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蓮、今生
第七十四章君臨天下
白羽望著那倒戈的狐族和淺笑著的墨言，反倒是坦然地冷笑一聲：“如果可能的話，我哪個死法都不想選。”
說著，又望了一眼墨傾的尸體，自嘲地一笑，又不無諷刺地道：“大皇子，你藏得可真深啊，把眾人騙了十幾年……”這聲音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諷刺眼前的墨言。
墨言聽了他的話，卻仿佛聽到了什么贊賞一般，輕笑一聲，那依舊清澈的雙眸仿佛早已習慣偽裝一般。
“既然你懶得選，那我就冒味地擅自替你選一個吧。”他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調遣令，輕聲道：“去把她解決掉。”
白羽不甘示弱地冷笑一聲，對著眾狐朗聲道：“好啊，我將令牌交給了錯誤的人選，或許，死，就是對我的懲罰。”
眾狐面面相窺，卻誰也沒有出手，只是猶豫不決地看著白羽。
“白羽大人，快跑！”突然，一個巨大帶著些許顫抖響起，原來是司雪衣，手持著長弓，歇斯底里地大喊。
“哦？……”墨言輕笑一聲，用贊賞的目光望著司雪衣，甚至輕輕拍了拍手：“不錯，勇氣可嘉。”
眾狐卻恍然大悟一般，連忙齊聲對白羽喊道：“大人快跑……”
這時，墨言輕笑著，一捏手中的調遣令，那調遣令發出無情的淡淡紅光，頓時，狐族眾人似是受到了什么牽制一般，大多數都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有幾個修為較高的狐族在勉強硬撐著。
“快走！”
那近乎歇斯底里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白羽一咬牙，轉身跑到馬前，飛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向遠處急速跑去。
那雪白的身影越跑越遠，漸漸消失在了遠方。輕笑著的墨言這才放開手中的調遣令，狐族眾人松了一口氣。
“以后要是再違抗命令的話，就要死一次了……”墨言的臉上掛著清澈的笑，也轉身上馬，率領狐族眾人向皇城進軍。
“咳咳……”連續騎馬趕路讓白羽也有些不適，只好停在一棵樹下，扶著樹干咳。
拼命地垂著自己的胸口，卻引來了一串連續的咳嗽，心中有些惱怒，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和這幅沒用的身體。
用嬌弱的手握緊了拳，指甲緊緊地刺在手中，以至于出了一絲血跡都沒發現。只是顫抖著手，無奈地靠在樹上。
如果這幅身體不那么柔弱，如果自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就不至于這樣了吧……如果，如果自己能有前世一般的力量的話……
白羽發現，自己還是第一次如此渴望力量，如此渴望強大的自己……
突然，一陣熟悉的清香卻是飄了過來，白羽抬頭，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自己頭上的山崖竟然飄下了一片片白蓮的花瓣，潔白無比，美麗無瑕。
難道此地正是……白羽又想起了當初黑衣少年的字條：蓮花盛開時，黃泉崖。
但此時正是寒冬，蓮花又怎會盛開？難道是有人暗中操控……想到這里，白羽后退兩步，抬起頭，果然看見黃泉崖上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苦笑一聲，不知那神秘少年又下了一盤什么樣的棋呢？自己，又會充當一枚怎樣的棋子呢？罷了，反正自己也早已習慣為人棋子了，倒不如上去看看他有什么事情。
于是，將馬拴在樹旁，自己則順著黃泉崖的羊腸小道，一步一步地走去。
寒風仍是無情地吹動了她的衣衫，她卻毫不在意地繼續向前走去，與其說是毫不在意，到不如說是……麻木了。
經歷了那么多比寒風還要凄厲的背叛、傷害與犧牲，她的心早已被冰牢牢地封住了。
這時，卻是又想起了勿離當初的一番話：“我會陪你……”
“呵……陪我么？”蒼白的嘴角無力地扯出一抹笑：果然，再美的誓言，也會被人世磨滅。
塵世間的緣分，并非時光可凝聚成思念的光影，如若真心被時間磨滅，等待千年亦如一日而已，誰還是誰，過著自己的生活？
自己還真是沒用啊……連保命的靈力都隨風消散了……
寒風依舊凜冽，不知過了多久，白羽終于感覺，自己踏上了平地。黑衣少年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黑石搭成的祭壇旁，望著她。
“你有什么事？”白羽無所謂地輕笑一聲，向祭壇走去。
祭壇上似乎放著一女子，身穿著雪白的輕紗，長長的青絲隨風飄飛，姿態嫻雅一如蓮花。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琉璃珠在她身旁發著淡淡的光彩。
“好熟悉……”白羽向那毫無生機的女子伸出手去，當那蒼白的指尖碰到女子衣衫的一剎那，琉璃珠突然發出了無比刺眼的光芒，冥冥中仿佛是在召喚著什么。
對了……如果這女子沒有那發自骨子里的冷意，不就是另一個自己么？……這容顏，這白衣……難道是……
