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鎮離皇城有兩天路程,遠道而來的人,經過漫漫的荒野,到達這里時,都要吃這個鎮子的特產甘泉果。鎮名就因此而來。這天,一大隊人馬出現在甘泉鎮,正是崇鳴所在的商隊。
這幾天崇鳴沉浸入修煉的海洋,上、下午和晚上修煉符力,中午修煉火力,兩種力量都在穩步增長著,隨著對兩種力量的了解加深,崇鳴發現,兩種力量居然有相互促進發展的狀況,這讓崇鳴大喜過望,唯一不足的,是符力缺少符技,現在符力都四級了,崇鳴也就一種符技,而且等階還不算太高。
深夜,崇鳴在屋頂修煉符力,隱隱覺得有一只眼在觀察自己,自己怎么躲都躲不開,崇鳴想了想,猜到了是誰,除了院長凌峰外,還有誰有這本事?崇鳴睜開眼,連續跳躍,在屋頂爬行,卻沒有踩踏一片屋頂,甚至連聲音都十分輕微,不一會兒就出鎮子,出現在十里開外。
在客房中靜坐的凌峰,緩緩睜開眼睛,苦笑著搖了搖頭,七破教的弟子,一個比一個滑溜了,而這個……還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影子。
崇鳴獨自穿行在叢林中間,他已經不打算隨車隊走了,不僅僅因為商隊老板將仇疤帶了回來,替他好好療傷,也因為所有人看自己時,都帶上了一層敬意,更因為自己符力顯露,被人在私下里談論。崇鳴希望走后,可以淡化這些,崇鳴和程赟走的最近,程赟很明白事理地沒有談及符力的事,崇鳴謝謝他。
還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原因的原因,那只受了傷的小貓,在一個年輕雇傭兵的甜言蜜語下,鉆進了雇傭兵的被窩。
夜里涼風習習,讓崇鳴全身舒泰,又放下了與人打交道帶來的壓抑,更加神清氣爽,崇鳴一口氣穿行了百里不止,突然看到前面山頂上火光沖天,獸吼連連,崇鳴知道有可能是冒險家們遇到了火獸。這樣的事,越是靠近皇城,就越多。崇鳴就近找了個舒服的枝椏,在上面躺下,準備等天明那邊戰斗結束了再走。
然而有人不讓他這么舒服地度過今晚,一團光亮的火球從山上飛了下來,轟地一聲砸在離崇鳴本身的樹下不到十米的地方,打落一地枝葉,崇鳴運走符力隨意向那里掃去,大吃一驚,那哪是個什么火球,分明是一個身穿破爛亮銀鎧甲的大活人。此人三十來歲,胡須拉碴,最顯眼的地方,是丹田處一片焦黑的皮肉。
崇鳴符力早已探明此人還有微弱的氣息,跳下樹,欣開甲胄。一股熾熱自傷口傳開,激得崇鳴條件反射般地開啟了符力護甲。崇鳴皺眉,心里升起一陣不祥感覺,留在傷口上的火能依然這般強烈,傷此人的人或火獸實力肯定遠超自己。念頭剛剛閃過,崇鳴符識便掃到一個御空而來的白須白胡的老頭,想躲避已經來不及。
“小子,是你自己要找死的,可怨不得我,我就逗逗你而已!你自己把火丹掏出來炸我,我幫你塞進去,還救了你命呢!“來人是個白胡子老頭,顯然管不住自己地舌頭,邊飛邊啰嗦。
崇鳴聽得啞口無聲,地下躺著的這個,原來是自爆火丹,那個巨大的傷口是他自己造成的。饒是這樣,傷口所散發的能量已讓崇鳴心悸,那中年人對上白胡子老頭時,尚須自爆火丹,那這白胡老頭豈不是更加厲害!崇鳴身體猛地出一身冷汗,戒備心頓起,白胡子老頭要是個性情溫和的人還好,要是個性格乖張的,保不準自己要倒大霉。
崇鳴想退又不敢退,想到面對這樣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對自己做點什么,逃也沒用,索性站在那里。
白胡子老頭對著中年人左轉右轉,東掐西掐,時不時用手指點中年人的穴道,一邊嘴里還嘀咕著什么。崇鳴聽了半天,才聽清幾個音結,總算聽出來了,這老頭是想救這中年人。
“后生,你沒救了!除了木屬性火皇親自給你療傷,你就沒救了!”說罷,白胡子老頭在中年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個儲物戒出來,竊笑道:“嘿嘿!你小子實力不怎么的,還是有點好東西的!”白老頭轉身欲走,突然覺得背后有兩個熾烈的小點在燃燒,燒得連他這火皇都感覺到有點肉疼。他轉過頭來,正發現一個自己揮手就能整死的小毛孩在鄙夷地盯著自己,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兩點熾熱就源自那里。
崇鳴一看白胡子老頭轉過臉來,趕緊收起鄙視的眼神,一臉崇拜地望著。不過崇鳴發誓白胡子老頭肯定感覺到了自己的鄙視,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嗨,反正都要死了,不拿白不拿,扔在荒郊野外不浪費了嘛!”白胡子老頭竟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邊說邊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撓了撓頭,可是這一撓頭沒撓好,白胡子老頭突然想通了什么,怒道:“你這么看著我,是不是想騙我將東西還回去,等我走后,你將東西據為己有,說,是不是!”
