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蓮、今生
第八十二章十二道劍傷
“哦？青云門和天帝也來支援墨國？”白羽玩味一笑，語氣卻異常平淡。
那報信的弟子點了點頭，在看到白羽笑意的一剎那，猛地一顫，縮了縮腦袋。
白羽卻破天荒地沒有出手，只是對身后的黑無常道：“幾日后去將四靈的封印解除，你去準備一下吧。”
黑無常沒有猶豫，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頭。隨即向門外走去，路過之處，眾弟子紛紛避讓。
正當眾弟子忐忑不安時，白羽卻不再逗留，只是緩緩起身向后山走去。
只留下眾人互相對視一眼，也紛紛散去，為開戰前夕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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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崖下，是一望無際的雪。徹徹底底的雪地，空蕩蕩的，讓人心中頗為不舒服。
這雪，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此時也沒有了前些日的狂風暴雪，倒是有幾分風卷殘云的味道。
蒼穹也一片慘白，與那無盡的雪連接，視線里好似沒有別物一般，連鳥兒都不曾飛過。
一女子就這么站在一片銀白中，若不是那微微飛舞的靚麗秀發，估計連她整個人都要埋沒在雪中了。
她只是風輕云淡地望著萬里雪飄的景象，前些日，這雪地還被碧血染紅。但不知何時，漫天飛揚的雪竟是已經將那廝殺的痕跡掩埋。
冥冥之中，竟是一個銀白的身影在遠方閃過。那女子微微一愣，待到細看時，那身影卻已經消失，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只是一個錯覺。
于是，她的眸子也戴上了點點失落，那是一種無奈的落寞。
“羽兒。”她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好聽的聲音，那聲音卻是頗為熟悉。
轉過身，便在那漫天的白中，尋覓到了一雙玉石般深邃的白眸。
“是你？”她猶豫地張了張嘴，卻只是說出了這無情的兩個字。
眼前看似平和溫文的銀白身影微微一笑，那雙溫柔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那雪中的俊秀身影，正是白無常。
二人就這么對視著，卻始終無言。四周是漫天的銀白，映照著二人有些蒼白的臉。
“放棄這天下吧。”終于，白無常輕輕開了口，眼中帶了點失落。
白羽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冷笑一聲，絲毫不讓地道：“不。”
“為什么？”
剎那無言，許久，才悠悠道：“我要將這愚昧的天下顛覆。”
眼前那銀色身影卻是突然一笑，輕道：“你是在報復著什么。”
被白無常一語道中心事，白羽卻也沒有多少難堪，反倒是坦然起來。
“白無常，繼續輔佐我吧。”
“白無常……么？”那俊秀的臉卻是突然苦笑起來，似乎在否定這個名字。
“回來吧，羽兒。”
“我是黃泉宗主，那個白家千金早就消失了。”沉寂了一瞬，白羽還是緩緩開口。
“是么？……”白無常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血色令牌，那令牌發著嗜血的紅光。
白羽在一瞬間感到事情的不
妙，于是也祭出紫色長劍，陰沉地望著白無常。
天界追殺令！可以支配天界的暗殺人員殺死目標，不死不休。而天界的暗殺人員，被世人稱為‘暗影’，他們就像黑夜中的影子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歷，而且不受六界管轄，可以說，是一個獨立的組織。
白無常的表情帶上了幾分無奈，手中的令牌仿佛在興奮地催促著什么。
白羽顯然不打算給他機會，早已舉起手中的紫劍，劍鋒幾乎是貼著白無常的衣角劃過，帶起了一陣冰冷的勁風。
無情無義黃泉主！
白無常下意識地一側身躲過殺招，那泛白的眸子似乎是吃了一驚，卻只是拿著令牌東躲西閃，遲遲沒有反擊。
那柄紫劍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劍式順勢一挑，毒蛇般飛快地向白無常刺來。
在那一剎那，白無常只能無奈地拔出碧水劍，勉強招架住。
白羽露出一絲冷笑，道：“擋我者，死。”
說著，便繼續揮劍刺去，那犀利的劍招帶起了片片飛雪，白無常只是招架，不曾還手。
事到如今，白無常已經無話可說，只能騰空而起，運用輕功向后退去。白羽則蓮步生風，似浮光掠影一般追過。
剎那間，白羽竟牢牢地將他壓制住。
半柱香過去，白無常終于舉起手中碧水劍，展開了第一次反擊。白羽輕描淡寫地躲過，寸步不讓，劍芒不斷激射而出。
白無常微瞇眸子，帶了幾分認真，面對白羽那毒蛇一般的劍招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單手緊握劍柄，在一瞬間看準一個破綻，運轉靈力劈了下去！