“跳下去。”
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在身旁響起，正是黑衣少年，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白羽收回手，也冷眼望著他，卻見他的目光下，是一種讓人不解的光彩，但顯然不是之前那狂傲的冷意，反倒是有幾分……親切……
“放心。”少年依舊是惜字如金，白羽站在黃泉崖旁，低頭，只見腳下是高高不見地面的山崖。
那失去靈力的身體卻突然一陣暈眩，自己現在，還真是什么也做不了啊……
倒不如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絲轉變的機會……反正自己以這幅嬌弱的身體茍活在這世間也沒什么意義……
這樣想著，白羽輕輕閉上眼，身體向前一傾斜……
只感覺到風聲在耳邊呼嘯，那長長的白紗隨風飄飛，仿佛是復活的那天一般……仿佛沒有了牽絆……什么都沒有……
這時，少年臉上的詭異符文又顯露出來，身上散發著陰森的黑霧，緩緩做著法訣……
“白，就算沒有你，我也能讓她蘇醒。”冥冥中，聽到了這樣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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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了又沉，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
“報，大皇子已率兵回城！”守城的將領飛奔過來，稟報道。
“什么？”墨冷終于沉不住氣，驟然變色，猛地站
起身來，那冷冷的眸子讓將領一個寒顫。
“大皇子活著回來了？那眾臣呢？二皇子呢？”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將領也怕說錯一個字就被……于是細細斟酌了一下語言，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大皇子說老臣們和二皇子戰死沙場！”
墨冷皺著眉，面色陰沉地冷笑一聲：“滾。”
那將領見狀松了一口氣，連忙像兔子一樣飛奔了出去。
“大皇子，原來你藏得這么深……”墨冷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傻到以為眾臣和二皇子是戰死的，但現在自己殺了皇上，而皇帝的正統繼承人又回來……現在的局勢，對自己非常不妙。
現在只有白家還在朝中，但白家是支持墨言登基的……蕭家和二皇子統統“戰死”，自己現在，恐怕是孤立狀態，不得不臣服了……
呵……罷了，自己開始的愿望，只是想殺死皇上，而現在，愿望也實現了。那個白家千金也不能說什么了……墨冷自然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當年他若不是懂的變通，估計早就在魔道的攻擊下死去了。
這時，一身穿冰藍長袍的男子緩緩走來，臉上掛著那仿佛永遠不會消失的輕笑。
“皇叔好，聽說父皇駕崩了？”雖然是這樣說著，墨言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失落之意，反倒是有幾分喜悅。
墨冷藏起眼中的冷意，也淡淡一笑道：“是我沒照顧好皇兄，但唯一的補償，就是看著您……”說到這里，那仿佛冷傲的男子，竟是向前走了兩步，輕輕跪地。
“君臨天下！”
“臣，參見皇上。”那個男子，眸中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神采，面對著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輕輕跪下，當那一身華服落在地面的時候，一切仿佛都失去了神采，流年就這么停止在這一刻。
一世紀？一萬年？
靜止的流年，再也分不清的歲月。
這一跪，疏遠了他們昔日的距離，再也回不去當初的歲月。
仿佛有一聲淡淡的嘆息，那么輕忽而悲凄。
這一刻，他們相隔了千山萬水，那眸中無法削去的一抹苦與澀。
君臣之禮，就這么疏遠了他們。
許久，一直默不作聲的男子嘆了一口氣。
沒有愛，沒有信任，沒有朋友……這樣的天下，奮力得到，卻失去了更多，但，這就是我的命，君王的宿命。
三點兩筆，怎無殤，迷迷茫茫，竟成這般摸樣。
一個跪著，蒼涼苦膩，一個站著，寂寞孤獨。
兩個世界，兩種心情。
“愿你以后，能夠全心全意地輔佐我。”墨言那溫和無害的笑又掛在了嘴邊，卻又有誰知道，這微笑背后，又有多少條無辜的生命？
墨冷始終低著那昔日高傲的頭，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是，吾愿盡心盡力，輔佐吾王。”
“但愿吧……”墨言卻是輕笑一聲，眼中多了一抹深意，卻沒有讓墨冷起身，而是徑直向前走去，一個聲音從那遠去的身影口中傳來：“傳吾旨意，廢掉各宮妃子。”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