崇鳴立時打了個激靈,哥們這是躺著都中槍啊,但是不給個合適的理由,這個瘋老頭會讓自己立馬屁股開花。崇鳴腦筋像個**一樣轉起來,還從來沒這么覺得腦筋不夠用。不過,還真叫他想出個理由來。
“不是!不是!前輩,我的意思是,地上這個人還有救,那個儲物戒,不是您的,更加不是我的。”
“哼!你胡咧咧,這個人除了木火皇,和皇室那幾個老家伙,誰也救不了。”白胡子老頭立刻分辨出崇鳴話中所存在的漏洞,“你是木火皇嗎?不要騙人了,你就一個小火長,也敢騙我!”
“不不!不是我救!”崇鳴趕忙道:“是我院長救!就在一百多里外的小鎮子上面!”
“你院長?你院長是誰!大部分火皇我都知道,他是木屬性火皇嗎?你要敢撒謊,就咔嚓了你!”白胡子老頭一嘴連珠炮講個不停,“當然我是火皇里面最厲害的了,叫我白老頭就可以了!”
“停!”崇鳴聽得稀里糊涂,冒著“生命危險”輕吼道:“白老頭,你要是再講下去,這人就死翹翹了!”
“噢,有道理!”白老頭恍然大悟,“我跟你說,這小子其實不錯,要是這么死掉真的可惜了,就是性格太剛烈了,剛才他跟那云蛇在打斗,我只想逗逗他,他殺蛇取膽之際,我去搶膽,其實我拿那膽也沒什么用,就是想逗逗他,誰知道他見我要搶,就跟我拼命了,我是誰?他怎么打得過我,不成想他居然將火丹掏出來炸我!”
“救命啊,我快被你啰嗦死了!”崇鳴背著白老頭,黑著個臉,在心里道,他哪里敢講出去。
崇鳴充當了回苦力,扛起兩百多斤的中年人和白老頭一起朝甘泉鎮趕去,一路上,白老頭嘮嘮叨叨,崇鳴用符力封起耳朵,才能保證自己不抓狂。
到甘泉鎮時已是清晨,崇鳴兩人來到商隊下榻的客棧,找了個房間,將中年人放下,崇鳴就去請院長,誰知凌風已來了到門口。
“我來會個老朋友!”院長狡猾地一笑,推開門進去,一臉壞笑地看著還在專心地檢查中年人身體的白老頭。
“小子,怎么這么快回來了?”白老頭一聽推門聲便道,隨即覺得不對,火識掃過門口,居然是空無一物,猛地掉過頭來,看到凌風一臉賊笑的嘴臉。
“嗖!”白老頭見鬼一般地從床沿竄到了房梁上,“哎喲!凌老頭,你不是去窮鄉僻壤等死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哼這么久不見,你還像個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啊!上次你上凌云山莊偷東西,被我修理了一頓,這次不會又將主意打到我的學生身上了吧!”凌峰揶揄道。
“呸呸!什么偷,我是見到了寶貝,你們凌云山莊保存不當,給你們代管罷了,這種事虧你好意思說出來!”白老頭矢口否認。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靠偷女人的內褲入賊道的!”
“哈哈,你很清高?你年輕的時候,有那賊心沒那賊膽,隔五百米才敢偷窺人家姑娘,后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人家掠的一件外套而已,嘿嘿嘿嘿……可悲的是,我聽說你現在還打不過你那心儀的老太婆……”白老頭在房檐上手舞足蹈,就是不下來,他自認打不過凌風,想逃還是沒問題的,笑得凌風的臉越來越綠。
崇鳴無奈地看著兩人相互揭短。
“白老頭,你要是腿不那么長,我早把你打趴下了,你再囂張,別怪我把你半年前偷藤格將軍家孫媳婦奶罩被人攆得皇城都不敢回的事情說出去,別怪我把你叫白癡的事說出去!”
