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崖。
這里的青空不時飛過一兩只小雀,連綿起伏的群山就在腳下,不遠處甚至有裊裊云霧升起,如詩如畫。
這依山傍水猶如仙境詩畫般的地方,一人身著一襲水綠色青衫,帶著一絲笑意,望著劃過蒼穹的大雁,透著一種清新的溫柔氣息,仿佛脫離了塵世,后面的翠竹互相摩擦沙沙作響,他的青衫被風吹的浮起跌落。
他負手而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好似一座千年的塑像,只有獵獵作響的淡綠衣衫,證明了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風吹起他墨色的發,卻沒有一絲飄逸的感覺,反倒是露出了一種沉穩。
就好像是一個久居深山的隱士一般,全身都透著成熟和狂傲不羈。
突然,遠處又走來一人,之前仍有著一絲散漫的眸,看到了此人之后,立刻變得清明起來。
那后來的男子,正是墨言。
站在懸崖邊的那人,雖是背對著墨言,卻仍是察覺到了他。
“你來,有事么?”這聲音不算友好,但也沒有敵意,卻透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墨言看著背對著他的綠衣男子,眸子里閃過一絲黯然,許久,帶著一種期待道:“皇叔,其實……”
那個被他稱作“皇叔”的男子仍是不為所動,“如果你是來勸我的,就請速速原路離開。”
墨言嘆了一口氣,沉默地望著眼前的綠衣男子。
“皇叔,我知道,你的苦衷。”墨言打破了這份沉寂,緩緩開口:“父王已經跟我說了,他說,如果皇叔愿意回來的話,他愿意用這半個江山來賠罪。”
那綠衣男子嘲弄地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和墨言對視著。
此人的容貌,竟和墨言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多了一分滄桑,眼角細不可見的皺紋,也證明了歲月的流逝。
因為他,正是當今皇帝最小的也是僅剩的一個弟弟,墨冷。
但因為遠離皇城,久居深山,幾乎無人知道他的存在。
墨言也認真地看著他,看著他有一點輕蔑的眼神。
“半個江山?”墨冷的眸子中閃著寒光,“半個江山又有什么用?始終不過是繁華一場。”
“皇兄的這些伎倆,這數年來,我可是都看慣了。”冷笑一聲,不無嘲弄地望著眼前的說客。
一時間,墨言竟是久久無言。
“今生寧做平凡人,不屑皇家一世殤。”墨冷只是輕吟了一句詩,卻足矣表示他的心態。
墨言看著他,“其實,皇叔是接管墨國的最好人選……”
墨冷仍是表情冰冷地道:“接管?”
墨言點頭,嘆氣道:“其實,父王已經病入膏肓,只是沒有宣揚出去罷了。”
墨冷終于有了一絲動容,卻說不上是悲傷還是高興。
“不是要從你和墨傾之間挑選皇帝么?至于我,閑云野鶴罷了。”
這話仍是冰冰冷冷,讓人如墜冰窟,背后一股寒氣。
“皇叔可是執意不肯?”墨言的神色也冰冷起來,“還是不肯原諒父皇?”
墨冷反倒輕笑一聲,卻是透著刺骨的冰寒,輕蔑地望著墨言,“兩者皆是。”
“可不是我一個人想讓皇叔回去。”墨言轉身向遠處走去,“以后還會有很多人來。”
墨冷無言,只是望著遠飛的鴻雁,墨綠的衣衫在風中飛揚。
有時候,竟是羨慕起天邊的飛鳥,不受世俗影響,自由自在。
不過仔細一想,飛鳥,也一定就是自在的嗎?
或許,它們也有著種種牽絆吧。
柳府。
白羽輕輕靠在桂花樹下,紛紛揚揚的桂花飄落下來,配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堅毅中帶著一絲疲憊的眼早已閉上,如詩如畫的府邸,睡著一個恍若天仙的女子,恍惚間,似乎靜止了流年。
勿離踩著花瓣,躡手躡腳地走過她身邊,看著手中的一卷宣紙,有些猶豫地看著她。
這紙上寫的,是關于皇室的情報。
“你,為什么如此熱衷皇室的消息?……”看著熟睡的白羽,輕輕問道,但這聲音微不可聞,倒是像對自己說的。
或許他心底里是明白的吧?只是不想說出來罷了。
一兩朵桂花落到白羽的衣衫上,勿離俯下身,輕輕拂去,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近距離地看著她的睡臉。
桂花下,
一襲白衣,一道清影,予我幾許,莫失莫忘。
自己從來都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打量過此女——當然,平時她也不會讓自己這樣……
卻不想,眼前的她突然睜開眼,先是看了看身下的桂花,接著,又把目光放在眼前男子身上,一聲不響。
“你……”這聲音平平淡淡,卻透著一種危險感。
勿離還沒有緩過神,卻突然被她盯上,頓時感到背后有一股危險的寒氣……
連忙起身,將宣紙放在她身邊,欲岔開話題:“我把皇室的情報帶來了……”
“恩。”
白羽卻出奇地沒有過多的動靜,只是拿起宣紙,緩緩起身。
勿離松了一口氣,訕訕地笑著,慢慢向后退著。
“咚!”
勿離抱著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白羽,:“只是看看啊……”
白羽放下拳頭,轉過身,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羞紅,但瞬息即逝,“我最討厭這樣偷偷摸摸的人,看了就想教訓他。”
說罷,向屋里走去。
勿離愣在一旁,一時間沒弄懂這句話的含義,最討厭偷偷摸摸的?難道要我……光明正大的看?……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搖搖頭,九轉女兒心,果然如此。
白羽坐在屋子里,細細地看著勿離搜集來的情報。
過了一會,放下宣紙,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某處,心卻是飛快地思索著。
當今皇上最小的弟弟還活在世上,隱居在生死崖中數年,知道這個秘密的,放眼墨國都沒有幾個知道的。
而皇上的另外幾個弟弟是怎么死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皇上,似乎以半個江山的條件,幾次邀請他回皇城,都被一一拒絕。
嘴角劃過詭異的笑,看來,要去會會那個隱士了……
墨言,今生,我不能與你相伴。
但我可以讓你得到這墨國的江山。
就當是給你的補償吧……
有了這個親王,蕭家的阻攔自然就會減少。
終有一天,我會讓墨言這個名字,出現在歷代史冊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