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秦崢并沒有料到吳家兄弟有這樣的身世,更未料到吳雙這么快的手腳。
事已成定局,去哭去鬧去做一幅被辜負的可憐的情深誼重的追求者的模樣,不必考慮宋家人對他的感觀,秦崢自己就得先惡心死自己。
到如今,哪里還有可為之處?
秦崢在家里躺了兩天,才去的宋家拜見宋榮。
秦老尚書知曉孫子的情形后,連連嘆氣,“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哪。”原本兩家交好,孩子們青梅竹馬的長大,自家孫子也稱得上一表人材。就是宋嘉言,他們瞧著樣樣都好。卻不料,中途殺出個程咬金,給吳家小子截了和。
論才學(xué),吳雙是狀元;論出身,原興國侯府子孫,哪怕先時為外室子,如今馮繼遠已經(jīng)為吳雙吳玉的母親正名,人家也是正經(jīng)的嫡子了;論親疏,吳雙與宋嘉言是未出五福的表兄妹;論才干,吳憂已是侍讀學(xué)士,別看官兒不大,御前近臣,前程無量。宋子熙選吳雙為婿,若事無干秦崢,秦老尚書也得贊一聲選的好。實際上,當(dāng)初便是秦老尚書都有意為孫女秦斐招吳雙為婿,卻不料宋榮下手這樣快。
宋榮很滿意秦崢的態(tài)度,他知道秦崢對自己閨女有意,但,婚姻之事不比別的。若小事,瞧著兩家的交情,宋榮會給秦家面子。可,事關(guān)閨女的終身,有更好的選擇,他是親爹,自然要給閨女更好的選擇。
“這一趟游歷,還順利嗎?”
秦崢依舊恭謹如前,“一切都好,看一看外頭的天地,小侄實在開闊了不少眼界。”
“你這一走就是一年的時間,家里沒有不牽掛惦念的。老大人幾次跟我念叨起你,既然回來了,好好的在家承歡膝下,哄一哄老人家開心,準(zhǔn)備春闈吧。”青年子弟中,秦崢縱使比不得吳雙,也不比吳雙遜色多少,尤其游歷歸來,眉目間添了幾分剛毅之色。
秦崢應(yīng)了聲“是”,許多話縱然心有所念,如今也不好說了。
簡單問了幾句,宋榮便打發(fā)秦崢去找宋嘉讓說話了。
宋嘉讓還是老樣子,拉著秦崢的胳膊,親熱的將他讓到屋里,待丫環(huán)奉了茶,便打發(fā)她們下去了,笑,“前天杜君過來,知道你們回來了。我想著你興許這兩天往親戚家走動,沒時間過來。你要再不來,我就上門兒找你了。”
秦崢淡淡的笑,“聽說你定親了,我也不在,趕明兒補送禮物過來。”
“算啦算啦,等我成親的時候你多來喝幾杯就是。”
說到成親,宋嘉讓渾身上下都透出淡淡的喜氣來。秦崢心下不禁浮起細細密密的痛來,忍不住問,“言妹妹還好嗎?”