“你!你!”白老頭氣得面容發紫,說不出話來,憋了好久才道:“你這叫不說出來?你都說出來了!我說過我不叫白癡!”白老頭團團轉,向崇鳴一招手,說:“小兄弟,我不叫白癡!你別聽他胡說!”
“恩恩!”崇鳴迫于白老頭的淫威,頭點得跟個搗藥錘似的,非常認同,這兩位他都得罪不起,他決定了,誰說的他都做這動作。為了應喝,崇鳴誠懇地問道:“那前輩叫什么?”
“我叫白熾!”白老頭大吼。
“啊!”崇鳴臉色立刻僵硬,馬上面容發紫,雙手用力捂著肚子,做成要拉屎的樣子,全身抽搐不停,倒翻在地,最后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差點把氣笑斷。
凌峰看到崇鳴那夸張的動作,更是開心地大笑起來,房梁上的白老頭,氣得胡子都炸了,哪里還忍得住,躍下來,一拳朝凌風打去。
大清早的,甘泉的客棧明顯地一震,差點崩散開,屋頂突然被開了一個洞,白老頭冒著青煙,倒飛進青天白日之中,化成一個黑點,帶著慘叫消失。
崇鳴講明了來意,凌風剛剛教訓了白老頭,樂得施救。立即出手。原來中年人和凌風都是木屬性火師,只有這樣,凌風的火力才能進入他體內施救。火丹位置特殊,想要修復,施救之人必須有極強的控制火力的程度,這個程度,便是火皇的程度。
一縷翠綠的火力從凌峰手掌溢出,鉆進中年男人體內,將偏離的火丹慢慢修復歸位,木火力同時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性,在療傷方面也有特效,燒焦的傷口同時呈現好轉,院長小心為中年男人鞏固火丹。一個時辰后治畢。
火丹憂患解除,余下的傷就只是外傷了,中年人體質極好,再半個時辰,便醒了過來。
“你是藤格府的人?”院長問道,其實不用問,凌風從衣著上的圖形標志看得出。中年人知道是眼前人救了自己,點了點頭,要起身,被凌風阻止。
“李云端多謝凌大人救命之恩!“中年人躺著說。
凌風并未因眼前人認識自己而感到意外,皇城認識他的人多不勝數,凌風又問了幾句,才知道,中年人是藤格將軍第四孫府上的侍衛隊長,奉命去取去蛇膽,就發生了與白老頭遭遇的一幕。
“你的火力等級下降了,可能十年之內,都只能在火長下級的境界。”凌風直白地講出李云端現在的處境。
李云端明顯一怔,臉色有些黯淡,過一會兒才舒緩開來。
“能保下命來已經不錯了!”李云端點頭,隨后竟然豁達地一笑,在旁的崇鳴,不禁為李云端的胸襟折服,當初火丹不舉,可是讓自己童年生活黯淡無光。
“還有,你不用謝我,要不是這個小家伙將你背回來,你可能就要死在荒郊野外,為野獸裹腹了。”凌風又道。
李云端又要起身,崇鳴趕緊上前將他按下,李云端什么話都沒說,深深地望了一眼崇鳴,雙手抱拳,用力敬了個禮。
商隊沿途銷售了一些商品,之后便照常上路,向商隊預定商品的大頭,還在皇城,李云端說要隨凌風一起走,凌風答應了。崇鳴和李云端比較投緣,也一起上路,李云端也許因救命之恩的關系,對崇鳴有問必答,一路上又對崇鳴講了他替將軍府人做事所發生的一些事,挺吸引崇鳴的,讓崇鳴覺得像在看一本活生生的書籍。期間,李云端像個長者一樣,添進幾句教說的經驗之談,更是令崇鳴向往。崇鳴又像是在聽一堂針對人生的課。
李云端是個正直勇敢,視軍令如生命的人,這是崇鳴對他的看法。
行車一天,商隊路徑好幾個皇城周邊的城市,同時戒備徹底放松了下來,聽人說這些路段是全炎騰帝國最安全的地方,臨近皇都,主要交通干道上時有巡羅軍隊,任何馬匪山賊都不敢造次。崇鳴隱約聽到前面火馬蹄聲作響。半分鐘后,車隊有經驗的馬夫終于察覺到了什么,知會左右,卻并未緊張,讓開道來。在這條道上,有大隊人馬飛奔的,除了官家的巡邏隊,不會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