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御醫投湖的消息迅速在宮中傳開,月末了阮菀與溫靜姝在衍禧宮內聽著尚宮顧婉音在對著賬冊。
新帝登基,爲了更加的集中皇權,廢除了原本的制度,推行六司制,尚宮局協助皇后協理後宮。
對過賬目已是午後,將顧婉音打發了,阮菀方纔與溫靜姝用了些點心,溫靜姝見阮菀一副疲累模樣,主動覆上她的肩頭揉按,“皇后娘娘如今將後宮的事交給咱們,看似一件美差,不可以出現紕漏,落了口實。”
孃親曾經叮囑過,溫靜姝要比她大兩個月有餘可不是白長的,她的心思更加細密,幸好她不是自己的敵人。
“聽說過幾日後宮裡有賞花會,是麗妃尚雨旋提出來的?!?
“她剛進宮身子就病了,一直在修養!”溫靜姝道。
“應該是爲了立妃的事情吧!要知道當初他以爲自己是德妃或者是賢妃,沒想到會是麗妃,還在妹妹之後,心高氣傲的她受不了?!?
阮菀也是仗著父親阮玉章的功績,父親可是皇上的老師,纔會穩坐德妃的位子。
“淑妃妹妹,你說皇上爲何不立賢妃,她父親是丞相那個位置尚雨旋也是當得的?!?
溫靜姝大致知曉那個位子是留給秦玉拂的,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是不可以說出來的,“皇上的聖意豈是我等后妃可以猜測的。應是後宮之中尚未有賢德之人得此封號?!?
“這賬目也查的差不多了,不如出去走走!”
阮菀大算換一身宮裝,稍作打扮再出去,聽到玉檀帶著小丫鬟們神色匆匆的奔進殿中。
鄭嬤嬤呵斥道:“都趕著去投胎,慌慌張張的?!?
玉檀向鄭嬤嬤見禮,“鄭嬤嬤,玉檀無心,只是聽到宮裡傳了消息,是關於太后的?!?
溫靜姝聽聞是關於太后的,“冷宮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說太后暴斃了!”
“那齊王妃呢!”
阮菀正在換衣衫,就聽到玉檀說太后暴斃,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秦姐姐如何?”
玉檀搖頭,“玉檀不知,只聽說御醫害死了太后,畏罪自殺了。”
阮菀有些不信,溫靜姝幫她整理略顯凌亂的衣衫,“畏罪自殺!父親說皇上與太后可是仇人?!?
“奴婢還聽說皇上想要休書,樑御醫破壞了皇上的計劃,怕皇上治罪纔會畏罪自殺?!?
阮菀聽著玉檀的話,皇上的計劃是拿到休書,爲了秦玉拂嗎?阮婉不知道夏侯溟曾經與秦玉拂之間差一點有婚約,畢竟那是十幾年前的事,夏侯溟也未對秦玉拂表現出愛意。
“淑妃妹妹,你說皇上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看上了自己的弟媳婦?這也太荒唐了!”
溫靜姝見阮菀終於想清楚,“事情只是傳言,太后暴斃,還不知道齊王妃的生死,豈可妄斷,不如去冷宮看一看?!?
兩女原本就想著出去走走的,“來人,備駕!去冷宮!”
兩女來到冷宮後,發現冷宮已經被皇上下令包圍了,不準任何人進出,更不透露秦玉拂的下落。
阮菀不知道秦玉拂的生死,如果皇上與秦玉拂真的有關係,那麼秦玉拂就騙了她,如果秦玉拂騙了她,心裡對秦玉拂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了。
明月如霜,西天的落月輕盈的灑下一層薄紗,似煉一般。
秦玉拂坐在院中,明日大殿上皇上就要宣佈納她入宮爲妃,擔心會遭到朝臣的反對。
易寒知道她心裡苦悶,從書房內走了出來,拿了一罈子酒遞過去。
“喝些酒或許會好些?!?
秦玉拂看著易寒手中的酒壺,易寒是從不飲酒的,會觸動他體內的蠱蟲。
“易大哥不是從不喝酒的?!?
易寒不飲酒,卻也不會勸身邊的人不喝酒,“這是皇上留下的,偶爾會飲上幾杯。”
秦玉拂接過酒壺,倒了兩杯,酒液香醇,不過有些辣喉,“易大哥,如果拂兒說出身世,是否會更好過一些?!?
“不可,即便你說出身世,百姓和朝臣都只會認同你如今的身份,只怕會更糟糕。”
秦玉拂一向很相信易寒,皇上也當易寒爲知己,都不會懷疑他的判斷。
易寒想要分散他的苦悶,“拂兒,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來儀公主有喜了?!?
“哥哥就要當父親了,父親和母親若是知曉,定會歡喜。卻是一件喜事,值得幹一杯?!?
