心細,你去問問她們,若是不願意,就不要勉強。”
既然母親發(fā)了話,夜羽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出來進了範(fàn)玫的屋子。範(fàn)玫見他終於來了,臉上掩不住喜色,急忙道:“回來了……”
夜羽開門見山道:“範(fàn)玫,我們家地方小,你們總住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弄得母親連個轉(zhuǎn)身的空地都沒有,我今天找了個地方,咱們?nèi)齻€一塊搬過去住!”
範(fàn)玫也不願意寄人籬下,聽了很高興:“真的,在哪裡?”
“你聽了別不願意,就是陳府的舊宅,一時賣不出去,官府找人看宅子,就找到了我。”
範(fàn)玫果然臉立刻沉了下來,不言語了。夜羽看了,上前將她抱進懷裡,好言道:“不管怎樣,找到了地方先住著。再過兩個月我的孝期就滿了,到時候稟告了母親,咱倆就成親。”
範(fàn)玫一點主意也沒有,被他軟語溫存兩句,就只好聽他的。
第二天,夜羽和範(fàn)玫、聶倩就搬了出去。
齊弈已經(jīng)回郡衙了,郡守將協(xié)同客將軍招兵的事交給他,齊弈每天跟著客禮通四處傳諭令、下軍帖,看著被傳到的人家哭聲哀哀,齊弈心中實在難過,不知道現(xiàn)在四海皆平,爲(wèi)何還要徵兵?難道真的要攻打匈奴?
終於,臨潼關(guān)的人員招滿了,齊弈才大鬆了口氣。
這天,齊弈剛剛進郡衙,便碰見客將軍正拉著郡守出來,看到他,立刻笑道:“好了,不用找了,躲也躲不掉。”
齊弈不知他們說什麼,正要問,郡守厲東已經(jīng)笑著道:“客將軍今日不知是何緣故,非要找人陪他喝酒。”
齊弈正要託詞推諉,客禮通已經(jīng)搶著笑道:“不許推託,我來了已兩月有餘,眼看著馬上就要走了,你們卻還沒有盡過地主之誼,請我喝頓酒!現(xiàn)在不用你們,我反過來請你們,這總應(yīng)該賞臉吧?”
齊弈看看郡守,他苦笑著搖頭,齊弈只好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客將軍哈哈大笑道:“正該如此。”
三人來到磬膳樓,掌櫃的見郡守來了,自然萬分熱情,引到二樓雅間裡,客將軍因爲(wèi)是上官,因此在上首坐了,厲東居右,齊弈居左。
酒菜一上來,客將軍就笑道:“這些日子多謝兩位的協(xié)助,不然這徵兵不會這樣順利。來,我敬二位一杯!”先端起酒盅,齊弈、厲東急忙就端起來喝了。
三人這就喝了起來,開始喝不久,齊弈就發(fā)現(xiàn)這個客將軍酒量真的不一般!連喝了十幾盅,居然面不改色,依然談笑風(fēng)生。看來自己和郡守就是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齊弈就是這樣注意了,還是被灌得喝了不少,到了最後,他見郡守已經(jīng)喝的趴在案幾上了,客將軍卻還像是沒有喝夠,一盅一盅的全朝自己招呼了,只好裝醉,趴在案幾上。
他就感覺客將軍伸手推了推自己,叫著:“齊弈,齊弈!真醉了?”又叫郡守:“厲郡守,厲郡守?怎麼都醉了……你們不喝……我自己喝……”
“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像是客將軍又喝了幾盅,齊弈就聽見他自己嘟囔:“茅房……茅房在哪裡呀……”案幾被推動的聲音,感覺客將軍站起身,晃悠著出去了,在外面還聽見他的叫聲:“掌櫃的……茅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