宋嘉讓這才想起秦崢還是自己妹妹的追求者呢,連忙收了笑,有些擔(dān)憂的望著秦崢,“丫頭挺好的,倒是你,阿崢,你莫傷心啊。”他不大會勸人,尤其這種事,更不知該從何勸起。
秦崢勉強一笑,卻讓人覺著有說不出的傷感,點點頭,“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宋嘉讓拍拍秦崢的肩,想說什么,終究沒說,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這女孩兒家,到了適婚年紀(jì)沒有行情什么的,能把父兄愁死。但,若行情太好,也夠叫人發(fā)愁的。
收拾起心中難言的傷感,秦崢說起這次他與杜君游歷的事來。
宋嘉言得知秦崢游歷回來,收拾了一套自老梅庵得來的古墨古硯交給宋嘉讓,道,“待阿崢春闈的時候送給他吧,別說是我送的。”
宋嘉讓嘆,若是沒有吳雙,秦崢絕對是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世間就是如此,既生瑜,何生亮呢。
吳雙依舊是老樣子,他自然也知曉秦崢對宋嘉言的心意,只是,這種事情可沒有相讓的道理,大家各憑本事。當(dāng)吳雙收到秦崢宴請的帖子時,不禁一笑,秦崢就是秦崢啊,比之先前那個說“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少年,如今的秦崢無疑更令人激賞。幸而他占了先機,提前將宋嘉言定下來,不然待秦崢春闈之后,宋榮會選哪個,實在不好說。
但,對于秦崢而言,所有令人贊賞的風(fēng)度與胸襟老遠都不足以抵消他內(nèi)心的悲哀,宋榮說過,我為女兒擇婿,不看出身不看門第,只選最好的那一個。
最好的那一個。
他不信他的出身門第不及吳雙,但,就是這種于才干上的失敗,才令秦崢格外的悲哀。
他比吳雙小兩歲,功名上不及吳雙,這是正常的。宋榮會舍棄他,是因為在宋榮眼中,他的才干與日后的前程也是不及吳雙的。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這句至理名言,適用于大多數(shù)人,同樣適用于秦崢。
秦崢于功課上的進益,即便宋榮也會刮目相待。
年前,辛家傳了一件喜事過來,許氏有了身孕。其實,已經(jīng)三個月了,先時月份兒小,沒好聲張,如今坐穩(wěn)了胎,辛老太太親自坐車過來跟宋老太太報喜。辛老太太笑的極是舒心,“媳婦操持家事這一年,家里樣樣齊整,很知曉過日子。我就是一直心急她這肚子,如今她有了身子,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都好都好。”
“是啊。”老太太笑,“先時咱們相看的時候,我就說侄媳婦一臉的福氣,一看就是好的。如今看來,非但知道認真過日子,肚皮也爭氣。”
宋嘉言笑,“表嬸有了身孕,產(chǎn)婆可得提前找好。”
“可不是么,我正叫你表叔出去打聽呢,勿必得找最熟煉的來。”
宋嘉語笑問,“舅婆,表嬸可有想吃的東西,我們打發(fā)人給表嬸送去。”
辛老太太笑著搖手,“不用不用,原本我也想著給你表嬸買些補品來吃,你表嬸說了,粗茶淡飯就好。咱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不過,吃喝上都富足,哪頓都是有魚有肉,你表嬸氣色好的很,就是想吃酸的。”
老太太一拍大腿,笑,“沒差了,肯定是兒子。”
“我也這樣說。”辛老太太歡快極了。
歡快過后,辛老太太又開始發(fā)愁,無非還是為辛竹箏的婚事。辛老太太嘆道,“一年的工夫,好幾家子給箏姐兒說親,我瞧著不錯的,她要死要活的不同意。唉,真是愁得我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覺。她比言丫頭還大一歲,趕年十六,再這樣拖下去,歲數(shù)大了,哪里還有好人家兒。”
宋老太太皺眉問,“她總是不樂意,那她自己想要個什么樣的?”又說辛老太太,“你總是太心軟,由著孩子們?nèi)涡浴2畈欢嗑徒o她定下,到時生米成熟飯,她的心就定了。總是挑,越挑越?jīng)]有好的。”
辛老太太猶豫,“我總怕她做了傻事。”
“誰家定親不是父母說了算呢。”宋老太太瞧向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孫女,道,“就是言姐兒、語姐兒,我愛她們跟什么似的,她們的婚事也是老大定的,哪里能由小孩子自己做主,沒的誤了一輩子。”
辛老太太點頭,“是,大姐說的對。我回去就叫笙哥兒把她親事定了,再這樣拖下去可不成。”
老姑嫂兩個說了半日話,辛老太太臨走前,宋老太太包了一大包燕窩給她,說,“侄媳婦是個潑辣人,不過,她們小年輕的,頭一遭有身子,平日里又要管家,費神呢。別跟我瞎客套,你拿了去,叫她好生補養(yǎng)身子,跟她說,我就等著抱侄孫了。”
老姑嫂兩個本就親近,辛老太太就接了,宋嘉言笑,“待太太回來我和妹妹稟了太太,叫濟寧堂的大夫去給表嬸診診脈,看表嬸胎象如何,再說些保養(yǎng)的法子,大夫肯定比咱們精通。”
宋嘉語笑,“是啊,表嬸頭一胎,小心無大過。”
看人家孩子這樣的乖巧懂事,想到自己女兒,辛老太太又發(fā)了一回愁,心里卻是決定,一定要把女兒的親事定下來了。卻不料,剛回去沒幾日,辛竹箏便闖出一樁天大的禍?zhǔn)聛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