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這種沒臉的事,宋嘉言實未料到昭文帝竟然會下旨賜婚,以全姚家臉面。
姚家有這么大臉么?
待吳雙來了宋家,宋嘉言還問了吳雙此事,吳雙直嘆晦氣,當(dāng)然,因是御賜的婚事,嘆晦氣也只有自家人面前嘆一嘆了。
宋嘉言問,“你們打算怎么辦呢?”
吳雙道,“能怎么辦?圣旨已下,只得籌備婚事了。”
籌備婚事可不是小事,尤其如今姚馨有了縣主的品階,宋嘉言問,“打算何時成親啊?”
吳雙笑,“長幼有序,皇上只是賜婚,怎么著也得等我成親后,才輪得到阿玉。”賜婚的圣旨他們接了,不過,何時成親可就要男方說了算。較量,這才真正開始。
宋嘉言暫且放下心來,笑,“你出去吃酒可要小心,莫要喝醉,就是去人家凈房也得提起精神來,還有什么后花園兒、小湖邊兒的,都是事故高發(fā)地帶。”
吳雙給宋嘉言逗笑,去摸人家姑娘的小嫩手,“放心。”
宋嘉言拍開他的手,問,“要不要我?guī)兔Π。俊笔ブ级枷铝耍碗x都難。她能想像吳玉的怒火,但,就如景惠長公主與姚國公世子的婚事,再怎么死不對眼,照樣得一輩子過下去。
“不必,這事兒,日后自有論斷。”吳玉老神在在的模樣。
宋嘉言與宋榮向來感情很好,她尋了機(jī)會私下問宋榮,“爹爹,姚公府挺不得了的啊?”
宋榮正在看書,干凈細(xì)膩的指尖兒落在泛黃的書頁上,隨手翻過一篇,敷衍道,“先皇后的母族,自然了不得。”
宋嘉言心里總是想不通,道,“爹爹,你說,本來這事兒是姚馨丟臉啊。就算有她娘景惠長公主的面子,皇上頂多賜婚就是了,怎么還封她做縣主啊?帝都景淑長公主與景怡長公主都有女兒,為何單單封姚馨啊?何況,她剛剛干了這么丟臉的事兒。”姚公府的事發(fā)生后,宋嘉言直接懷疑姚馨脖子上長的不是腦袋,而是恭桶。凈房失儀,這種事辦的,也忒腦殘了。
宋榮并未回答,倒是抬頭看女兒一眼,問,“你覺著,是因什么封姚馨?”
宋嘉言想了想,道,“除非是皇上對姚家虧心,不然,再怎么也不會在這種節(jié)骨眼兒上封賞姚馨啊?”一個縣主,論貴女級別,僅低于郡主而已,相當(dāng)不得了了。
宋榮合上書,淡淡一笑,“那依你的想法,皇上什么地方對姚家虧心了?”
“這我怎么知道?”宋嘉言本是疑惑不解,才來宋榮這里打聽些小道消息,她道,“不然,不會在這時候給姚馨封爵賜婚,更不會把姚家的一個女兒指給四皇子為妃,這種恩寵,也太重了。說句老實話,盡管姚馨智商不怎么樣,但是,姚家女孩兒論出身,她是頂尖兒的。”景惠長公主于三位長公主中亦是頭一份兒。
宋榮道,“陛下原本有意將姚馨許配給四皇子為妃。”提點了宋嘉言一句。
宋嘉言微驚,“難道因姚馨不樂意做四皇子妃,皇上就另指了姚家女,再給姚馨封爵賜婚?”這話,自己說完都覺著腦殘,宋嘉言接收到宋榮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立刻明白了,驚道,“不會是四皇子做了什么對不起姚家的事吧?”
不止!
若四皇子對不起姚家,皇上想補償姚家,也應(yīng)該是加恩于姚國公或是姚家子弟,怎會加恩于姚馨與姚氏女呢?
宋嘉言皺眉思量,宋榮也沒催促于她,繼續(xù)翻開書,繼續(xù)品讀。
良久,宋嘉言低聲道,“四皇子做了對不起姚馨的事。”若是對不起別人,皇家哪怕補償,其實也有限。因為皇家向來是寧可皇家負(fù)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fù)皇家。天老大,皇家老二,就算皇家對不住誰,肯定也是那人自己不好。
但,姚馨是不同的。
她有一個嫡系出身的貴為長公主的母親,景惠長公主就這么一個女兒,若是誰欺負(fù)了她的女兒,即便是皇子,恐怕她也得去討個公道!
宋榮面露贊許之色。
可是,宋嘉言又不明白了,道,“四皇子能做什么對不住姚馨的地方呢?本來就談婚論嫁,哪怕提前那啥了,大不了直接大婚就是。”
宋嘉言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一種可能性,“不會姚馨干這種腦殘事,有四皇子的功勞吧?”
