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在彌留之際感覺到了自己的魂魄正在脫體而出了,即便是怨靈借著奎嵐之手扼殺自己也不能運罡氣相抗。就怕怨靈會轉(zhuǎn)嫁加害于奎嵐,怨靈把所有的怨氣發(fā)泄到了自己身上那奎嵐就越不會有危險。靈臺渾渾噩噩之中就看見了師傅赤精子在隱隱的嘆息……
赤精子搖頭嘆道:“唉!殷洪,非是我不愿現(xiàn)身救你,此劫乃是天意難為啊。紅鸞星動必有紅顏度厄之劫,你倘若是能夠刀斬亂麻就不會有著進退維谷之地了……”
陳夢生苦笑著跪身拜道:“師傅明鑒,弟子身陷寶塔山中千年,破封之后弟子幸得眾人之助才能有了重見恩師之日。無論是嫣然還是奎嵐她們,弟子絕不會撇下的。師傅曾經(jīng)說過大丈夫行事應(yīng)有所為亦有不可為,弟子能今生再見師傅已是無憾了……”
“哈哈哈,癡兒竟然是還未醒悟,仙凡之戀哪有長久之計?你不在三界五行中沒有生猝年月,而你那些女人只不過是過眼云煙。你又豈能與她們相守一生呢?你在人間之事我已知曉深是欣慰,不如跟我回去修身養(yǎng)性重入仙班。”赤精子捋須笑道。
陳夢生堅毅的說道:“師傅請恕弟子斗膽,天宮無愛何處是樂土?弟子寧愿在此人間與她們廝守也勝過位列仙班,再者而言弟子還是天庭重犯。若是弟子又被天宮所查,又將是連累了師傅。”
“好吧,你既然心意已決為師也不多勸你了,你能撐著不用道法再過一炷香的工夫那怨靈自會落敗。你且好自為之,我去繼續(xù)云游四方了。”赤精子說著話就要離開……
陳夢生急問道:“師傅慢走!弟子還是一事不明,距此百余外的狐嶺之上有著妖孽為害人間。不知道我和那妖孽有著什么淵源,法華寺的主持告訴弟子須是有弟子才能去化解這其中緣故。弟子實不知那妖孽究竟是何東西?”
赤精子頓住身形看了看陳夢生道:“此事還真的是因你而起啊,當(dāng)年我求你師伯讓你下界做陽間冥判時正值人間多事之秋。你師伯擔(dān)心你出世后會招來群妖來襲故而種下青竹為你誅殺了七尾狐妖,方圓百里的妖魔鬼怪都懼怕你家中的青竹殘根不敢冒然對你有妄生邪念。”
“師傅,難道說狐嶺的妖孽和我下界害我的七尾狐妖是一路貨色嗎?這都上千年了,我見過狐嶺妖孽的幻像會是七尾妖狐同黨嗎?”陳夢生心驚道。
赤精子哈哈大笑道:“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你師伯種下的青竹劈死了妖狐的神形。那妖狐神形俱滅妖丹爆裂,四分五裂的妖丹被其同類搶食瓜分。今日狐嶺之中的妖孽正是因搶到了妖丹之白狐,此蠢物倒也有點自知之明躲在山中修煉千年。”
“啊……如此說來那妖孽還是因我而起?待我進山降伏于它,為那些死難之人討回公道!”陳夢生義憤填膺的說道。
赤精子搖手說道:“此妖孽倒也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它藏身匿跡隱于龍王山脈中若非是幾年前被人炸毀了洞府也不會出來傷人了。為師早在百年之前云游到此得以相見此物,我念它有著清靜無為的身性就容它在世修身養(yǎng)性了。天地孕育蕓蕓眾生本是微妙循環(huán),白狐能夠順應(yīng)自然吸收日月精華悟道修養(yǎng)。”
陳夢生愣怔道:“可是師傅那妖孽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連害了數(shù)十人,我若不將其誅殺又如何順應(yīng)天道啊?我在狐嶺看見過了積怨之地,那些無辜被害的人中不乏有著良善之輩,倘若是因為妖孽白狐被毀了洞府憤世害人。我等修行之人豈能坐視不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殷洪,你如今已然破封而立了,此事善惡是非你自行處置吧。”赤精子留下了一句讓陳夢生摸不著頭腦的話飄身離去,陳夢生的神識驟然間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等陳夢生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躺在了明凈的禪房之中,悟凈主持和尚正端坐在室外的蒲團上。陳夢生猛然坐起道:“嵐兒,嫣然你們在哪里?”
“阿彌陀佛,施主你可是醒來了啊!你都已經(jīng)是昏迷了五天四夜了,若非不是施主身強力壯貧僧也沒有辦法救醒你了。女施主現(xiàn)在都安然無恙,只是廟里難進女子之身所以仍舊住在后山香房之中。你且在這里安心休養(yǎng)即可,老衲少有看見人間有你這般癡心人啊……”悟凈老和尚說到了一半突然打住了,起身從蒲團上過來……
陳夢生不解道:“敢問主持大師何出此言?我只記得佛法宏大逼的嵐兒腹中怨靈掙扎難安,我怕怨靈傷及嵐兒所以是讓怨靈掐住了脖子。至于后事如何我還真的不知道了,大師你把那怨靈破解了嗎?嵐兒現(xiàn)在可好?”