白羽暗暗吃了一驚，連忙一轉身，將長劍當胸一橫，勉強躲過此招。
鐺！
兩柄劍那清脆的碰撞聲音在寂靜的雪原里格外刺耳。
白羽微微一笑，眼中猝然帶了些殺意，蓮足微跺騰飛到半空中，匯聚全身氣力猛地向白無常一劈！從天而降的氣勢奪人，一時間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殺意隨之在漫天的蒼白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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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常也來不及多想，只能舉起手中碧水劍阻擋，待到白羽手中之劍碰撞到碧水劍的時候，竟是猛地一沉，才發覺白羽這次是真的下了殺手。
待到愣神的一剎那，眼前卻早已不見了白羽的身姿，白無常心中暗叫不妙，尋覓著她的身影。
此時卻突然飄來一陣幽香，只見白羽輕點蓮步，衣衫飄飄之間已經到了他的身后。長劍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他毫無防備的背后。
白無常只覺得身后一陣劇痛，未等反應過來時，一冰冷之物早已刺穿了他，鮮血染紅了白衣和銀發。
白羽望著眼前的鮮紅，也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但那情緒立即變為徹底的冰冷。飛快地拔出紫劍，劍尖滴下的鮮血再次染紅了雪地。
白無常只能收起追殺令，捂著傷口忍痛轉過身，俊秀的臉上更多的卻是吃驚和悲傷。但修長的身子卻依舊屹立，鮮血早已染紅了翩翩白衣，卻戴上了一分悲涼。
“跟我……回去吧……”他依然是微微一笑，但那笑頗有幾分痛苦。
白羽皺了皺眉，沒有猶豫地繼續揮劍刺去，刀光劍影之間，白無常卻又不再抵抗，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再抵抗了。
劍鋒幾乎貼過他的胸口劈了下去，鮮血如紅綢一般濺出，眼前頓時一片鮮紅。
……你為我起名勿離，但我卻為何不能為你勿離？……
……你可知道，我在那孤獨的夜里徒然驚醒，只因夢到了你那行色匆匆的身影……
一劍……鮮血飛濺……
兩劍……
三劍……
……
白羽終于收了紫劍，面色復雜地低頭望著白無常。
白無常單膝跪在她面前，修長的手搖搖晃晃地拄著劍柄，蒼白的臉泛起一抹苦笑，渾身染血，身上有她親手刺下的十二道縱橫交錯的劍傷。
“羽兒，對不起……”他低垂了眼，讓人看不到他那掩飾般的痛苦笑意。
“無需道歉，我已經，不認識你了。”她冷傲一笑，轉過身，不再看他的表情，同時也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他突然開始想念，那曾經握在手中的蒼涼歲月，以及她恨過愛過的故人。
他知道，無情無義黃泉主，但那年那月，那日那時，那青石街旁隔著面具的一吻，藏著他那深深的情緒。
素蓮凄凄傾城舞，白衣癡癡若初見。
……“你是白無常？今后你就一心一意輔佐我吧，記住，我是黃泉宗主。”
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倒下。
……“你就叫勿離吧，以后就跟著我，我叫白羽。”
可他卻只是望著她與別人花前月下，看著自己持劍刺向她。
今夕，身上拜她所賜的十二道劍傷，灼痛了他的眼。
冷雪無聲，又寒了誰的心？
這時，黃泉宗有弟子聽見打斗聲，匆匆趕來，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
“來人，將他帶入監獄。”她毫不留情。
那幾個弟子愣了許久，才突然反應過來，忐忑不安地向白無常走去。
他任人把自己帶下去，卻再也無言。
許久，無力地抬起頭，模糊不清地望著遠去的白色身影，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
……羽兒，那日你教我的《落蓮賦》，我終于學會了……
笛聲嗚咽人獨悲，相見唯有迷夢中。夜深人靜，何人悲泣？何人試笛？
白羽只是負手而立，讓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他身上的鮮血，染紅了蒼白的雪地，黑無常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后，面無表情地打量著染紅的地面。
“你說……”白羽輕輕開口，黑無常轉過頭，望著她的背影。
“我是不是徹徹底底的錯了？”
久久無聲，雪漸漸地大了起來，風也呼嘯著刮過。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才響起黑無常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是。”
她破天荒地苦笑一聲，沒有反駁，也想不出話語來反駁。
風帶著絲絲新鮮的血腥味，飄散在凄涼的雪地中。
（本章完）