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0-17 9:03:02 字?jǐn)?shù)：3317

現(xiàn)在的臨潼關(guān)滿目瘡痍，城郊的莊稼地大片大片的稻穀倒伏在地上，整個官道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全是坑坑窪窪的大小水坑，四周山上的石頭泥土被水衝下來，有的將整個一片莊稼或者村莊掩埋。

進(jìn)了城，到處都是斷了的樹木、房屋大梁大柱，很多房屋倒塌，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有些地方積水很深，上面架著不知是誰家的房屋大梁，晃晃悠悠的看起來就很危險。道路兩旁全是一人多高的淤泥，裡面裹挾著斷胳膊斷腿的案幾傢俱。有些人還在裡面搜尋著。

路邊呆呆坐著個老人家，一動不動的盯著城門口，似乎已經(jīng)石化了。

衆(zhòng)人所經(jīng)過之處，只有淒涼、哀傷、煎熬。嫣寶又被勾起傷心事，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吳秦、夜羽停下來，吳秦將自己的父母親扶下來，跟齊弈、夜羽說了一聲，就先回自己家中去了。

夜羽推著齊母和嫣寶，齊弈揹著繯蘿回到齊弈家。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大門已經(jīng)不見了，院牆也倒塌了一半，走進(jìn)去更是沒有地方下腳，院中全是半人高的淤泥，大水的痕跡依然很明顯的留在牆壁上，已經(jīng)高過了繯蘿。屋裡黑漆漆的，裡面滿屋子的淤泥，散發(fā)著惡臭。屋裡什麼東西也找不見了。外面牆壁上一節(jié)繩子掛在屋樑下，隨風(fēng)擺動。

看到這種情景，當(dāng)時的險惡境況可見一斑。齊弈將繯蘿放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上前和夜羽一起將母親扶下來，柔聲跟母親道：“母親，咱們到家了。”

齊母點(diǎn)點(diǎn)頭，半響才澀聲問：“怎麼樣？”這是她這些天頭一次開口說話。

齊弈咬著嘴脣，輕聲道：“什麼也沒了……我先收拾一下，您跟蘿兒在門口坐會兒。”

齊母點(diǎn)點(diǎn)頭。

齊弈起身看著夜羽道：“夜羽，你先去找丁辰來接嫣寶吧，別讓他再著急了……”

夜羽點(diǎn)點(diǎn)頭，對齊母道：“母親，我先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齊母點(diǎn)頭：“你去吧。”夜羽跑出去了。

齊弈左右看看，在旁邊找了塊大板子，開始把門口的淤泥往外推。繯蘿也上來幫忙，齊弈叫她去歇著，繯蘿卻哪裡坐得住？也找了個木板往外推泥巴。嫣寶也坐不住了，瘸著腳也上來幫忙。

一會兒，夜羽就帶著丁辰回來了，丁辰滿臉不置信的神色，直到看到嫣寶才大叫著“寶兒”跑過來。嫣寶看見哥哥，便大哭起來，兄妹倆抱頭痛哭。

夜羽、齊弈先不管他們，夜羽把繯蘿手裡的木板搶下來，叫她去照看齊母。這邊嫣寶哭哭啼啼的將那天的情景說了，又說了繯蘿冒死相救的事，丁辰邊聽邊轉(zhuǎn)頭去看繯蘿。嫣寶說完，丁辰就拉著嫣寶過來，給齊母跪下道：“嬸嬸，蘿兒救了寶兒一命，從此以後丁辰和嫣寶就是您的親兒女，侍奉您一輩子！”說著給齊母磕頭。齊母急忙道：“本來跟齊弈就像親兄弟似的，別生分了。”

齊弈、繯蘿急忙上來拉起他們。丁辰還想跟繯蘿說什麼，繯蘿一擺手道：“好了，丁辰哥哥，不用跟我客氣了。”

丁辰默默點(diǎn)點(diǎn)頭，拍了拍齊弈的肩膀：“我先帶嫣寶上趟山。”