秦玉拂心情大好,又倒了幾杯,她本就不勝酒力,幾杯酒下了肚,臉色微醺,已有了醉意。
易寒將秦玉拂抱起,回到她原本居住過的臥房,將她放在榻上,看著已經沉沉睡去的秦玉拂。
心中默默祈禱,“拂兒,你只有以秦玉拂的身份留在她身邊,纔會得到全部的寵愛。如果你是出雲公主,就只會是利用,易大哥希望你永遠平安快樂!永遠也不要知道初雲滅國的真相?!?
夏侯溟明日你要在朝堂上宣佈納秦玉拂爲妃,將明日你要處理的公務,見天色以晚,不知秦玉拂有沒有睡。
獨自一人踏著月色,回到瀟湘苑,見秦玉拂已經睡下,易寒書房的燈還亮著。
易寒耳廓微動,深更半夜前來的人,必然是夏侯溟,門扉被推開。
“拂兒已經睡下了?”
“她喝了一壺酒,已經睡下了?!?
難怪夏侯溟進去的時候,嗅到一絲的酒味,尋了位置坐下來,“拂兒應該很擔心明日的事?”
“易寒也擔心,畢竟在朝臣和百姓的心理,不管婚約是如何強迫的,拂兒就是皇上的弟媳, 是於理不合與祖宗家法不合?”
“朕是皇上,想要納妃也要看那些朝臣的臉色,這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易寒見夏侯宸動怒,是知道他對秦玉拂是真心真意,怕他會真的動怒而施了民心。
“皇上,如果明日不能夠如皇上所願,但願皇上能夠聽易寒一句話,退而求其次,暫緩拂兒爲妃。重長計議?!?
夏侯溟眉目陰沉的駭人,他已經做了必勝的決心,他可以不顧及朝臣的反對,一意孤行,不用在意旁人的意思。
“朕意已決!”
易寒提起衣袂,直接跪在地上,“朝堂之上,還請皇上三思,一旦失了民心,後患無窮,皇上的所爲都會使官記下,易寒不想皇上是個昏君。”
翌日一早,天色昏暗,尚未天明,秦玉拂便被霽月叫醒,準備去預防沐浴更衣,今日皇上去御書房換上朝服之後,親自來接秦玉拂上朝。
秦玉拂換上皇上命人送來的華服,紫色華美繁複的宮裝,霽月爲她梳妝,插上華美的步搖簪子。
“姑娘今日真是豔絕寰宇,美豔絕倫!除了瀟湘苑,可就是妃子了。”
秦玉拂知道霽月是在阿諛奉承,從未以自己的容貌引以爲傲,以色侍君能得幾時? 他與夏侯溟是真心真意。
“拂兒,皇上鑾駕已經到了。”
門外傳來易寒的從催促聲,秦玉拂提起裙袂走了出去,易寒攙扶她上了皇上的鑾駕。
鑾車上的琉璃燈盞亮如白晝,夏侯溟拉著秦玉拂坐在自己的身邊,將秦玉拂的頭靠在他的肩頭。
“昨夜朕來過,聽說你喝多了?!?
“聽說哥哥要當父親,所以對喝了幾杯。”
“拂兒如此酒量,以後可以陪朕一起酌飲,就不用去找易寒。”
秦玉拂靠在夏侯溟的懷中,她知道夏侯溟是不想讓她擔憂,故意說些輕巧的話。
離乾泰殿愈進,秦玉拂的心愈沉重,她不是對局勢沒有一絲的顧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握住夏侯溟暖熱寬厚的掌心,她很想抓住的手,與她共赴白頭之約。
“不論何時,皇上都是百姓的皇上,而非拂兒一人的溟哥哥,如果事態有便,懇請皇上以大局爲重。”
秦玉拂竟然說了與易寒幾乎一樣的話,他是皇上,不是傀儡。
“拂兒,朕只有公斷,不能夠仗還未打,就投降了。”
夏侯溟去上朝,與衆朝臣商議國事,將秦玉拂安置在偏殿,易寒也會在偏殿陪著她。
偏殿內兩個人都很安靜,沒有任何言語,就等著皇上宣秦玉拂入殿。
大殿之上,夏侯溟端坐在九龍寶座之上,一身金黑交織的寬大袍服,頭戴冕旒,看著殿中的衆朝臣。
國事已經商議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宣秦玉拂上殿,他已經草擬好冊封的聖旨。
“朕今日還有一件事要宣佈,在宣佈旨意之前,朕要宣一個人?!?
大殿的門被推開,秦玉拂雙手交疊在一起,端的是儀態萬千,步履從容,踏入大殿,來到殿中。
“民女秦玉拂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齊王妃!”
“原來齊王妃真的在後宮?!?
殿中有人耳語,阮豫章見秦玉拂出現在大殿,知道女兒與之交好,也聽說昨日皇上逼死御醫樑玦之事。
他一個朝臣,本不該插手後宮之事,皇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阮豫章向前邁了一步,“皇上,不知道皇上宣齊王妃前來所謂何事?”齊王妃三個字咬的特別的清楚,底氣十足。
夏侯溟知道阮豫章想要說什麼?夏候溟的心意已決,看向衆朝臣。
“此女已經不是齊王妃了,朕有太后的休書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