悟凈老和尚笑道:“原本我想佛法度化于怨鬼,哪知道你竟然會舍身喂虎以你的血肉供給怨鬼吃食。怨鬼將怨氣宣泄到了你身上,女施主現(xiàn)在自然無事了。怨鬼也已經(jīng)是被佛法驅(qū)散了,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陳夢生聽到了老和尚這么說心里的千斤大石終于是落下了,想到奎嵐一臉黑血的樣子忍不住要下地出門去找她。可是一轉(zhuǎn)念又想到了在自己昏迷時師傅所說的白狐,改口連忙問道:“大師,幾年前那狐嶺上的妖孽你于它相斗,可曾有什么斬獲嗎?”
“阿彌陀佛,說來慚愧。狐嶺原是龍王山脈中的旁支,那妖孽和湖州府地還有恩澤啊。唉!要不是開山造路它屢傷人命,我也不會去降伏它,只可惜老衲佛法不夠精深……”悟凈老和尚無奈的嘆道。
陳夢生不解道:“那妖孽竟然還有恩于湖州府?這不會是無稽之談吧?那妖孽傷天害理奪人性命怎么會有對你們有恩澤,大師是不是弄錯了?”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的確確是那妖孽有恩于湖州,這是我寺先輩師尊慧覺大師親身經(jīng)歷的。三百余年前,就在湖州地界上發(fā)生了一件怪事。施主稍待,老衲取出慧覺大師手札你一看便知。”悟凈老和尚走到外室桌案前取下了幾卷竹木編成的箋書,陳夢生攤開箋書被上面記載的事驚愕了……
乾隆五十年七月,湖州西門外下塘地陷數(shù)丈,居民屋脊與地相平,人破屋而出,物什無一損壞,河中忽亙起土埂,升出白光一道,往龍溪而去,怪風(fēng)相隨,溪中數(shù)十舟為白光所迷,頃刻風(fēng)定后舟皆聚一處。萬人皆驚,白光之中隱現(xiàn)神靈……
陳夢生皺眉頭奇問道:“這是地震屋舍塌陷,河里出現(xiàn)了一道白光救人保物啊。不知道和妖孽有何干系?難道說是白光就是狐嶺上的妖孽所化?”
悟凈主持嘆道:“阿彌陀佛,佛法寬大。萬物皆有靈性,慧覺大師在手札中寫的白光正是白狐。此事緣由還要從頭講起了,施主你切莫急。記得當(dāng)年湖州城里山搖地動太湖水流倒行,慧覺大師知道將會有一場大災(zāi)劫要降臨。慧覺大師帶著全廟上下僧眾去了龍王山請白大仙出手相助,全寺之中只有慧覺大師知道在龍王山里躲著一只修行的白狐。”
陳夢生有所頓悟道:“難道說這只白狐真的答應(yīng)你們僧人去湖州府救人了嗎?那如此說來這個妖孽還有幾分善心啊?難怪我?guī)煾禌]有誅殺它,那它現(xiàn)在不是在山里害人性命嗎?這又是怎么回事啊?善惡是非到底它是善是惡?”
“阿彌陀佛,慧覺大師一共留下了手札三百零八卷流傳后世。那白大仙就是今時今日狐嶺之中的妖孽,它舍身相助救出了百姓無數(shù)。慧覺大師為它焚書告表,可是天宮卻是置若罔聞。白狐一心想要得道升天,慧覺大師是因它功不可沒可是白狐認為是慧覺大師騙了它。負氣之下白狐隱入龍王山,再不過問世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它要是隱世不出,受日月之精華遲早都有修成正果的時候。可是它出來傷人性命就已經(jīng)是犯了天規(guī)御律,替天行道亦是我等本分!”陳夢生口氣緩和了不少道。
“阿彌陀佛,施主你也是個修行之人,倘若有一天你的容身地被毀,又被打成了重傷!不知道你會如何?白狐幾年間傷人性命,老衲受八方苦主之托去龍王山與它周旋三天三夜。后來還是高人搭救,才幸免一死。”悟凈老和尚直言不諱道。
陳夢生思量了片刻也難做回答了,要是有人毀了自己家又傷了自己或家人肯定是要拼命的。白狐的洞府在龍王山上百年了,開山工人去造路把它的洞給炸了。白狐出來傷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悟凈和尚和它斗了幾天幾夜都沒有把它降伏。換句話來說白狐想殺悟凈和尚早就動手了,看來師傅給自己出了道難題啊……
善惡往往就相差一線,一念成佛一念化魔就是在于一念之間。陳夢生撐起身子運氣調(diào)息三周天才恢復(fù)了身上被怨靈咬噬的傷口,回到香房看見了奎嵐已經(jīng)能坐著吃東西了心里總算是踏實了。上官嫣然看到陳夢生進門只是輕輕一笑,再多的話也在這一笑中包含了。
奎嵐急聲道:“夢生,我們的孩子沒事了!月兒姑娘已經(jīng)幫忙檢查過了,我們的孩子很好啊……”
陳夢生點頭道:“我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嵐兒你們在這里想住幾天。我要去山里辦些事,等我回來我們就動身尋一處清凈地好好過日子隱世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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