齊弈點(diǎn)點(diǎn)頭。等他們走了，夜羽才道：“丁辰的父母親……已經(jīng)埋了……在山上。”

齊弈、繯蘿對望一眼，無語。夜羽又道：“他們家房子也幾乎毀了了。”

齊弈搖搖頭和夜羽繼續(xù)清理，繯蘿就將車上的糧食分成了三份，分好了對齊弈道：“哥哥，我把糧食給吳秦哥哥送去吧。”

齊弈回頭道：“叫他自己過來拿吧，你去給母親找些水。”

繯蘿急忙答應(yīng)了，出來到處找著，碰見個熟人告訴她南邊高地還有口井，於是過去，見好多人排隊打水。衆(zhòng)人看見她全都上前詢問，知道齊母尚好，都安慰的嘆息一聲。打水的見她過來，就先給她遞過來一瓦罐，繯蘿待要推辭，衆(zhòng)人全都勸著她接著。繯蘿無法，只好接過來。打水的叮嚀道：“等水澱一澱在喝。”繯蘿點(diǎn)點(diǎn)頭，感謝了衆(zhòng)人，端著瓦罐回來。

回來的時候，吳秦已經(jīng)過來了，正在幫著清理淤泥。齊弈正跟他說著：“你快回去吧！你們家還沒收拾呢！”

吳秦道：“我爹孃叫我來的，我們家還有塊乾淨(jìng)的地方。”

在過了一會兒，丁辰揹著嫣寶也回來了，放下嫣寶，丁辰立刻跟著幹起來。四個人幹活就快了很多，半天的功夫已經(jīng)把院子中間推出條路來。幾人又接著清理齊母的屋子，到了晚上，齊母的屋子基本上已經(jīng)將泥巴全都運(yùn)出來了。

齊弈把糧食塞在吳秦手裡，叫他趕緊回家照看父母，吳秦便去了。齊弈又對丁辰說叫他們暫時就住在自己家裡，等這裡收拾好了在給他們把房子搭建起來。丁辰點(diǎn)頭。然後夜羽、丁辰出去找了塊板子，回來給齊母搭了個塌，晚上暫時先將就。晚上，齊母睡在板子上，齊弈、夜羽、丁辰等人就坐靠在牆邊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齊弈、夜羽、丁辰繼續(xù)清理淤泥，繯蘿出去找木板什麼的，凡是有用的全都撿回來。嫣寶的腳也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也出去給衆(zhòng)人張羅吃的喝的。

知道他們回來，很多人都過來看他們，有些人就留下幫忙。那天一直跟在齊大金身邊，最後齊大金被斬也是他一個人在身邊的衙尉也過來了，齊弈看見他，急忙迎上前去。那天他根本沒來得及問一下，父親死的時候可留下什麼話沒有？

衙尉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先進(jìn)去跟你母親說說話。”說著進(jìn)了屋子。待了片刻就出來了，出來看齊弈呆呆的站著等著他，就上前輕聲對齊弈道：“弈兒，你爹留下的話我已經(jīng)給你母親說了。郡尉還給你留了句話。”

“什麼話？”齊弈急忙問。

衙尉道：“他說，你想說的事他知道了，也同意。”

齊弈琢磨不透父親指的是什麼，一時發(fā)起怔來。衙尉道：“弈兒，好好孝敬你的母親。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我。”

看齊弈點(diǎn)頭，這纔去了。

這一天，齊弈幾個加緊幹，吳秦又來幫忙，到了晚上的時候，整個屋子已經(jīng)清了出來，齊弈到大街上隨便找了個水坑，弄了些水回來將屋子大概清洗了一下，總算整個屋子可以住人了。

繯蘿跑了一天，基本上什麼也沒有找來，有用的東西怎會仍在路邊？早就叫人拿回家去了。

嫣寶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倒是收穫頗豐，大家左鄰右舍的都認(rèn)識，知道他們剛回來，屋子還沒清出來，就這家給個窩窩頭，那家給個菜頭，回來大家分著吃了。齊弈對吳秦道：“吳秦，明天你就別來了，把你們家好好收拾收拾吧。”

