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可嵐暗暗嘆了氣,努力地尋著自己的理智,她抬眸望著跟前緊緊抓住她肩膀的杜子騰,面頰上流露著淡淡的茫然,緩緩啟口,道,“我只是無法理清譚小姐所說的話而已,你為何這般固執,這般敏感?我是在想,他究竟是以一個怎樣的角色進入了我的生活里。”說罷,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子,表現了她不想回首。
然,她繼而道,“我家與福嫂的關系也算得上是有幾分的交情,他若是福嫂的干兒子的話,人品理應不會壞到哪里去,可是,在緊要關頭,他卻無情地奪走了屬于我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樣的因緣而迫使他這么做?”難道他就沒有一絲的備受良心譴責的嗎?他就這么心安理得的去傷害一個人了嗎?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福嫂的干兒子,福嫂是個醇厚老實人,而他們分離了也是有了二十余年的時光,說到底,連福嫂也甚是不知曉他的為人如何。
他在福嫂的跟前可以孝悌廉恥,他的小命是福嫂與福伯救起了,他怎么會忍心去傷害一個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人?
“這還需要什么因緣嗎?他那般無情地傷害你,這過程之中,卻不留一點兒的殘跡,他真真是高明啊?!倍抛域v不屑地說著,無論說著多傷她的話,他都得說,他要讓她清醒過來,不要那么執迷不悟。
池可嵐苦笑,笑得很苦。十七歲那年,父親帶著她遠去南京一個故友家里做客,那故友一見著池可嵐,一語驚人:令愛的一生之中,必須經了三次情感苦難才最終塵埃落定。
父親一個憤然,前腳踏進了那門檻,后腳便拉著她憤憤然地掉頭就走。她疑惑不解,面頰上甚是略帶著絲絲的興奮與迷茫,回頭望著那個嘆氣的老翁。
父親一直讓她莫須將此瘋人的說辭往心底里去,那個老翁是個精神有問題之人,不能與他一般見識。
可是,父親為何一聽此話便什么也不說便買了船票連日回了廣州?
“這一切
都是我自己才想不通的原因罷了,你說的沒有錯,是我傻,是我固執己見??v使他有再多的理由去掩蓋這個事實,我也會漠然相待?!?
說著,她輕吐一口怨氣,面頰上泛著淡淡的釋然。
也許,她還是不夠魅力去讓柏君昊停下傷害她的地步,她真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人。
而他為何選擇了她作為目標?難不成第一次的邂逅便成了他日后的目標么?
她著實是不了解,在那之前,她對這個人是毫無記憶與成形的,他竟這般殘忍地奪走她的一切,讓她背負上了子虛烏有的罪名。
他拿著地契,轉讓給了凌家,想必這事情是和凌家有關。
但,他若是想討好凌家的人,有更多的途徑去做好,為何就是盯上了池家的桑園?
他為了一個女子,可以編織著一個巨網撒向她,假惺惺地迎合她,百般溫柔地待她,孰知卻是一個騙局,一個騙局。
在這一場角斗中,一切都由他一手操控著,她只是那個無辜的小白兔罷了。
也是,這一切都成了過去,即使有太多的苦衷,那也是于事無濟了,說什么也是徒然,自己為何為了這么些許的言辭而讓整個人失控了呢?
害了杜子騰一直是緊張不已的。
她迎上杜子騰那依然是緊張兮兮的眼神,笑笑,“子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是一輩子的朋友,說什么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了,感情這事情,我想它是順其自然的?!?
強扭的瓜兒不甜啊,這又是何苦呢?為了一個感激與一番溫柔,再次毫無顧忌地陷進去,那到頭來若是又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傷害,教她如何再去愛啊。
她要理智地活著,而不是見了什么樣的人,別人說一聲好,她就踩了進去。她已經過了那個愛情懵懂的時期,她的生活不理應被那么的情愛所占據著,有更多的東西值得她珍惜,值得她去愛,沒必要只是愛情
。
其實,南京老翁的那句話,在她的心上早已是深根蒂固了,是無法揮去的。
她老是在想著,是個什么樣一些人讓她跌入那萬復不劫,苦難之中的情感?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一個是聞名廣州城酒樓的大公子,一個是行事外貿的商人,那下一個呢?她不敢想象,也不能去想。
前兩段的感情,讓她害怕了起來,南京老翁的話,真的是應驗了。她害怕得直發指,她若是接受了杜子騰,這會不會是她人生中的第三段苦難了?她猜想,杜子騰也會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去傷害她了呢?
她在心里暗暗嗤笑,這人的一生中,比她情感更坎坷的人多得是,她不是神,她只是一個人,一個有著五情六欲的小女子,若是真真應了南京老翁的話,那么,她在第三次過后,還會相信這人世間的愛嗎?
這么說法,言外之意,她會不會是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而每一次的事過景遷之后,雙方落得老死不相往來,成了仇家一般,見面分外眼紅。
若兩個人在一起之后,日后的分開,便是反目成仇的時刻,分了亦是朋友的話,那也是極其高尚之人的虛詞罷了,像他們這些人世間的俗人,怎么會忘得了被傷害的痛苦呢?
杜子騰見著池可嵐這般說,也知道她是不想在此事上再繼續糾纏不清,也斂了斂那不安的神色,也回了她一個笑,“好?!?
她既然這般說法,也只有依了她,他得給自己多些信心,是他的就是他, 可以奪了去,這么想著,他也寬心了。
池可嵐抬眸睨著杜子騰,既覺好笑,又覺無奈,“你太情緒化了?!彼遣桓遗c任何的人她的事情的,南京老翁的話,除卻父親,連母親與大哥大嫂他們,無一人知曉。
杜子騰伸手去撓了撓那短寸而輕柔的發絲,露出個酣然的笑,“這不都是你給害的?”
而后是呵呵地笑著,這么一個僵場,就這般落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