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紅朱漆大門,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隨意鋪成一條小路,院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讓人頓時如沐春風(fēng),神經(jīng)氣爽。
綠柳周垂,一帶清流,曲折瀉于石隙之下,緩緩流到一池中,化作點點水霧,托起雪白的蓮。
一翩翩白衣公子搖著扇子,悠然漫步于霧氣中,使他好似落入凡塵的仙,飄渺虛無。
這白衣公子,自然是柳讓。
眸子最后的一絲疲倦已經(jīng)消失,只有淡淡的欣喜,這個格局,這個小池,正是仿照前世的小閣而建,仿佛是千年之前,你未去,我也未改變。
只是,落花無情,當(dāng)年的人兒,卻是不能再回來。
又是誰?癡癡站在蓮邊,回憶著一世的殤?
前塵往事如煙云,如今憶及,恍若一夢,匆匆,不曾回到當(dāng)初。
咫尺卻天涯,這種距離,總是最傷人心。
這時,卻是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正是蕭權(quán),還有跟在背后一臉陰笑的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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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幅景致,被二人不經(jīng)意間破滅,柳讓皺了皺眉,隨之又舒展開。
微微拱了拱手,之后,靜靜欣賞著池面的若仙若無的蓮,似乎二人根本沒有來過這里。
蕭天只覺一股怒氣直沖而上,上前一步,正要喝令,一旁的蕭權(quán)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生生將著一句話憋回。
蕭權(quán)也看向池面,這一池的蓮,有著說不出的感覺,柳讓也看著,二人就這樣靜靜欣賞著蓮,一聲不語。
習(xí)風(fēng)裊裊,吹過二人的衣衫,此時的二人,一只大狐貍,一只小狐貍,開始對視著,各自微微一笑。
蕭天卻是不懂這意境,極為響亮地哼了一聲,囂張至極。
“前輩,請管好你家的看門犬?!绷尳K于風(fēng)輕云淡地道。
“你……”蕭天頓時氣結(jié),大大跨出一步,正要給柳讓點顏色看看,卻被蕭權(quán)一掌打飛?!斑@么魯莽成何體統(tǒng)?”這聲音不怒自威。蕭天遠(yuǎn)遠(yuǎn)飛出,大口喘著氣,再也不敢出聲。
又似是不屑地拍了拍手,道:“那是自然,望小友見諒。”
柳讓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那日小女遇險,多虧仙師出手相救。”蕭權(quán)也笑道。
柳讓仍是不動聲色道:“那是在下該做的,仙師這個名號,自是接受不了?!?
蕭權(quán)也沒有再奉承,開門見山:“那么,你愿不愿意幫助一下蕭家?”頓了一頓,道:“好處,自然不會少。”
柳讓裝出
沉思著的樣子,如果……自己不要一分好處就幫助蕭家……自然會引起懷疑……
蕭權(quán)也沒有催促,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過了許久,柳讓抬起頭,“我可以幫你,但銀子……”說著,抬起頭,似乎猶豫不決地望向蕭權(quán)。
畢竟是少年啊……蕭權(quán)此時卻有些得意,道:“每月七十兩,如何?”
柳讓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波瀾,許久,點點頭。
“好,那就來蕭家找我吧……”說完,一甩袖子,轉(zhuǎn)身便走。
柳讓看似懵懂的眸突然變得清明,嘴角閃過一抹嘲弄,繼續(xù)賞蓮。
岸邊的少年,終是迷茫在了著一池的殤中。
略帶朦朧的眸突然恢復(fù),負(fù)手而立,望天地之大,萬物之渺小,前世,曾想逆天改命,可嘆,天道無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苦笑,搖頭,現(xiàn)在的自己,仍是迷茫在塵世中,又有何能何德質(zhì)問天地呢?