吳秦點(diǎn)點(diǎn)頭，齊弈又對夜羽道：“咱們明天找把斧子到山上砍些樹回來做塌。”

夜羽道：“嗯，大街上到處都是倒了的樹，現(xiàn)拖回來就行，不夠的再去山上砍。”

齊弈點(diǎn)頭，又對丁辰道：“丁辰，你明天去找個魯班鋸，再找些其他用得著的工具。”見丁辰點(diǎn)頭。轉(zhuǎn)頭對繯蘿道：“蘿兒，你腳破了，就別出去了。在家收拾收拾行了。”

繯蘿也點(diǎn)點(diǎn)頭。

經(jīng)過近十天的整理，齊母的屋子已經(jīng)收拾的很乾淨(jìng)了，齊弈等人找來樹木從中間鋸開，並排用鐵鉤訂緊磨平，擺放在正中間做塌。又開始清理院中的水井。

吳秦這天一早過來，跟齊弈說想去鄰近的城鎮(zhèn)纔買些東西，用一下那個兩輪車。車就在院子停著，齊弈給他推出來。一旁的丁辰聽見了，急忙叫嫣寶跟他一起去，出來又塞給嫣寶一些銅錢，叫嫣寶買些常用的東西。吳秦在旁邊看著也不出聲。

兩人出來，嫣寶坐在車上，吳秦推著到離得很近的一個小城。吳秦徑自帶著嫣寶到了個打鐵的地方，先打了兩口鐵鍋。放在車上這才問嫣寶：“嫣寶，你要買什麼？”

嫣寶道：“哥哥叫買些日常用的，就是粗布、針線什麼的。”又問吳秦：“吳秦哥哥，你打的鐵鍋多少銅錢？”

吳秦一笑：“我給你們打了一口。走！咱們?nèi)ベI布。”

推著嫣寶到了賣布的攤子，要了幾十尺的粗布，嫣寶嚇得臉都紅了，她哪有那麼多銅錢？使勁在一旁拉吳秦的袖子，吳秦卻並不理她，最後掏出銅錢付賬。接著又買了針線、木盆、棉布、瓦罐等等一大堆放在車上。嫣寶驚得眼睛都圓了，瞪著他道：“你怎麼買那麼多東西？你哪來的銅錢？”

吳秦道：“這些都是給你們買的，我昨天去城裡賣了一塊玉！”

“你哪來的玉？”

“我們家以前留下的，發(fā)大水我爹孃什麼也沒帶，就把幾塊玉帶出來了。現(xiàn)在也派上用場了。”

嫣寶就不說話了。她也沒有什麼立場說話。等回去看哥哥和齊弈哥哥怎麼說吧。

吳秦看她低頭不語，問道：“嫣寶，你們晚上住的開嗎？”

嫣寶點(diǎn)點(diǎn)頭：“能，前幾天我和繯蘿跟嬸嬸住榻上，哥哥他們就睡在屋外地上。”

吳秦有些吃驚道：“你和繯蘿住……嬸嬸同意？”

嫣寶壓根就沒反應(yīng)過來，隨口道：“嗯。這幾天所有的屋子都洗出來了，哥哥們搬到齊弈哥哥的屋子，繯蘿也搬到她自己的屋子住了。我還和嬸嬸住。”

吳秦有點(diǎn)不自在，推著她往前走不在說話。

他們倆回到齊弈家，吳秦就給齊弈把車上的東西往下搬。齊弈急忙過來攔：“吳秦！你這是幹什麼？現(xiàn)在你們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幣幫我們？快拿回去吧！”

吳秦徑自搬著：“我們家還有好幾塊玉呢！再說我們家也沒有全淹了，比你們強(qiáng)多了……還是拿著吧，別跟我客氣見外了。”

齊弈聽他這樣講，只好拍拍他肩膀，先收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