宋榮見女兒有這種靈性,也樂得點撥于她,“知道為何景惠長公主于諸位公主中最為高貴嗎?”
“她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公主。”
宋榮道,“不僅如此,景惠長公主的母族是戚國公府,她又嫁入姚國公府。就是看著兩公府的臉面,陛下也會優(yōu)待于她。帝都貴女,除了有皇室血脈的,姚馨的身份是一等一的,你覺著四皇子會幫著姚馨干出這種事來?這對于四皇子有什么好處?”
宋嘉言想了又想,試探的說,“是不是四皇子嫌姚馨笨啊?”
宋榮淡淡地,“四皇子的母親早已過身,他一直養(yǎng)在宮內(nèi)不得寵的劉美人的膝下。這樣的出身,不要說姚馨是個笨蛋,就是白癡,只要四皇子腦子正常,都會樂不迭的娶她。”
宋嘉言不以為然,“阿玉就不想娶她。”
宋榮搖一搖頭,提醒道,“嘉言,你的眼界要更開闊一些。”
“女人多于內(nèi)宅蹉跎,她們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男人的寵愛。”宋榮道,“其實,想要男人的寵愛,不一定就是愛這個男人。因為男人的寵愛,就意味著內(nèi)宅的權(quán)柄。”
“男人與女人不一樣,對于男人,情愛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有時,情愛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因為,生存比情愛重要一千倍。這就是男人要面對的世界。”宋榮溫聲教導(dǎo)宋嘉言,道,“吳玉為何會不想娶姚馨?娶了姚馨,運作得當(dāng),姚公府與戚公府就是他日后仕途的助力,何況,還有景惠長公主。這樁婚事,若不是姚馨自己倒貼,吳玉就是求都求不來。”
“你覺著吳玉吃了虧?”宋榮一笑,“在我看來,他簡直賺大發(fā)了。”姚馨這種智商,要把她控制于掌心實在太容易了。
“吳玉有什么?他不過是武狀元而已,如今在禁衛(wèi)軍做個六品小官兒。”宋榮正色道,“嘉言,對于事情,你要有自己的判斷力。像吳玉,因為武狀元出身,大多數(shù)人難免恭維一句,少年俊才。別人這樣說,不一定這就是事實。哪怕是事實,知道什么是‘學(xué)成文武藝,貨于帝王家’么?世上從不缺天才,但,天才卻缺少發(fā)揮才智的機(jī)會。而這個機(jī)會,只有皇上能給。”
“吳玉的憤怒,我能理解,但是,凡事最好有個限度。姚馨對于吳玉,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宋榮目光沉著,意味深長,道,“他若是聰明,能抓住這個機(jī)會,日后大有可為。若真的逞一時的意氣,做出姚國公世子一樣的蠢事出來,這樣的人,不會有什么大出息的。”
姚國公世子。
此人是帝都人盡皆知的大悲劇,賜婚景惠公主后,景惠公主產(chǎn)下一女。后,景惠公主嫉妒姚國公世子身邊懷孕的侍妾,直接令人將侍妾杖斃。自此,夫妻兩個徹底翻臉,姚國公世子便沒再登過公主府的大門兒。當(dāng)然,姚國公世子至今未有子嗣。
宋嘉言問,“爹爹覺著姚國公世子很蠢么?”她一直覺著,景惠長公主這樣的女人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宋榮道,“雖然駙馬不可議政,但,駙馬的兒子是可以參政議政的,而且,盡管爵位不高,公主之子是可以賜爵的。為侍妾與公主生分,難道不蠢?不要說那是公主,但凡主母,管束侍妾也是應(yīng)有之責(zé)。說重一些,這就是寵妾滅妻。聽說姚馨的事情發(fā)生后,姚國公世子還跑到長公主府要勒死自己的親生女兒,簡直可笑至極!”宋榮譏誚道,“這種人,也就是他娶了公主,不然,世子之位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
“別人都說景惠長公主跋扈,在我看來,長公主嫁他真是糟蹋了。”宋榮提醒女兒,“便是日后見著景惠長公主,勿必要恭敬。上次是她不提防,你又年紀(jì)小,才叫她吃了虧。這個女人,是個厲害角色。”否則,景惠長公主如何在這種不利于姚馨的情形下,非但為女兒定了親事,甚至還爭來了一個縣主之位。
宋嘉言連忙應(yīng)了,道,“我哪里敢不恭敬,都怕她會報復(fù)我呢。”
宋榮一笑,“不會現(xiàn)在才知道怕吧?”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事,怕也要做啊。”
“嘉言,看透事情的表象,才能還原事情本來的面目。只有這樣,你才能知道真相。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有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與抉擇。”
宋榮笑著摸摸女兒的頭,盡管還有許多幼稚的需要鍛煉的地方,不過,真是一塊兒好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