曾經(jīng)那個癡情的蓮兒,曾經(jīng)那個逆天的修仙之人,終是埋沒在了滾滾紅塵中。
劍指蒼穹,天地不公,塵世萬物,物是人非。
現(xiàn)在……該去會會這蕭家了。
走出院門,頓時吸引了諸多的目光,仙師的名聲,已經(jīng)在城中傳開。
輕輕苦笑,快步走在路上。
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題一字,蕭!雖只有一字,但透著一股狂妄,仿佛能對抗萬物。
早有一侍女守在門口,渾身透著一股機靈“仙師請這邊走?!闭f罷,領(lǐng)著柳讓走進大門內(nèi),小心翼翼地關(guān)了門。
堂前栽著幾顆蘇鐵樹,裝飾著點點不知名小花,倒是透著清新,侍女卻是忽然一拐,向一個偏地走去,“請。”
柳讓雖有些疑惑,但仍是面無表情地跟著走了進去。
穿過庭院,邁上石階,來到一個大殿內(nèi),雖說是大殿,卻似乎終年不見陽光,點點紅燭的光芒在昏暗中閃爍,詭異無比,說是大殿,其實是一迷宮,縱橫交錯的墻,似乎要人們找出正確的出口。
侍女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退了出去,只剩柳讓一人。
漫無目的地走著,卻忽然發(fā)現(xiàn),這里的墻上到處刻著符號,詭異無比。
輕撫著石墻上的符文,竟是和前世修行時的情境有些相似,突然,發(fā)現(xiàn)腳下正是一副八卦陣,上書:休,生,傷,杜,景,死,驚,一個字,對應(yīng)一個門。
隨意走進“傷”門,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股冷風(fēng)從身邊飛過,連忙飛身閃開,用二指
夾住暗器,傷門的長廊,果然大有蹊蹺。
回到空地,細(xì)細(xì)研究著地上的石刻,閉上眼,回憶著前世的記憶。
仿佛回到了幾千年前,自己被困在修仙者的八卦陣中,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鈴聲,一陣女聲突然傳來,甚是好聽:相離莫相忘,天涯兩相望,月如霜,并淚裳,浸濕單羅衫,鈴兒輕輕蕩,聲聲入愁腸(莫失莫忘)……幽幽的聲音,清婉如溪水一般,透著一種孤寂和嘆息。伴著鈴聲,如清幽的明月。
順著月光尋覓,終于找到此人:一女子坐在青石上,幽幽月光緩緩?fù)渡涞剿砩希w光勝雪,秀眉鳳目,手如柔荑,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清幽的聲音,正是從女子空中發(fā)出。
“你是誰?”覺得,此女和自己同病相憐,于是帶著點點好奇,問道。
女子垂下望月的頭,道:“我是誰,早已不重要,世人已將我忘記……”
“看在你也是被囚禁在這里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女子輕輕一笑,卻是說不出的悲涼:“相離莫相忘,天涯兩相望,我,是九尾狐。”
九尾狐,萬世無痕,美麗無雙,竟在這個地方。
自嘲地笑了一下:“九尾狐又怎么樣?他已經(jīng)不在了……你不是想出去嗎?此乃八卦陣,古人曰: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復(fù)從正北“開門”殺入,此陣可破。”說完,就沉寂下來,再也不出聲了。
離開時,曾問她:“你為什么不走?”
“我為何要走?走了,也是在一個喧嘩的紅塵里受苦,倒不如這里幽靜,以度余生……”
緩緩睜開眼,柳讓記起,此處,正是八卦陣。
微微一笑,照著當(dāng)年的情境,先出“生門”,一路上果然沒有機關(guān),推開生門,仍是一個八卦陣,沒有猶豫,再次走入“休門”,然后,再走進“開門”,眼前,一片明亮。
“不愧是仙師,果然聰穎?!庇腥伺氖址Q贊,正是蕭權(quán)。
柳讓也是謙虛一笑:“只是偶爾研究過八卦陣?!?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此話真是不錯?!笔挋?quán)拉過一把凳子,“坐?!?
柳讓也拱了拱手,沒有推辭,俯身坐下。
“現(xiàn)在,仙師就是我們蕭家的貴客了,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說出?!笔挋?quán)笑道。
“那是一定?!?
柳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終于……成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